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饶有兴致,我问。
“哦,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你看它,此物看着像老鼠,实际,它却不是老鼠,谁也说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古书中记载,说,过去,在深山禅院里头,时不时地就能碰上那么一两只。此物食杂,与老鼠无异,可它最爱干的,却是在夜半无人之时偷喝庙里的香油,又加上天生耐热,不惧明火,所以,偷食的过程里,时常会扒翻灯盏引燃大火,庙里的和尚,最痛恨的就是他们了。其实,世人愚蠢,不知此物珍贵,往往将它当成鹤神太岁,戕杀之后,弃之荒野,却不晓得,这玩意的毛皮,抵得住火烧油泼,比之海龙狐素更加珍贵。可惜了,可惜了,你这个,只有一只,要是能凑成一双,剥了皮囊做一副手套,那才好呢。”
老头子说着,在抽屉里头取出一个厚厚的账本出来,翻了几下,问我道:“你这个,打算多少钱出手啊?”
“四叔没说。”摇摇头,我苦笑道。
“哦,既然四哥没说,那,老朽就擅自做主报个价钱吧。诶,说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吧,刚才不也跟你讲了么,这火鼠最值钱的地方,就是这一身皮囊了,可这东西生得刁钻,想要剥皮很不容易,而且,这么小的一个东西,想要加工成一个物件,也要下上很大的工夫,除此之外,像这种刚刚死了的火鼠,市面上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虽然我得承认这是个好东西,但是,要给出个价钱,也只能在七八千块的样子,你看,能行么?”
对方说着,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
“行。”点点头,我道。
其实,这事情本不应该我来做主,但是,四叔打发我过来,便有撒手不管的意思了,况且,依着他跟大金牙的交情来看,这老掌柜应该不会将价格压得太低,七八千块,也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我们家那边,有时候能抓到一些黄皮子之类的东西,杀了之后,都会腌成皮筒子挂在梁下,通常,有收鸡鸭鹅狗的商贩过来,一只皮筒子能卖上三十到一百的价格,太贵的,基本没有,像老头子的报价,在我看来,已然到了极限。
“诶,算了算了,还是再给你添一点吧,免得日后见了,四哥挑理。”老掌柜说着,拿起笔来在账本上面勾勾抹抹地写了几个字,又用钥匙打开钱柜点了一点钞票出来。
不知道是出于习惯,还是为了衬托这铺子有些年头,老人家写字的时候用的是毛笔,比叶筋粗那么一点点的小狼毫。
将一沓儿钞票接过来,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一万块,从家里出来以后,还是第一次拿着这么多的钱,当时,还有点小激动,在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之后,便将钞票放在信封里头,顺带着将四叔那个破布袋子叠好揣在裤兜儿里头,起身要走。
老掌柜很客气,背着手送了出来,他问我雯雯怎么没有跟着一起过来,我笑笑,解释说:“呵呵,那丫头啊,忙着练舞呢,最近有个节目要彩排,腾不出时间来。”
“是么,还是老样子呢。”老头儿说着,苦笑了一下将我送到门口,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转头问这老掌柜:“福伯,有件事情我想请教一下。”
“你说。”微微一怔,福伯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这叫火鼠的东西,能算是珍异之物么?”
“以前不算,现在算。”福伯顿了顿,又说:“火鼠,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这东西确实是天生异类,在秦汉以前,还是比较容易见到的,那个时候大家不知道它的珍贵,只知道它擅于纵火,会祸害人,所以,闲来无事,肆意捕杀,后来,有人发现,这东西的皮能避明火,又有很多人四处搜罗,等到了明清的时候,就很难得见了,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东西已经绝种了,你带这个过来的时候,还真把我吓了一跳呢。”
福伯说着,转头笑道:“怎么?嫌老头子我,出价太低,舍不得了?”
