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你给钱给少了吧。”喜子说着,憨笑一声。
“不能吧,我看不像。”我说着,也将背包放在桌边,“你没看见么,这一排房子,只有这一间是没有上锁的,而且,只有这一间的房门上贴着门神,或许只有这间房子适合住人吧。”
“你什么意思?”脸色微变,蒋晓艳轻声道。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地方怪阴森的。难道你们不觉得太安静了么?你看这地方,四周都是山,附近一处住户都没有,老婆婆一个人住,鸡鸭牲畜不养,也就算了,怎么连只狼狗都不养呢?”
“诶,还真是......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不知道哪儿里不对,让小鸡哥这么一说,还真的......这院子里头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跟坟地似的!”喜子说完,心知失言,红着大脸摸摸脑袋,便不做声。
“行了,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也不会耽搁太久。”蒋晓艳说着,抄起脸盆递给我:“去,打盆水去。”
“为毛是我。”斜着眼睛瞅瞅她,我道。
“啧!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蒋晓艳说着,杏眼圆翻瞪了我一眼,随后对喜子说:“喜子,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你俩一下了,一会儿把屋子收拾收拾,你俩就睡在地上了。”
“哦。”喜子说着,点了点头。
见他们两个相处得挺不错,我一撇嘴,掐着手里的铜盆走到院子里,那老婆婆不知道哪里去了,院子里头,黑漆漆的看不见丁点人影,在靠近上房的一口水井的边上蹲下来,放下水桶转动辘轳,打了一桶清水上来,洗了洗脸之后,看旁边放着一个木桶,索性拎了一桶水回去。
屋里的两个人,明知道伙食问题要自己解决了,早早地把无烟炉拿了出来,喜子 蹲在边儿上架着汤锅煮了点挂面,我和蒋晓艳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因为这地方没有通电,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之后三个人就各自归位早早睡下了。
蒋晓艳睡在床上,早早地把粗布的帷幔放了下来,我跟喜子在行李中取出毛毯睡在地上,喜子觉得地有点凉,建议我们拆了门板睡在上头,大不了走的时候再安回去,可这话一出却把我气得够呛,因为,在我老家那边只有死人才能躺在门板上。
走了一路,还背着不少行李,作为行军主力的喜子自然累得不行,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有多久就打起呼噜来。我不是没遇见过睡觉不消停的,可像他这么来劲的真没遇到过。
我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武道双-修,精力还算充沛,可猫在里头睡觉的蒋晓艳就不行了,面对喜子这种让人不省心的伙计,这妞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留宿当天的前半夜,足能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妞儿都没有睡踏实,我虽然看不见帷幔里头的情形,但是,能感觉出这妞儿翻来覆去折腾个不停。
“你不睡觉么?”终是忍不住了,蒋晓艳撩开帷幔盯着我,门开着,外面的月光洒进来,盘腿坐在地上的我睁开一只眼睛瞅瞅她,没说话。
“我去上厕所。”蒋晓艳说着,穿上鞋子就往门口走。
“要我陪你一起去么?”
