温家晞越挫越勇,日日来祁府点卯,早送她去国学,晚接她回祁府,倒是赶都赶不走。
杨宸音收下了她的礼物和铺子的分成。
爹爹也回信说一切顺利,不日将回。
在国学做助教月余,在章侍讲和怀礼的强烈要求下,祁璇通过了周司业的答试笔试,升职从五品侍讲。
晨光斜照在国学朱红的门楣上,祁璇勒马驻足时,嫩黄瑞锦袍角掠过马鞍,在风中扬起一道明丽的弧线。
她刚理好袍袖,就听见是非堂里传出熟悉的喧闹——那动静活像捅了马蜂窝,隔着三重院落都能听见王澄邈的大嗓门。
"秦一鸣!磨蹭什么呢?"王澄邈一脚踩在书案上,玄色劲装领口大敞,露出里头缠着的绷带。他随手抛接着《武学十八式》,书页哗啦啦响得像在抗议"祭酒送什么好东西了?快拿来给小爷开开眼!"
锦盒被秦一鸣战战兢兢捧出来时,周围立刻围上来七八个脑袋。王澄邈"啧"地一声撕开锦缎,动作粗鲁得像在拆敌军战利品。三本装帧考究的注册静静躺在盒中。
"就这?"他抄起最厚的一本哗啦啦翻动,书页在他指间惨叫,"人家升个从五品,这也忒寒酸。"说着突然把《四书集注》往空中一抛,在众人惊呼中又稳稳接住,书脊"啪"地砸在掌心,惊飞檐下一对麻雀。
窗外偷看的陈生缩了缩脖子。这位小祖宗挨了家法反倒更猖狂,今早一来就踹翻了两个书案,现在裤腿上还沾着墨汁。
祁璇踏入堂内的瞬间,喧嚣声诡异地一滞,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声浪。
"恭喜恭喜!”
“祝贺祁助教升职!"
少年们呼啦围上来,七嘴八舌的祝贺声里,王澄邈的声音像把钝刀生生劈开人墙:
"祁——侍——讲——"他故意拖长音调,靴跟重重碾着地上半截断墨,"听说你上我家当说客去了?"绷带下隐隐透出血迹,却不妨碍他歪着身子笑得嚣张,"怎么样啊?被我娘用茶盏砸出来没?"
满堂死寂。章丘尔的衣角已出现在廊下,却没人敢动。祁璇迎着王澄邈挑衅的目光,直视他眼底那簇火苗。
"不算毫无收获。"她平静道,指尖拂过锦盒上被扯烂的缎带。
王澄邈暴起,一掌拍在案上。砚台跳起来又落下,溅出几滴墨汁染黑他手背青筋。"少糊弄人!"他扯到背上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收敛,"王家那些老古板——"
"你若执意。"祁璇突然截住话头,声音轻得像在说今日天气,内容却惊得王澄邈忘了词,"我可以帮你。"
满堂抽气声中,王澄邈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蛤蟆。他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贴上祁璇的额头:"就凭你?"呼吸间带着薄荷药膏的气味
"知道我爹为什么宁可打断我的腿,也要把我塞进国学吗?因为王家丢不起这个脸!"
章丘尔黑着脸迈进门槛。王澄邈却浑不在意,反而大剌剌躺倒在席上,后脑枕着双臂
"喂!"
他冲祁璇抬抬下巴,绷带下渗出新鲜的血色,"要是真能让我进军营..."靴尖勾起《四书集注》抛向半空,"小爷给你当牛做马!"
书册落下时,祁璇稳稳接住。
“一言为定。”
扉页上怀礼的题跋墨迹未干"愿君万里,乘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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