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沈女士慌了,连忙给警局打电话请求帮助,派出所的人出来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老头子,倒是,警局那边返回来的一个事情把她吓得不轻。
根据警方的说法,老头儿,被女儿送到火车站之后,到了某市的火车站下车,随后,步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在郊区的一家加油站的附近歇了一会儿就奔着一条小路去了。
事情发生之后,警方的人调集了加油站的录像,录像显示,确实有个背着个麻袋的老头儿从那里路过,再之后,就没了踪影。
经过一番查访,一个常在这边跑夜路的黑车司机对警察说,前几天,确实看见一个老头儿在路边等车,当时,已经快到半夜了,他摇下玻璃问对方走不走,可老头儿挺抠,一听价钱就没上车。当时,那司机还挺生气,寻思着,这大半夜的,十块八块的都不肯花,难道是要等半夜开来的公交不成?莫说等不到,就算真的等到了,也怕你下不来啊。
结果呢,他也没想到,此话一语成谶,当天晚上老头儿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按照警方的推测,基本上排除了老头儿遭遇劫匪的可能,因为他身上没有多少钱,又从不与人结怨,在事发现场方圆几公里查找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一些类似交通事故的线索,倒是有当地人说,那条路上,闹鬼,不少当地的群众听说了这事儿,都说,老头子别是上了阴车下不来了,最好找个有道行的师傅给看看。
然而,这天下间,有本事的人不少,做我们这行当的也不少,但是,真有胆子上阴车找人,却不多见。以三叔给我描述的情形上看,早年间,他随着我的师爷赫连神机四处走动,遍访各地能人,大体估量一下,能有这份儿本事的,全国上下,也不超过一百个人,因为,道士分两种,一种是出家的道人,在道观修行,尊奉老子先生的北派全真教就是典型,这类道士,吃斋,诵经,做功课,有着极为规律的日常生活和等级森严的名头辈分,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敢轻易打破,他们的修道的目的,是修仙,研究的内容,也以内外丹的修炼为主,换句话说,这类,都是方外之人,清心寡欲,不坠凡尘,人间的事儿,他们是能不管就不管的。
而另外一种道士,不出家,不忌口,不修真,不为清规戒律所束缚,表面上看,与常人无异。此类,以茅山为典型,我们鬼符门,也在其中。
像我们这类道家弟子,在今天,越来越少了,因为,做这个的,修炼的过程苦,修成之后,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自古,但凡出自玄门又不出家的人,过得都不怎么样,因为,不论是玄门五术中的哪一种,其实质,都是借神力,窥天道的本事,人生而为人,有自己的道理,你没事儿找事儿多管闲事,自然要遭到惩罚的,在过去,祖师爷传下本事的时候,都要先放几个扣着的碗在弟子面前,有的是三个,有的是五个。五个的时候,写的是“鳏寡孤独残”,是为“五弊”,三个的时候,碗里写着的是“贫,孤,夭”,是为“三缺”。弟子入门时,会在这些碗里任选一个,选择哪个,哪个就是自己的命数,一辈子都要人命,不能随意更改。
选中“贫”字的人,不能穿整衣,不能留过夜的钱,不能以各种方式索要他人财物,新买来的衣服要用烟头烫出一个洞才能穿,自己有多少存款都要当天花完,要是这钱在自己手里呆了四十八个小时,这钱,就只能转赠他人不能自己消费了,他们的生活,只能靠帮着别人干活儿,然后,接过人家主动打赏的一点钱粮来勉强度日,此类者,贫如乞丐,却也多出大贤,但是,肉眼凡胎的,基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与之相比,选中“孤”字的人,在日常生活里头,或许要好些,这类人,不用顾忌别的,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攒钱怎么攒钱,只是,命犯“孤”字的人,一辈子不能娶老婆,不能有子嗣,甚至,连交朋友收徒弟都不行,在多数时间里,他们大多把自己当成扫把星来看待,与人亲近,时常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但凡此类人,大多,一生孤苦。
除了这两种人以外,其实,还有一种选中“夭”字的,“夭”这个字,在汉语里头当“幼年而亡”讲,通常来说,这种人,一辈子,活不过三十岁,如果生平多行善事,积累功德,又会再不同程度上为自己增添阳寿,可,再怎么努力,也有个限度,就算是你像雷锋一样也很难跨过五十岁的坎儿。
不说别的了,就这三缺的命格,绝大多数修道者都是躲不过的,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为了学点本事踏进这样的泥潭之中呢?放在过去,饥寒交迫之下,还有人入门寻求生计,现如今,世道变了,坐在天桥上装瘸子要饭,都比这样过得好,真想找个实实在在学道法又爱管闲事的人,难如登天,最少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我还真不知道有谁可以接这活儿。
说到这里,细心的人会觉得奇怪,说你不是说,因为行业竞争的压力比较大,弄不过那些老辈人,所以,你才关了铺子不在这行当混了么,怎么现在又说,找不出这样的人来呢?
