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恶人

　　“他一直吃这种东西么？”指着盆里的卤肉，我问。

　　“是。”老太太说着，擦擦眼泪，“从娃儿回来到今天，已经三年多了。”

　　“你这些尸体从哪里弄来的？”心中大为不解，我一本正经地问他，对方听后，沉吟一声小声道：“用酒换来的。”

　　“哪里买来的？”

　　“前面山里。”

　　老太太说着，颇有些忐忑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解释说：“从这里进山，往前走上几里，便有一处古庙，庙中有一和尚，跟我儿一样，喜食人肉。我每隔半个月，就去花钱买些酒回来，与他手上的东西交换，借以，成全我儿性命。”

　　“你说的是真的？”心觉有异，我眯缝着眼睛看看她，老太太点点头，再一次哭了出来。

　　吃人这种事，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要知道，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吃人的事情并不少见，遇上灾年，中原百姓易子相食的记载也在史书上反复出现过。

　　不仅仅是贫苦大众如此，官兵们也是一样。

　　据说，当年岳飞抗金的时候，几千将士身陷绝境，就带领将士们吃过人肉的。

　　三国时期，曹操争夺天下，苦无粮饷，管后勤的大臣程昱也曾以人肉冒充猪肉充当粮饷，此事后来败露，程昱名声大损，以至于，此人功高卓著却一辈子没有得到位列三公的机会。

　　像这种，都是被逼无奈吃人肉的典型，人们之所以厌恶此事，主要还是迈不过心里头这到坎儿，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人肉这东西本身，未必有多难吃。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不是因为我吃过，而是因为，我听说过这么几件事。

　　我记得，史记里面就曾经讲过一些这方面的事儿。

　　说春秋时期，第一霸主齐桓公姜小白的手底下有个厨子叫易牙，这货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就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煮了，齐桓公不知道是人肉，吃了之后，顿时觉得鲜美无比了，还特意问他这是什么肉来着，竟然如此美味。当然，易牙是个佞臣，不提也罢。

　　要说史书上奇奇怪怪的东西多的是，不足为信，那，下面这个或许更有说服力。

　　大约是2000年初，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附近出现过一个变-态，后来判了死刑，这人一共吃过九个人，警察抓他的时候，锅里还炖着酸菜呢，人肉炖酸菜.

　　要说别人吃人肉，煮了烤了也就吃了，这货不一样，各种各样的烹饪方式都有，从里头到外头，除了脑袋和生-殖器官没有吃过之外，其余的地方大多不会轻易放过.

　　后来警察问他作案动机是啥，这货说，吃第一个人的时候，是因为憎恨，可第一个人吃完之后，就觉得，自己爱上这种事情了，别的不寻思，就想吃人肉，一个两个三个，根本停不下来。

　　要说这是个例，还有很多类似的，那个时候，出于好奇我还特意到网上查了一下这种吃人的案子，好像，爱吃人肉的都是养成习惯的，世界范围内，抓到的见到的供认不讳的，绝不止那么一两个。

　　这事儿比较离奇，比这离奇的还有不少，人喜欢吃人肉，动物也喜欢吃。我爷爷跟我讲过一些这方面的传说，故事呢，大多发生在清末到民国初年那一段，当时，农民起义不断，军阀割据不断，还有各种各样的洋毛鬼子参与其中，动不动，就成千上万的士兵相互厮杀，还有那不要脸的士兵，杀良冒功，总的来说，兵锋所指，尸横遍野的情况数不胜数。

　　这些躺在路边的死尸，太多，想收拾也收拾不过来，这倒是便宜了一些野狗啊，黄皮子之类的东西，这类野物，吃人肉吃得多了，就变得特别精。不过，比这些东西歹毒的，依然是人，那个时候确实是有一部分心术不正的人，以尸体喂养牲畜，最典型的一种动物——就是猪。

　　猪是杂食的，吃肉，满地腐尸到处都有，想要养活他们并不难。

　　据说，吃了人肉的猪，长得特别高，特别壮，一身毛皮油光锃亮，性情也格外凶猛。更要命的是，这些东西吃了人肉，就不想吃别的了，死人吃没了，就吃活人。

成年男子尚且不敌，老幼妇人更是难逃魔掌，个别时候，其危害，比狗熊老虎还要大上许多。

　　当然，这只是传说，信不信由你，可三叔也说过，兵荒马乱的时候，妖物横行，其数量往往比太平年月多上几十倍，这，也跟随处可见的尸体不无关系。

　　吃人，是可以上瘾的，这是总结了很多见闻之后，在潜意识里形成的一个观念。现在见到这个黄毛小子，更让我觉得，自己的推测是有些道理的。

　　“您的意思是说，这孩子失踪以后，再被找回来，就染上这样的毛病了？”

