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说,在遥远的东方,罕有人烟,那里有一个衣着华丽的仙人,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东王。东王无父无母,但是年命很长,远近的人们慕名而来,都想看看东王的荣光。光明啊东王,他的神力,同初升的太阳一样让人无法向往。雄壮啊东王,他身姿伟岸,低头俯瞰着自己的边疆。国中的人,在他的荣光里沐浴,四方的鸟兽,时时感受他的恩德,远方的人带着美妙的女子过来求见,却被他一同杀死,远方的人带着金银求见,却被他一同杀死,远方的人带着酒肉来见,却被他一同杀死。东王,不是王。东王,是真的王。东王可以号令天下,东王却从不肯离开那片疆土。孩童们问长辈,东王是怎样的一个王?老人们对孩子说,东王是最长寿的王。孩子们问长辈,何时何地,我能见到东王?老人们说,东王住在山巅,与日月同辉。东王隐于山巅,非良辰不露行藏。非夏暖之日不可见,非月圆之夜不可出,巨龙环绕于身侧,天人拱卫于身旁,威哉东王,壮哉东王,寿享千年啊东王,不同寻常啊东王。
可能是通过字面意思直译过来的,这些话上,虽然可以比较容易地看出上面的意思,但是,反复读了几遍,也不觉得有多通顺,然而,这样一大段好像没什么特别严谨的逻辑的话的后面,还有这样一段:前面那个问老人的孩子,絮絮叨叨地问了文中的“叟”很多很多问题,那个直译成“老人”的“叟”也回答了一些扑朔迷离让人似懂非懂的话,这样的对话持续了百余字的篇幅之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转折。
那孩子,远眺海面,收拾行装,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奔着东王居住的荒山去了。
没错,那孩子,奔着东王居住的荒山去了。
而且是,在对着海面眺望了很久很久以后,去的。
但是,这段话之后,便没有了内容,如果,从描述一个事件的角度去看,这确实是一个有头没尾的故事,想必,蒋晓艳就是看懂了后面的内容才确定这铁简的篇幅,远不止于此的吧。可是……拍拍良心说,那天,在墓室里头,我确实没有发现另外一份铁简啊。
“有没有想到什么?”在大段的文字后面,孤零零地躺着这么几个字。
我摸摸下巴,盯着屏幕一阵无语。
我想到的东西多了,太多,多到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住在海中仙岛上的神仙。”手里掐着奶茶,斜着身子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声不吭的雯雯突然笑着说。
“是啊,居住在海中仙岛上的神仙。”转过头来在吸管上面嘬了一口,我若有所思地重复道。
等等。
居住在……海中仙岛上的……神仙?
嘶……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非月圆之夜不可出,非暖阳之日不可见,巨龙环绕于身侧,天人拱卫于身旁,这几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月圆之夜,是潮汐,暖阳之日,指的是夏季,巨龙环绕于身侧,天人拱卫于身旁……巨龙,天人,巨龙,天人?难道说,这铁简中描述的地方,是,那血菩提所在海中归墟?
天呐……此时此刻,我算是明白,蒋晓艳这句“有没有想到什么”的意思了……她一定是想到这一层,才写下了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啊。
难道说,上一次去那海中孤岛,我们遗漏了什么?
闭着眼睛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我想了半天,突然睁开眼睛看看一边坐着的雯雯,举起手指,对啊,我们在山洞之中,看到了那个画壁画的老人留下的壁画,也知道了,那两颗菩提果引来蛟龙的故事,可我们的心思,都在那几个番僧和番僧带来的果子上,却忘了,那海岛之中的原始居民和几条黑鳞怪蛟的来路啊!