这里要解释一下,其实,能捉鬼的人,并不一定是道人,和尚也可以,居士也可以,一些有知识懂手段的师傅也一样,大部分从事这行业的人,都有一定的手段,他们未必懂得符箓道法,却懂得一些生克制化的道理,平日里,遇上个小病小灾的,大家都能解决,收个一两百的也就行了。
而三叔这一脉,最爱吃硬仗,别人啃不下的骨头他才去,自然而然,收费也就高些。打个比方,我们这些豁出命来做事的就像是外科大夫,拿着手术刀给人家治病,动不动就几百上千,而行内的部分前辈,就像是推拿师傅,天天守在铺子里头,也有手艺。大部分人的问题,在我们看来,也就是崴了脚闪了腰的水平,我们都能治,可,这事情花个几十块钱就能解决,人家犯得着花那么多钱来找我么?要是三叔还在,他老人家打拼多年,颇有些威望,人家愿意花钱求个放心,可我呢,太年轻了,本事有没有人家根本不看,一瞅你这岁数就觉得不靠谱。
世人就是如此,没办法。
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一下,我跟沈女士要了一些关于他父亲的资料和对方的行程路线,决定,今天晚上动身,去事发地点看一看。事不宜迟,跟福伯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取点用得到的东西,沈女士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担心的吗?”见她有点不放心,我道。
“你带几个人去?”略微迟疑个一下,对方问道。
“这种事情,人多了没用,一两个人足够,怎么,你也要跟去吗?”半开玩笑地打量一下,我问。此话一出,对方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最好小心点,我听说......我听说,那边闹鬼,闹得很凶。”
“放心吧,闹得不凶,你也用不着大老远地找过来啊。不过,丑化说在前头,这事儿,已经好几天了,我不能保证人还在,也不能保证,一定能遇见他,如果遇见了,我会想方设法把他带回来,如果遇不上......还请莫怪。”
“我明白。”微微躬身,跟我点了点头,她红着眼圈有点哽咽,我最受不了有女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摆摆手叫上桌子上趴在的小胖球,立即下楼。
“小鸡哥,小鸡哥!要我跟你一起去吗?”刚走到楼下,就见喜子快步跑来,我摸摸身上的钥匙,问他:“铺子的门锁了没有?”
“锁了。出来的时候锁的。”点点头,喜子道。
“行吧,我一会儿回铺子拿点东西,现在要先回家一趟,你在铺子里头等我就行了。”我说着,拉着单车骑上去,把,在肩头趴着的小胖球的脑袋上摸了一下便朝着学校的方向骑了过去。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好雯雯下课回来,我把刚才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准备下午就买票去事发地点看一看,雯雯听后,非要跟着我一起去,可,这种有点作死的事情我是不想让她掺合的,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番,雯雯终于同意暂时回宿舍住两天,我,独自一人带着小胖球一起过去。
胖球对阴物十分敏感,带着它,其实比柳叶开眼的效果要好些,而且,长夜漫漫,自己一个人确实太无趣了。
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喜子一直住在三叔的铺子里,我怕一些法器会给雯雯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也没有把它们带回家里,这次八成会用上一些,所以,出发之前,还是去了趟铺子,顺便,去给鬼符先师去上两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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