　　“是。”

　　“那您知道，他为何如此么？”

　　“不知道。”

　　“您是从哪里把他找回来的？”

　　“在山里。”

　　“在哪个山里？”

　　“前面那个山里。”

　　对方说着，指了指西面，又道：“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他穿得破破烂烂的，趴在河边在河水，当时我都没认出来，我就站在河边喊：儿啊，是你吗？然后他抬起头来，一下就哭了。”

　　老太太说着，直抹眼泪：“我也不知道，那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孩子回来，就傻了，有的时候还能认出我来，有的时候，连我都不认识。嗨，这两年，好多了，过去的时候，一到晚上他就做噩梦，一边折腾，一边大喊大叫，像是给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

　　“他喊什么？”

　　“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啊啊啊啊......就这种，你要是不仔细听，都听不出他在喊什么。”

　　老太太说着，一脸落寞地抬起头来，“大师啊，他还有救么？”

　　“你说吃人肉这个事儿啊？这个有救，不过要先解决另外一件事才行。”

　　“什么事？”

　　“先把你儿子的魂魄找回来。”我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看那个像傻子一样歪着脑袋看着我的黄毛男子，轻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之前，应该被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吓到过。您这个年纪，可能听说过，人的体内，有三魂六魄，三魂主导意识，六魄主导肌体。当一个人受到极大的刺激的时候，体内的魂魄会产生震动，严重者，魂出体外。三魂丢其一，浑浑噩噩，不知南北。三婚丢其二，呆傻嗜睡，目不识人。三叔丢其三，肝胆据裂，再无施救之法。你儿子这种情况，应该介于前两者之间，吃人肉的癖好，也多由此而生。”

　　“这么说，我儿还有救？”

　　“有。”

　　“那，那，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怎么办？”

　　老太太说着，一下子激动起来。

　　“您......您做不了什么的，要治这种病，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把他的魂魄找回来。”

　　“找回来？那，去哪儿找啊？”

　　“他的魂魄丢在哪里，就在哪里找。”

　　我说着，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如果可以的话，您，明天一早带我去看看，你还记得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吧，在哪儿找到的就带我去哪里。”

　　“你要进山？”傻愣愣地坐在炕头儿上，老太天突然转过头来将我拉住：“小伙子，你可不能进山啊！那山里的和尚凶得厉害，你要是这么去了，怕是有去无回啊！”

　　“不怕。我是去救人的，又不妨碍他。”我说着，干笑两声的准备撤退，可那老太太不撒手，焦急道：“即便这样，老婆子我也有一句话讲！你，你万万不可将你那媳妇带去，万一我被他看上了，你们几个，自身难保啊......”

　　“媳妇？我没带媳妇来啊？”说完这话，我便明白过来，寻思寻思老太太的话，不由笑道：“你说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啊，没事儿！那和尚喜欢，给他便是。”

　　老太太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当即一愣，随后又很不死心地跟了出来：“小伙子，小伙子，你听我说！那贼和尚可不是一般人，不仅长相古怪，而且身手了得，别人不知，我老婆子最清楚不过.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过路之人不计其数，你可不能以身犯险啊！”

　　“您知道他的来路么？”突然生出一点好奇心，我转头看向这个老太太，对方点点头，又摇摇头，纠结了半天才小声道：“此人，恐非凡物。”

　　“妖怪。”

　　“这个老婆子我就不清楚了。”对方说着，一阵摇头，“反正，他厉害得紧，你看，此时此刻，这四周不见半个人影，可十几年前，山里还是有几个村子的，后来，那小庙里头突然生出这么一个恶人，偷酒偷肉偷孩子，过路的美貌娘子也多被掳了去.村民不堪其扰，扬言要宰了此人，可这和尚有六丁六甲的妖法，来去如风，人多时逮不住它，人少时，又斗他不过.最后，只得逃离山谷奔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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