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岩这么多年不曾后悔自己做出与马爱红结合的决定,反正此心已死,总要找个人生儿育女,除了马爱红,也可以是曾爱红,李爱红。这么多年了,他只庆幸自己得了一个优秀的儿子。也算是为自己失败的人生给予的一点儿安慰和补偿。
此刻,站在皎洁银白的天地间,他依然不后悔,今后他无家可归,可是心灵安逸,他此生已经有了延续,便是明日横死,也算是在这世间留下了一点儿念想。总好过当日那两个凄惨死去的挚友和爱人。
胡岩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胸腔里立时便有冷彻心脾的冰寒迅速地蔓延开来。他自嘲的一笑,拍了拍身上的行囊。拖了给儿子整理出来的两个大箱子,一路向着学校里的宿舍走去。
长长的雪地,只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痕迹,还有一行孤独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了远方。
B市的苏墨言一家此刻正其乐融融在围桌包饺子。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就快要过年了,苏家两个男人提前回了家,给自己放了年假。
早上一家子全体上阵,全副武装把家里里外外搞了一遍大扫除。这房子也是好久没住人了,即便看着还算干净,还是叫他们扫出了一堆的垃圾。
梧桐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H国过年。真是觉得既新鲜又有趣。
跟家人一起过年的气氛果然跟往年截然不同。她从来不知道,过节还可以这么开心,就是一家人在一起打扫卫生都能让人心情特别得愉悦和开怀。
几个男人戴着滑稽的报纸叠成的三角形高帽,穿着围裙戴着口罩的样子,让梧桐现在想来还会会心一笑。再加上苏晨曦刻意的插科打诨,让本来十分辛苦的劳动,变成了全家动手的协奏曲,欢乐而温馨,直让感性的周诗云差一点掉落了珠泪两行。
梧桐却是十分开心,除了关心自己的家人,今年还有胡杨树时时刻刻的陪伴,梧桐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眉眼都飞扬了起来,就连在苏家人面前的拘谨也渐渐放开了许多。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一上午的时间就全都弄好了。下午一家子洗好了澡,便开始了晚餐忙碌的准备工作。
这也是梧桐的第一次经历,她自己就会包饺子,可从来不知道包饺子还是一项这么好的交流方式。
苏墨言和胡杨树负责擀皮,剩下的三个人则妙手生花。随着一个个圆胖讨喜的元宝在秸秆编成的盖板上渐渐累积。一家五口谈论的话题也随着天南地北的见闻笑话,转而到了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篇章。如此温暖又幸福的一个春节怕是在座的每一个人,今后的一生都无法忘记了。
一家子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着感慨和感动。却不料正在这时,胡杨树兜里的手机却是欢快地响了起来。
胡杨树满手的面粉,正要去接。梧桐拍了拍手,替他接通了电话,搭在了男人的耳边。
胡杨树弯起了眉眼,幸福地笑着,只“喂”了一声,就僵硬了表情。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胡杨树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电话里,马爱红泣不成声,央求着胡杨树去劝劝他爸爸,让他能够回心转意。
胡杨树也顾不得一家子都在看着自己,一把夺了电话,起身出了门去。
李梧桐一抹愁容挂上了脸,她耳朵好,已经听出了是马爱红的声音,本以为她是要发牢骚埋怨胡杨树不回家,却不料想,一开口竟是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梧桐的心情瞬间有些阴郁起来。知道她这人不好是一回事。可听到她说胡岩要跟她离婚,她的心里也不免咯噔了一下。
胡杨树有多么在意他的亲人,梧桐是很清楚的。尽管马爱红和胡丽丽做了那么多错事,可他依然在今年过年前,把自己全部津贴的百分之八十全都寄回了家里。
李梧桐想到胡家的问题便蹙起了眉头,登时也没了心思。只恨不得自己能代替男人分解些他的愁绪。
突然,梧桐的手被一双粗糙的手拍了拍。梧桐抬头望去,却是自己的父亲。
苏墨言对着梧桐笑了笑:“孩子,人生不可能事事顺利,很多时候,都是好事多磨的,顺其自然吧。”
梧桐对着这样的苏墨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胡杨树此刻却是拨通了胡岩的手机。耳机里,父亲略显疲惫的声音显得有些孤独和冷清。
“杨树,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什么也别说,听我说。和你妈分开,我只带了你,我留了所有的钱给她,如果经营得当,足够她们娘两个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了。我与你娘的结合,其实完全是一个误会,彼此都痛苦,如果不是你们年纪还小,很早以前我们就该分开了。你不用多说了。我后天的飞机票,会来B市找你的。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但是,你先不要告诉苏家的人我来的消息。记住了吗?”
