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如果他身上的伤是多年以前死在墓道里的那些军士做的,那,这个洞口又是被谁炸塌的呢?看样子,像是两方火并的时候,遇上了什么突发的灾难,不得已,双方分开各奔东西才对。
跟,应该是这样的。
心里头想着,走过去看看的坍塌的位置,从顶部的缺口上看,里面的缺口要比外面更大些,由此观之,爆炸时,应该是从里面先炸开的。
等等。
这是......一下子看到墙壁上的一处凹陷,我微微皱眉,伸出手在那凹陷处摸了一下,豁然开朗,这洞口不是被火药炸塌的,是被人用道法击穿的。
是雷掌。
雷掌是一个很大的概念,跟雷步一样,有不同的层次不同的用法,可要论能神通威能,最厉害的一个便是传说中的传说中的掌心雷了,掌心雷,不同于我最擅长的电光掌,这是雷法的最高阶段,此法不仅能降妖伏魔,也可以坐地击人,据四叔描述,被掌心雷击中的阴物,会被直接打掉一身修为,山精野怪,原形立现,魑魅魍魉,直接就被打个灰飞烟灭。更厉害的是,跟寻常道法不同,这种高层次的功夫,对活人,也同样有效,但凡被雷掌击中,九成以上的几率当场身死,即便不死,也要落得个筋骨尽碎的苦逼下场。
只是,掌心雷虽然厉害,限制也是极多,就算费劲千辛万苦炼成了,也不能轻易使用,只因此法过于很辣,会损阴德,对自身的消耗也是极大,打鬼击妖尚且好说,要打人,再高的修为也只能发掌三次。三次之后再要强行施展,不但杀不了对方,反会伤了自己的性命。
因为四叔将此法说的神乎其神,我当年,也曾经刻苦钻研过,不过,资质有限,唧唧歪歪地修炼了几个月也没有修出什么效果来,不得已,最后还是放弃了。
从眼前的情形上看,这位不知道应该叫师叔还是叫师叔祖的前辈应该是在受伤之际连发数次掌心雷封住洞口的,能让他如此,会不会是那些大面积涌来的奇怪虫子呢?
心里头想着,不由得有些感慨,学武的时候,非常讨厌的一句话就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现在想,即便这位前辈手法通天,也在枪林弹雨中,难以获得周全呢。
“咯——咯咯咯咯——”正寻思着,那只金色的小蛤蟆突然跳了出来,它并不怕我,一下蹿到那前辈的肩膀上之后,又歪着身子,一点点地调整了一个姿势,一长串蛙鸣不住响起,在墓道里头得道了回应,过了没多久,竟然,又有两只小蛤蟆出现在身后的通道里。
它们想干什么?
心中满是疑问,我半跪在地上看着这些金光闪闪的小家伙,它们三个,全都跳上那位前辈的肩膀上,正鼓着腮帮一个劲地名叫着,像是,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燕子在等着食物一样。
“你们饿了?”微微皱眉,我道。
那些东西依然在叫。
“你们想出去?”寻思寻思,我又问。
那些东西叫得更欢了。
“那你们是想干什么?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我把他安葬了对不对?”
此话一出,蛙鸣声戛然而止,我跪在边儿上,一阵诧异。
都说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以前我还觉得这事儿有点玄,现在看来,还真是呢。这些小蛤蟆,几次鸣叫,貌似都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蒋晓艳一出来,这几个货,就躲了起来,现在看,怕是这些颇具灵性的小家伙认出我的身份,一直想要将我带到这里来。
这让我响起了呆在家里的小胖球,如果我死了,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小东西守在我的身边不肯离去呢?
心里头想着,便不再耽搁,这墓室之中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安葬的地方,我只能用地上的碎石将尸体掩埋,用手搬动尸体的时候,才发现,那尸体的背后,斜背着一个挺大的大葫芦。
葫芦的一半,是天然的,上面的一半是用藤条编制的,在葫芦嘴的地方,一个黑洞洞的圆形洞口对着外边,葫芦口的塞子,被人掐在手中。我看了一眼那些小蛤蟆,差不多明白了,这蛤蟆,八成是这位前辈带进来的,平时装在葫芦当中。
对方临死前,将葫芦嘴打开,想要这几个小家伙自行逃生,却没想,有几只留在这里迟迟不肯离去。
一面将对方的尸体放好,很小心地堆着石头,一边在想,这些金黄色的小蛤蟆跟我们老家找到的那些是否有着某些关联。我四叔,跟他一样,都是鬼符门的传人,都有铜钱的在手。我的家里,也发现过这种金黄色的小蛤蟆,这两件事,都是十分罕见的,两者如此接近,是不是,有什么隐秘联系在里头呢?
