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一下子抓住了关键所在,蒋晓艳诧异道,我点点头,有点懒散地看着她:“东荒是一个很难确定的地方,字面意思是东方极远之地,相传,东王公这个人跟西王母一样,也是一个极少与人接触的神祇,只不过,西王母是雌的,东王公是雄的。汉代以后,道教逐渐兴起,道教的神祇和后世传入的佛教大咖们一起占据了主流神位,一些很有中国特色的,也混入其中,如,悟空,关羽,秦琼,尉迟恭这种,他们纷繁错落,夺走了大部分香火,东王公这个人早就被人遗忘了,不过呢,我相信,你对这个人会有兴趣的。”
“为什么?”
“因为,他的手里,可能掌握着你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啊。”我说着,一猫腰将散落在一边的菜叶捡起来,掐在手中:“我刚才说了吧,在先秦时代,东王公西王母,是最受神仙方士的崇敬的,你知道为什么这样么?人们崇敬孔子,是因为他的道德,人们崇敬屈原,是因为他的人格,可,东王公与西王母,不算什么大贤,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功绩恩泽后世,他们之所以被崇拜,是因为,很多人都认为,这两个人的手里,掌握着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秘法。《穆天子书》你也看过了吧,看完之后,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先秦时期,商,那个时候,人的寿命是非常短的,基本上,能活过五十岁的人就极少了,在这样的一个大背景下,周穆王,是怎么活到一百多岁的?我想,八成会有西王母的功劳在里头。”
“这么说,你也觉得西王母掌握着能让人长寿的秘诀咯?”一本正经地站在我面前,蒋晓艳低头道。
“是啊,你以为呢?在后世的传说里,西王母被人讹传成了传说中的王母娘娘,还无缘无故地跟玉皇大帝搞在了一起,但是,即便弄成这种面目全非的状态,我们依然可以看出一个点。你还记得王母娘娘的蟠桃么?吃一个能活多少年那个。你想想,都成神仙了,没有外力强行干预的情况下,这些家伙,就是不死不灭的,为什么那么多神仙还要大老远地去噌蟠桃吃?这有意义么?或许有,但是不多。以我看来,写这种剧情的作者之所以会这么安排,还是受了民间传说的影响,说到底,他想表达的是,蟠桃的珍贵。换句话说,在他的眼里,王母娘娘能拿得出手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能让人多活上几百上千年的蟠桃罢了。事实上,关于西王母的传说,往往都跟长生不老有关系,传说里,她独居山顶,不问世事,那,她死了怎么办?她没有子嗣怎么办?西王母国,纵横两千多年,怎样一个女人能够在这漫长的两千年里一成不变地独自居住,又是怎样一个女人能够让自己的政权不被寡居的状态所影响?我想,构成这种历史的条件,有两个。其一,这个女人的寿命极长,长到了上千年甚至更长,如果这一点是真的,那么,周穆王在山顶上遇见的仙女,就极有可能是大他上千岁的老女人,容颜可以不变,但是,有些地方终有不同,这或许是周模样穿上裤子就不认账的原因一个原因。另外一方面,一个女人,啥能耐都没有,自己一个人住在山顶上不跟人见面,凭什么,西王母国的国民要把她当成主人来对待?很简单,要么,她有实力,强大到了让万民折服,谁也不敢悖逆的强大实力。要么,她有资源,一种,千万人梦寐以求,为了得到它而不惜跪舔一个超级老的老太婆的资源。”
“长生秘药。”
“对。你不觉得,如果西王母的手里真的掌握着类似东西,那,很多很多说不清的谜团都变得很好理解了么?所以我才说,当年,秦始皇派出的使者里头,必然,有人远走昆仑,至于有没有结果,就另当别论了。我读书少,你别笑话我,三国时,那个号称才高八斗的曹子建写过一篇铜雀台赋,你知道么?那里头,有一句话,叫‘永贵尊至瑞丰兮,等年寿于东王’。这里的东王,指的就是传说中的东王公,由此可见,抛却别的不讲,单单是这东王公西王母的寿数,就是相当诱人的。”说道这里的时候,我瞄了蒋晓艳一眼。
蒋晓艳抱着肩膀靠在一边,呆呆地看着我,足有好一阵子这才带着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摇摇头:“不得不说,你说的这些确实有些道理,看样子,是我小看你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这家伙这么讨人厌,金万年还要将雯雯嫁给你。”