话筒里,胡岩又嘱咐了几句什么,胡杨树都没听清。他只是本能的感觉到,这一次,父亲是真的失望透顶了。
他明白自己的妈配不上爸爸,可明白是一回事,他们真正要分手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哪个孩子希望自己的父母亲分开,即便再不堪,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家庭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杨树。”身后,一声轻轻的呼唤,让胡杨树醒过了神来。他缓缓转头看去,就看到梧桐静静站在他的身后。
女孩儿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浅蓝色羊绒衫,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已经落上了一层雪花。
杨树急忙走过去轻轻拍掉了梧桐身上的雪花,低低埋怨着:“怎么这么不小心,穿这么少就出来挨冻?”
梧桐伸手也拍去了杨树身上的雪:“有句老话说什么来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看着梧桐弯起的唇角,杨树郁闷的心情好似得到了一点点的慰藉……
胡岩最终没能在腊月二十七离婚,因为,镇政府的机关放年假了。
马爱红欢天喜地带着乞求望着胡岩,乞求他的原谅。看在缘分还未尽,求胡岩再原谅她一次。
可胡岩却指了指马爱红的身后。在那里,一辆黑色的日系车正稳稳当当停在那里。车里面,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正把头悄悄伸出半个来向着这边看。
“老胡,你听我解释。这是丽丽帮我叫的车。下雪了,路上滑,丽丽说,快过年了,不好叫车,他……他刚好闲在家里。就喊他带我来了。你别多想。我真的对他没什么。昨天只是……”
胡岩伸手拦下了马爱红的话:“别解释了。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向没什么主见。不过,如今已经这样了,你觉得一个正常的男人会不会选择把一切都当作没看见。你是个成年人,要懂得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的道理。”
说完,胡岩略微沉吟了会儿,才平静道:“回去过年吧。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去趟B市,有些陈年旧账要去算一算。你也别再给杨树乱说什么话了。我不会告诉他你做的事情,那样只会让他更加难堪。你在家管好丽丽。她可比你精明得多。年后把她送去部队,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害她。相信我,这是对她最好的出路。否则,以后早晚你会被她拖累死。”
胡岩好似朋友一样拍了拍马爱红的肩膀:“这么多年,是我委屈了你,我们彼此折磨,也是时候放过彼此了。那个男人不适合你,另找个可靠的吧。还有,我给你留的那些钱,你最好自己留着,千万别放到丽丽的手里。记住我的话。再见!”
胡岩彷佛是跟老朋友告别,笑着跟马爱红说着分手,让马爱红心里越发觉得肝肠寸断。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这么温柔细心的一面。可当它到来的时候,却是在他们最终分手的瞬间。
马爱红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向着家的方向走去。身后,曲梁的车不断打着喇叭。
男人趴在窗户上叫着马爱红的名字,嘴里说着担心的话语,心里却在骂着蠢女人矫情。
“你是为什么跟老婆离的婚?”突然,马爱红转过了身来,望着曲梁冷冷道。
“我……”曲梁没想到,这女人的脑筋一下转到了他不想触碰的事情。愣了一下才道:“还不是那女人攀上了高枝,跟人家跑了吗?”
“曲梁,你别欺负我不出门,就不知道你们的事情。”马爱红一旦冷静了下来,就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曲梁的老婆总是一个人在家里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整日里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总是看到她一个人在家里忙活。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女人就时常的回娘家去了。她偶尔在村子里走动的时候,也听过一嘴,说是曲梁在外面有了女人,被他老婆捉奸在床,才提出的离婚。
马爱红这次是急了眼,才会不管不顾找上了这个没事就给她乱发信息的男人,本想着让他配合自己唱一出戏,刺激一下胡岩,却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假戏真做,还被胡岩直接逮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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