“去死。”
“小心闹鬼。”
“去死。”
“我跟你说真的呢。”
“赶紧去死。”
嘴上不肯松口,可出门的时候,蒋晓艳明显犹豫了一下,我睁开一只眼睛看看门口洒进来的月光,今天,阴历十二,皓月当空,月光如水,别的不说,能见度倒是可以,以蒋晓艳的身手来说,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大危险。
“你等一下。”我说着,轻轻地吐出胸中的一口真气,小声道:“要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要害怕,不管看见什么都当没看见,它要是不追你,就不用多管,它要是追你不放,就大声叫我。”
“知道了!”蒋晓艳说着,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能看出来,这妞儿有点心虚了。
心里头想着,顿时觉得颇为有趣,简单调整了一下心态之后,前半夜很少睡觉的我重新调整呼吸,闭目内观、培元养气,只关注周天运行,完全不理会外界的一举一动。
大约过了五分钟,蒋晓艳跑了回来,她的脚步很轻,但是,落步急促,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喂!”一下子跑过来,蒋晓艳拉了我一下。
“怎么了?”懒得睁开眼睛,我问。
“你有没有听见,院子里头有声音?”蒋晓艳说着,很紧张地看向门口,我睁开眼睛看看她,这妞儿一脸惶恐,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看见什么了?”迟疑了一下,我问。
“不,我什么都没看见,这院子里头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但是,院子里头有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我说着,放下身架往一侧歪了一下,院落里头,空荡荡的不见半点动静。
“有人在咳嗽。”
“有人在咳嗽很正常啊,那个老婆婆不是在呢么。”我说着,摆摆手示意她回去睡觉,蒋晓艳不服,皱着眉头想要继续纠缠,我一伸手推在她的肩膀上,一边安慰几句一边让她赶快睡觉去,毕竟,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蒋晓艳见我并不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眉头微蹙很不开心,“我没骗你。”
“我知道。”我说着,安慰似的点了点头,“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快睡觉去。”
说完这话,我重新闭上眼睛,嘴上不说,心下却打起鼓来,等蒋晓艳睡下,暗中闭了七窍,只留双耳关注外界,一时间,也有些怀疑。按理说,此时正值省夏,山里正是蚊虫最多的时候,但是,这宅子里头,不仅看不见人影,看不见家禽,就连,本应该聒噪不停的蟋蟀蚊蝇都不见一星半点,这事儿,确实有些不对劲。
“算了,还是出去看看吧。”心里头想着,掀开毛毯穿上鞋子,外面披了一件外套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月光下,院子里头灰蒙蒙一片,借着月光,基本可以看出院中的情形。我们住在东侧的厢房里头,对面,是一排锁着门的厢房,而正北面,是那颇为古怪的老太太的住处。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是半夜,上房的屋子里头,却依然可以看见一点光亮。
这宅子很老了,窗户上没有玻璃,而是现在很难看到的油纸,在这种并不十分透光的油纸的映衬下,屋子里头,不是蜡烛就是油灯的光源只映出昏黄晦暗的一小片。
那个老婆婆,好像还没睡。
这么晚了不睡,她在干什么?
心里头想着,不自主地走向上房,我的轻身功夫不如三叔,但是,不求速度的前提下,也能做到落地无声,在靠近窗户底下的时候,为了不被月光映出身形,特意找了一处靠近边缘的地方影住身形,舌舔刀尖,用匕首在窗户纸上阴开一条缝隙,借着屋里的灯光,正看见,一个佝偻着的身子背对着窗子坐着。
这人披着灰布的上衣,围着被子作者,满头长发垂将下来,长长地垂在身后,虽然光源有限,但是,可以看出来,她的头发,枯黄如草,身形也格外消瘦,纵使这些年来阅人无数,但是,单从背影上看,我也辨不出此人的是男是女。
这个人我没见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有顽疾在身,不能起床。
再看他旁边,那个看起来古古怪怪的婆婆正坐在炕头儿边儿上,借着油灯的光亮,缝补衣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黄头发的人咳嗽了两声,身形震颤,极是严重,老太太见了,赶忙递给它一个比海碗大些的铁盆,只见那人抱着铜盆咳了半天,才,喘着粗气歪着一边,老太太见了,叹息一声闭上的眼睛,憔悴得让人有些难受。
“儿啊,你又饿了是吧。”老太太说着,穿鞋下地,走到外屋,我以为她要出来,赶忙贴在墙角隐住身形,却不想,外屋的门没开,只听得木盖攒动一阵碎响,紧跟着,就看见,老太太端着一个脸盆一样的东西走了进来。
老太太把那盆东西放在桌子上,像是很纠结似的捂着盖子,纠结了半天之后,才将盖子打开。
那里面,有很多煮烂了的肉,看起来,就像是用酱油和佐料煮出来的熟食一样,那肉香,离着老远就能感觉得到,一下就把我的馋虫勾了出来。那黄头发的家伙见了,也跟着兴奋起来,颤巍巍地扑到脸盆边儿上,一阵扒拉之后,竟然,竟然在盆里逃出一只卤肉颜色的胳膊来!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一个激灵差点发出惊呼,定睛一看,却发现,那黄头发的哥们正抱着那条煮得稀烂的手臂津津有味地啃着,随着他的啃咬,那蜷缩在一起的五指,微微颤动,仿佛,是一个人死前的挣扎一般。
蟾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