“别扯,说得跟人家别有所图一样。”我说着,苦笑一声反驳道:“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雯雯,虽然有婚约在身,但,我们两个人是自由恋爱。金总这个人,看起来比较邪,但,心地不坏,雯雯有的时候挺让人头疼的,可在金总的心里,却极是重要。婚姻是大事,对女人来说更是如此,我觉得,以金总的一贯表现来说,要是雯雯不喜欢对方,他是不会强迫自己的女儿屈就于人的,能拉拢人的东西很多,用不着拿自家闺女做诱饵,再者说,你高看我了,平心而论,金总的身边,见识超群的,本领出众的,经验老到而又暗藏韬晦的高手多不胜数,我,算不上出类拔萃的。”
“也不是啊。”见我笑得十分苦涩,雯雯伸出小爪子在我的胸前摸了几下,媚笑道:“我爸的身边,确实有些古古怪怪的人,可论本事论交情,祁伯伯都是数一数二的,你是祁伯伯的衣钵传人,还年轻,只要不乱来早晚可以赶上他老人家的。”
“你看。”颇为得意地瞅了我一眼,蒋晓艳摆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来,手托腮,我转头看着身边那个呆头呆脑的小笨妞儿:“这就是你跟我在一起的理由么?”
“不是啊。”雯雯说着,缩着肩膀傻笑两声,又有点害羞地转过头去,“艳艳姐,你可能不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虽然这只臭猴子一身都是毛病,但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什么?”善意一笑,蒋晓艳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翻着眼睛想了半天,雯雯突然傻笑起来。
我坐在一边,嘟着嘴心生不满,什么叫我也不知道?明明长得很帅嘛,明明能力出众嘛,明明坚挺持久什么都会嘛,真是的......那么多优点一个都不说,夸我一句会怀孕不成?
“你在想什么?”将我嘟着嘴在那里瞎寻思,蒋晓艳饶有兴致地插嘴道,我摇摇头,憨笑道:“没什么,就是在想,长生不老这个话题,都两千多年了,到如今,还有那么多的人死抓着不放,你要知道,即便是传说中的仙人,也只能褪去形骸去锻炼纯阳之体,由此可见,人的形体很难保存太久,说句实话,你可能不会太开心,我觉得,你们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到最后也未必能够拿到什么叫人满意的结果来,与其如此,珍惜眼前拥有的,才是最好的。”
“这个我知道。”好像对我的话生出一点感慨来,蒋晓艳轻叹一声低下头:“可,我们要找的东西,是爷爷一生的志愿,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没得选。”
“你为他而活?”沉吟半晌,我问。
蒋晓艳看看我,没说话。
“好了不说这个了,压抑。晚上想要吃什么?老大要走了,做小弟的尽量满足你一下。”我说着,端着盆子站起身,嬉皮笑脸地看象她。
——割——
当夜晚间,有专门的人过来接她去机场,我站在楼下,跟雯雯一起送她离去,两个人,并没有说什么,临了,摆摆手算是告别。
“依依不舍哦。”醋意浓浓地在我的后腰掐了一下,雯雯嘟着小嘴看着我。
“有么?”将这小妮子拉过来,在小鼻子上面刮了一下,我憨笑道。
女人啊,总是很敏感,有的时候这种直觉是对的,有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就好比,眼前这种情况,以我的性格来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有点可惜,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交集吧。
既非所有,何必强求。
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数。
想到这里,便不再纠结,将手里捏着的电话收起来,拉着雯雯的小爪子,慢悠悠地走上楼去。
书房里,有蒋晓艳留下来的资料,我的电脑里,也存有那些被她带走的黑色铁简的影印资料,其实,铁简本身,对我来说并无多大益处,只是,上面的内容牵扯很多,或许,真的有些特别意义。
东王。
一个无父无母的神秘人。
赵姬晚年,时常捧在掌心偷偷研读的,竟然是一本歌颂东王的古卷,从,铁简上面,行文的章法来看,这应该,是一种用来祭祀或祈祷的文章,可,铁简中提到过的这个自号东王的男人,又究竟是何许人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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