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掌心

　　后来这个事儿让我爷爷知道了，老爷子说，那只狐狸他知道，他小的时候，那狐狸就在，算命先生说她是山里的小仙，有点馋，但本性不坏，然后让我父亲挑那早熟了的葡萄剪下一串放在树下。等狐狸来了，让它自己取走。

　　结果，那葡萄被取走的第二天，一只肥的流油的死兔子就给人扔在了房门口，这个事儿，我父亲经常对我说。

　　后来，我出生了，那个狐狸还在，它馋葡萄的事情我倒是没有见到过，但是，我父亲和本家的一个大伯都说他们亲眼看到过，走路还能摔跟头的年龄里，经常能看到，有一只狐狸在葡萄园里陪我一起玩。

　　要说，我有什么与生俱来的本事的话，这种比较特殊的人缘算是一个，基本上，从小到大遇见的小动物里，多数都能跟我相处得很好，当然，我们老家闹得最凶的黄皮子不算，那种见人就追说什么都不和解的歪鹅不算，还有的话，就是一种猫。

　　猫，有很多种，要说世界上有一百种猫，那，九十九种都能跟我相处得很不错，我喜欢这种性格散漫又带着一点天然呆的小家伙，但是，有一种猫，却给我的童年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这是一只四耳猫。

　　也是《鬼符秘本》上特意提过的一种非常邪的动物。

　　四耳猫，听起来比较奇怪，其实在民间呢，还是比较常见的，像我们家祖上遇见过的那只仙猫和现如今依然陪在我身边的古灵精怪的小胖球，都是四耳猫。

　　说它们是四耳猫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是四只耳朵，而是因为，这种猫的耳朵比较特别。

　　人言，猫这个东西，在长到一定岁数以后，耳朵之内，会生出一种看起来像耳朵一样的耳廓，远远地看着，像是耳朵里头又生出两对小耳一般，所以，这种猫，被人称为四耳猫。

　　在之前的二十几年里，我见过的猫，没有上千也有一百了，可亲眼见到的四耳猫，只有两只，可严格意义上说，这两只，都不是猫。

　　大家都知道的，这其中一只就是小胖球，这小家伙，学名风狸，严格意义上说，应该是狸的一种，非常罕见和稀有的一种动物。

　　而另外一只，真的有四只耳朵，而且，这是一个非常邪的东西，此物名为，鬼猫，当然，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黄妖”。

　　“黄妖”是一种很受争议的东西，在老林子里住的老人家或许听说过，这种东西非常罕见，也非常邪门，它常年住在古墓大冢之中，黄毛，四耳，通体冰凉，昼伏夜出，其外形与猫类似，大小也差不多，可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东西，会刨坟，常年栖息在古墓大坟之中。而且，其性，凶猛残暴，专以小兽幼童为食，连，山里头最灵活也最邪门的野猫和黄皮子都是它的猎物。

　　在我小的时候，跟着爷爷他们走夜路抓兔子，一不小心看到过这么一个东西，当时，就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黄褐色的“猫”拽着一只比他大上好几圈的一只死猫往高粱地里钻，那白惨惨的一对眼珠和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个东西是一种很邪的生物，珍贵而稀有，就跟后来遇见过的风狸和大耳狐一样，但是，跟四叔学本事的时候，我问过他，四叔的回答，却跟我的想法完全不同。

　　按照他的说法，黄妖的本质，不是猫科动物，而是，尸，猫尸。

　　门内的人几乎都知道，人死之后，魂魄两分，魂出体外而不灭，魄淤体内而不腐，这种不腐不化的尸体，名为僵尸，僵尸受外界的刺激发生尸变，根据条件的不同衍生成十八种不同类型，才有了，黑僵白僵，行尸跳尸这样的区分。

　　而，不被人所熟知的是，同样的事情，在猫狗之列同样会出现。

　　黄妖的本质，就是死猫所化的僵尸猫，这种猫，除了毛色和性情跟寻常的猫咪不同之外，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瞳孔。

　　寻常的猫，白天瞳孔是窄窄的一条，晚上，会放大，当然，像小胖球这种喜欢卖萌的家伙，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改变瞳孔摆出一幅很讨巧的小模样。