难不成,那荒岛上的居民,就是史书上也曾提过的东荒之国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所信奉、所遵从的,就是传说中的东王阁下?我的天,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之前的探索,怕是出了一点问题。
我和蒋晓艳都知道,齐人斩蛟的故事,也都知道,包括徐福在内的鬼谷门人知道海中仙岛上住有仙人的故事,可,我们一致认为,那些被人当成仙药的东西,是那山洞里头的血菩提,而,所谓的长生不老,其实是一个误会,当年,那个渡海归来的齐国大将军,并没有得到长生不老的妙法,他,变成了一个类似海猴子的妖怪,一到晚上就会露出行藏,所以,齐王派人杀了他,把他的尸体封存在一个铁制的棺材里拱卫自己的陵墓,可以说,这个故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所有人,都在不经意间,被这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故事迷惑了,我们非常主观地认为,海中仙岛的传说,跟这个人齐国大将军的传奇经历有着最直接的关系,却忘了,海中仙人的事情,在春秋战国之前就存在了很多年了。
东王。
东王。
东王。
看样子,我们好像有必要,再去东海走上一趟呢。
可想想,在那满是迷雾的大海上,开着船跟几条黑鳞怪蛟赛跑的样子,这心底里,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生了出来,说真的,那样的经历,我不想再遇上一次了。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来啦。”
雯雯说这,跳下沙发蹦蹦哒哒地跑了过去。
门一开,一哥浓眉小眼一身黑衣的男人举起了手里拿着的证件晃了晃,“祁凤鸣在么?我们有事要调查,请他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事啊?”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雯雯看向我。
“现在就去么?”将自己的笔记本合拢在一起,我探出半个身子问对方,那男人看看我,闭上眼睛缓缓地一点头。
“我先出去,晚上你自己吃饭吧。”明知道这种事情拒绝不了,我把雯雯拉过来,在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雯雯偷偷地攥住了我的手腕,两只大眼睛一扑闪,分明地带着几分恐惧。
“没事的,你老公又没做错什么。”我说着,在这小妮子的鼻子上面刮了一下,顺带着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出事了。”跟这那粗眉毛小李一上车,那货就开门见山地说。
“你出事了,还是我出事了?”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明白他想带我去哪儿,我半开玩笑地看着他,对方见了,呵呵一笑:“看你说的,我们能出什么事儿啊,我们是猫,不怕老鼠。”
“你这话我听不太懂。”苦笑了一下,我佯作不解,对方见了,也不多说:“现在不懂没关系,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你们这是要抓我么?”听他话里有话,我转头看他,对方闻言,一打方向盘转过头来:“你有什么要坦白的么?现在说,算你自首。”
“说的好吓人。”苦笑一声,我靠在座椅上,嘴上不说,心里头已经准备开骂了。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有两个朋友,一个是警校的高材生,去云南旅游,晚上住在小旅馆里,遇上一个不大点的小姑娘提供特殊服务,事后呢,小姑娘哭了,向他求救,说自己是被逼的,想回家,他犹豫再三还是以另外一个身份报了警,结果,公安部门神通广大,还是把他揪了出来。那小姑娘得救了,被人送回老家找到了自己的父母,我那个朋友,却被警校开除,还在监狱里头过了三年,好端端的一个人因为这段牢狱之灾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在大街上跟城管局里的高人们斗智斗勇,我问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打电话报警么?他苦笑着摇摇头,不回答。
我还认识一个人,学校附近的一个体育店里卖装备的,这个人的女儿跟我是同学,很熟,从他的嘴里我听说,她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个运动员,很厉害,可我见到他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是瘸的,我问他这条腿是怎么弄的,对方说,是被人扎的,公交车上,有个女的被人掏了包,大喊大叫,他跑上去抓贼,却不想对方带着刀,还有同伙,一刀戳在大腿上然后就跑了。
警察来调查,找不到那个被抓包的女人,也没有目击证人愿意证明他是见义勇为,最后,这个貌似高尚的男人赔了几万块钱,也赔上了一条腿。
这样的事情,其实不少,每每想起来,都让我不自主地打个冷战。有句话说得挺有意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公平正义啊?
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呵呵,做人难,做好人难,做一个不被坏人欺负的好人……难。
恩。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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