“不,不是,我是在想,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是不是都像火鼠一样值钱。”憨笑一声,我道。
“也不是。”福伯说着,背过手来:“不过,很多东西,确实有些功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以前,我们这些倒腾古玩的都觉得,墓室里头的东西,数死尸最没用,这些年,不还冒出来一堆倒腾古尸的么?而且,这价钱,还一度水涨船高,好成色的,动不动就几十万上百万。还有做棺材的木头,也是一样,通常来说,不管是阴沉木,还是金丝楠,木料如何珍贵,都只能用一次,所以,古墓地宫之中,什么都有人拿,唯独没有把抱着棺材板子出去的。究其原因,一是此物笨重,二是此物无用。现在呢?又是另外一番情景了,好多棺材板子都有人用高价收购啊,年头儿越久的,价钱就越高,你说神奇不神奇?”
对方说着,苦笑连连。
“棺材板子有什么用?”咧着嘴显得很吃惊,我说。
“用来做木器,做家具,做古琴。现在的人比以前精明多了,有仪器能检测的,你用现找来的枯木制作的东西,不管怎么做旧,人家用仪器一试就知道真假了,可用老木头造的,足可以以假乱真,虽然这种事情有点缺德,但是,想想,这也算是变废为宝了吧。”
老头儿说着,露出一副老谋深算的笑容来,我看看他,一阵无语。
“诶?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也对这行当有兴趣么?”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福伯转过头来看着我。
“不不不,我就是问问,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很好奇,您老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蟾蜍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用?”
“蟾蜍?”老头儿说着,摸了摸那带着点胡子的下巴:“你说癞蛤蟆?”
“对啊。”我说着,点了点头。
“哎呀,我该怎么回答你呢。蟾蜍,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别看这东西长得丑陋,但是,一身都是宝贝啊, 单从医药的角度来说,蟾衣,蟾酥,蟾肝,蟾胆,都是很珍贵的药材。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很名贵的品种,极难获得,也正因为这些东西极难获得,所以,它们的价值,也高的离谱啊。”
“比如呢?”一下子来了兴趣,我问。
“比如,在云南的山区里头,有一种很少见的品种,叫血蟾,这种蟾蜍是红色的,不大,但是生性凶猛,专以蛇虫鼠蚁为食,即便是竹叶青,五步蛇这种非常恶毒的毒蛇,在它面前也没有半点作用。恍惚记得,几十年前,我跟着老爷子去过南边,当时,少爷还小,被当地的一条毒蛇咬了,差一点就死在那边,幸亏有一个当地的名医用血蟾把蛇毒解了。嘿,你还真别说,那血蟾,跟别的蟾蜍真的不一样,性情凶猛,还会咬人,平日里,要用毒蛇饲养。那老大夫说,此物的唾液,能解百毒,不管多邪门的毒物都奈何不了它,当时大家还半信半疑,结果,谁都没办法的蛇毒在老头儿面前,迎刃而解,不过,在当时,少爷中毒已深,一番折腾,命是保住了,可这身子骨儿却给糟蹋得差不多了,你看他现在身形消瘦,是不是?他原来不这样的,这都是当时留下来的后遗症啊,当时,老太爷还担心少也能不能延续香火呢,谁知道,老了老了,少爷还得了一子一女,说出来,也是一桩喜事啊。”
“这么说,金总也见过那个东西咯?”突然觉得这事情也蛮有意思,我笑着说。
“是啊。”对方说着,点了点头。
“那,除了这种叫血蟾的东西之外,还有什么异常珍贵的么?”我说着,背着背包转过身来,那老头子听我这么问,有点疑惑地上下打量,问道:“小少爷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福伯,我也不瞒着你,在我小的时候,家里曾经出现几只小蛤蟆,当时,有人花两百块钱一只的价格要把它们买走,两百块,在当时也不是小钱了,事后我就在想,什么样的蛤蟆能卖出这样的价格来,实在让人想不通啊,你老经多见广,不知道,能不能赐教一下,也好了了一桩心事。”
“那么多年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好好追究的。”摆摆手,福伯笑道。
“我这不是好奇么,东西卖了也就卖了,没什么可惜的,只是,不知此物什么来历,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我说着,一脸期待地看着对方,可福伯摇摇头,叹息道:“我没亲眼见过,不好估计,这世间,奇妙的珍异数不胜数,即便外形似蟾者,就有几十种之多,你让我一个个给你讲来,我怕说不上来,不如,你跟我讲讲这东西的外形习惯,我回去给你查查看。”
“好啊,若真是这样,那就多谢前辈了。”朝着对方一抱拳,我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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