　　但是，黄妖的瞳孔，是不能变的，这种东西的瞳孔，只有一个点，豆粒那么大，剩下的偌大区域都是白的，用手电一照，给人感觉就特别地诡异，同样是因为，这种东西以生前的同类为食，所以，特别地遭人厌恶，在过去，迁坟挪地的时候，时不时地就能遇到那么一两个，但凡让人遇见，帮工的叔伯们都会毫不留情地给它一镐头。

　　这样的经历和见闻，大部分人是没有的，所以，董教授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跟着心虚起来，可他不知道，这话在我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诶？

　　等一下。

　　如果所料不错，那只黄妖应该是在墓室里头躲避阳光躲避雷劫的才对，既然如此，那……那它……是怎么被打死的呢？难不成……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掌心雷？听他的描述，这鬼猫，十有**是被掌心雷打死的啊。

　　赖城。

　　赖城竟然懂得这样的高超法门？

　　嘶……

　　这个，我还真是没想到。

　　虽然，在之前我就知道这个赖城有些来路，但是，真没想到他能达到使用高阶雷掌的程度啊，要说，这一切让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不可能，因为，雷掌虽不算是什么盖世绝学，可也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的法门，更何况，与大部分法术相比，雷掌的限制，多，而且残酷。

　　通常来说，雷法诛妖灭鬼，不受使用次数的限制，但是，要是此法误用，就只能使用三次，超过三次之后，施法者会散尽一身修为，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搭上去。

　　事实上，按照门内的说法，道法这个东西，原本是不属于的凡人的，凡人容易被七情六欲所主导，所以，在很多时候，人心是很难控制的。为了防止法术被乱用，很多门派的祖师大贤都想出了与之对应的方略，和煦一点的，十年修心，先正心，再正身，什么时候思想境界达到要求了，什么时候开始学习一些入门的法术，等入门的法术学成了，再观察一段时间，根据个人表现，再决定，是否重复这样的过程。

　　所以，在古代，学法术的人在学成归来的时候，多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头子了，此类之中，鼎鼎大名者，如太公姜子牙。

　　而另一方面，也有一些名门，对法术的使用加以严格限制，这种限制，不仅仅体现在对弟子徒孙的考察里，还，严格控制在法术的使用过程中。现如今，流传于世的比较有影响力的玄门技艺，几乎，都有这层影子在里头。

　　很多人都知道“五弊三缺”这个词，“五弊”者，鳏、寡、孤、独、残，“三缺”者，贫、孤、夭也。

　　这几种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揪心的命格，几乎充斥在各种以玄门技艺为核心的行业之中，所以，捉鬼降妖的不留隔夜钱，不穿完整衣，打卦问卜的，多形残体若，多为病患所困，至于，风水相术，摸骨占星的一类人，一生之中，也困窘时多，大部分时间看来这些人都是苦命。

　　所以，经常有人讪笑那些形同乞丐的占卜之人，老说，给别人指条明路，指条明路，既然有这本事，为啥不救救自己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一者，能医难自医，当局者迷。二来，有些事，在他们学法的时候已然注定。为何呢？说白了，这个世界要平衡。

　　道法，不同扎花剃木，它是用来降妖除魔，代天宣化的东西，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存在的技艺，道人以道法牟利，本就不对，凡人修炼仙法，也属旁门。

　　所以，大凡，以凡人之身窥天道者，一生孤苦，以凡人之身妄用法术者，一生孤苦，以凡人之身解神局而催运者，一生孤苦。

　　四叔这一辈子，对个中玄极是了解，所以，这老头子一直不想收我为徒，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将我收入门下，结果，细心传授的技艺里头，又刻意避开了很多很多能人鬼通用的妙法。比如，雷法众多，尤以掌心雷为核心，为精髓，可四叔传我的雷符、雷步、雷掌、都是专门收拾些妖魔鬼怪用的东西，除了不太受条件限制的九霄惊雷步之外，其余两种技艺，完全不能以普通人为施展对象。

　　一定程度上说，这种安排，也有他的心思在里头。

　　为什么呢？

　　说白了，四叔还是对我的性格有所了解。

　　我这个人，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还是可以严格律己的，为人，也算谦和，但是，自尊心比较强、容易被情绪控制，其实是我性格之中最大的两个弱点。基于此，一旦遇上什么让自己怒不可遏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干出什么犯忌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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