越往后面想,越觉得,四叔死前那番长谈似乎别有深意,可,这里面的条条框框,还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摸清的。
“走好吧,前辈。”将葫芦放在石堆上充当墓碑,我举起道指跟他深施了一礼,时至今日,鬼符门的弟子已经凋亡殆尽,能在这里遇见,也是缘分。现在情势紧迫,没有办法带他出去,以后要是有机会,再过来收拾一下吧。
想到这里,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一转身回到墓道里头将蒋晓艳背起来,绕开石堆钻到那墓道里头,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葫芦底下,三只小蛤蟆蹲在石头上一阵聒噪,象征性地叫了一声,便蹦蹦跶跶地散去了。
沿着这狭窄的墓道蜿蜒而上,四周不见半点岔路,走着走着我就明白了,这窄道,是古时工匠留下的逃生密道。
在古代,工匠是很苦逼的,那时候,即便是能工巧匠,社会地位也并不高,修炼陵寝的工匠就更难混了,绝大多数工匠,在陵寝完工之后,都要跟着墓主人一起封在墓室之中殉葬,为的,就是不让陵寝的秘密流传出去。但是,故人一向很聪明,劳动人民极少坐以待毙的,所以,自秦汉以来,历朝历代的工匠们在修建墓道的时候都会偷偷地给自己留上一两处后手,等外面的人封了墓室,这些工匠,就会各找各的门道,逃出生天。
以四周的情况来看,我现在处在的位置,应该就是这样一处所在,因为这密道实在太简陋了,有的地方,完全是相当陡峭的土坡,连支撑脚步的条石都没有。
跌跌撞撞地爬了很久,一路上还算消停,最后从一道山峰里头钻出来,外面已近黄昏。
外面的天气并不好,但是,在光源极为有限的环境中呆得久了,突然觉得,阳光刺眼,草木滴翠,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涌上心头,差点流出泪水来。
绕过一座山梁,天快要擦黑的时候,在另一侧的山沟里头看到了袅袅炊烟,喜子和大金牙坐在河边正在做饭,大金牙坐在石头上,手里拄着一根拐棍正跟喜子说着什么,两个人聊得颇为挺投机,满脸都是笑。
——割——
从帐篷里头出来,坐在河边,从喜子手里接了一碗稀粥过来的我就着带来的榨菜吃了几口,心中的担忧,却不曾放下。
我用了很多驱邪的办法尝试过,也用了一些暂时能用的土办法,可一通下来,这妞儿的病症并不见缓解,眼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斑纹已经爬上脸颊,那大弯的长发已然遮掩不住。
“怎么样了。”蒋晓艳的情况大金牙也见到了,老头子拿着拐杖一脸担忧,我摇摇头,一边喝着稀粥一边将一路以来的见闻跟他说了,当然,关于那铁简和密道中遇上的情形,我刻意地回避了。
大金牙听了我的描述之后,扶着拐杖久久无语,“我已经联系了外面的人,明天一早就会有人进山,把艳艳送走。”
“你要带她去哪里?”一阵沉默,我问。
“先送去医院,还能去哪里。”大金牙说着,低下头,又抬起头,一张老脸上带着一点诧异,疑惑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没有。”我说着,咬咬嘴唇看向他,随后低下头,在地上捡起一快小石头捏在手里:“金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说。”
“您真的打算,跟蒋家的人一起合作么?我指的是,亲密无间的那一种。”我说着,转头看过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大金牙长长地叹息一声,将手里的拐杖竖了起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说着,摇摇头看着夕阳下的潺潺流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第二天一早,外面来了人,几个医生打扮的人很有喜感地赶着驴车把人接走了,我在营地多留了两天,见四周并无危险,在第二批增援到来的时候,也跟着来人一起回去了。
跟金家的那几个人相处不来,或许是我的问题,我不喜欢虚以委蛇地跟他们套近乎,也不喜欢他们那冷嘲热讽的刻薄评价,所以,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作用的我宁肯提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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