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想着,自然而然地苦笑了一下,那人对我的反应也没有表现出太奇怪的表情,只是同样笑笑,没说话。
某军区医院,太平间, 跟着对方七拐八绕地下了一个类似大型冷库一样的地下室里,一进去,就感觉到一种非常浓重的不祥气息,我眯缝着眼睛观察四周,突然发现,这地方,进进出出的几个人,脸色苍白,都跟死人差不多。
好阴邪的气场。
正寻思着,那个带路的粗眉毛小李已经在一个生满铁锈的大门前站住了,他歪着身子,在兜儿里摸了半天,过了好一阵子才掏出一个能有两寸长的满是锈迹的大钥匙,那钥匙真的很大,看起来更像是一把飞镖。他把钥匙插入缩孔里头左右转了几下,那厚重的门,才砰地一下弹开了,于此同时,一股目力可见的厚重白气从里面推出来,硬生生地把我推得向后倒退两步。
停尸间。
这种地方我上次来过。
但是,这一个跟上一次的不一样。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转头看看他,我微微皱眉。
“让你看看一个人。”对方说着,神情复杂地望了我一眼,随后,当先一个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满是抽屉的屋子,正中间,有几个类似杀猪的案板的台子,台子上头,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两具尸体摆放在靠近东边的位置。粗眉毛小李站在那尸体的边儿上,撩起上面盖着的白被单,“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谁啊。”我说着,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刚一看到那个人歪出来的胳膊就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这是一个瘦骨嶙峋的人,瘦得,像是干尸一样,可能是因为这样的缘故,他的胳膊,显得特别长。再看他的那张脸,我又给吓了一跳。这个人,已经死了有几天了,一张蜡黄的脸上,显出十分痛苦的神色来,与其说,这种表情很扭曲,还不如说,这种表情很惊恐,他的脸上,写满了错愕,写满了恐惧,像是,在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让他极为害怕的东西一样。
老李。
没错,这个人,确实是老李。
那个从生下来,胳膊就比正常人的胳膊长出来一节的男人。
但是,分别几天,这个人怎么瘦成了如此模样?这简直,就像是从难民营里跑出来的一样啊。
心里头想着,伸出手来将他的胳膊拿起来,在他的小拇指的位置,有一道,很早很早以前留下的伤疤。
再看另外一只手,也是如此。
没错,这个人,应该是大金牙家里的老管家,那个论地位论资历都不比福伯差的最老最老的老伙计。
“他是怎么死的?”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我这心底里,算是闹开了锅。
“怎么说呢?自然死亡。”对方说着,挠挠脑袋,见我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又苦笑着耸耸肩:“最少,不是中毒,不是受伤,不是被外力作用侵扰所致,医生说,他的死,是因为,精力衰竭,类似于我们常说的过劳死的那种。”
对方说着,靠在一边的台子上,歪着脑袋:“头儿说……这个人可能是被邪术弄死的,你看他的样子,都脱像了,很明显是被人榨干了那种。”
“你们相信这样的说法么?”忽然抬起头来,我看向他,对方耸耸肩,并不紧张:“要是放在几年前,这种事情我是不信的,但是,来这边这几年,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对方说着,拿出一个不大的本子出来,翻了翻:“好了,说正经事,这个人你认识吧。”
“认识,可不算太熟。”点了点头,我说。
“他是金万年的伙计对吧。”好像对我的态度还算满意,对方笑了笑。
“对。我认识金万年的时候,他就在,这个人的一直在金万年的家里打点, 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物,最少,那个房子里头的家人都要听他的。恩,他不喜欢说话,我跟他见过几面,不是特别熟,就这样。”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在本子上面勾勾画画地记下了几个词,他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大约半个月以前。”寻思寻思,我坦诚道。
“在哪里?”目光闪烁,对方漫不经心地追问道。
“在铺子里。”犹豫了一下,我道。
“他平时跟你没什么交往,为什么要在那个节骨眼上找你?是因为,金万年遇上麻烦了,还是因为,某些人,想要让他带话给你?”虽然看起来还没有达到老谋深算的年龄,但是,这个粗眉毛问的还是很成熟,我抬起头来看看他,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你们觉得,这个人的死,跟我有关系?”
“也不能这么说。”对方说着,摸摸鼻子,“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做出来的,比如,这个人的死法。”
他说着,将那个被单重新盖好,转头道:“我们去找过专业人士,他说,从尸体的情形上看,这个人,应该是被人榨干精气而死的,一般来说,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基本就不是人了,所以我们在想,这个人,为什么会被那种东西盯上?是因为仇恨?还是普普通通的杀戮,还是,有些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的秘密在里头。”
“这个你们不用来问我的,我知道的事情,或许并不比你们多。”摇摇头,我道。
“看你的样子,好像对我们的询问很是抗拒呢。”粗眉毛说着,苦笑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头儿说过,你是一个有用的人,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走到一起的,所以,你不用这么警惕,我问你这些,没有恶意,在上一次分开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调查了很多事情,也找到了一些证据,从材料上分析,总的来讲,你这个人,还算清白,所以,上面的人让我带你来这里,也算给你提个醒。”
“你什么意思?”微微一怔,我确实有些不解了。
“来。你看看这个。”对方说着,跟我招了招手,随后,走到墙边的抽屉旁边,将靠近下面的一排抽屉一个接一个地拉出来,“赵老三,钱塘潮,大头鬼,表哥,七星疤,加上那边的李长臂,一共六个人,要是说的不错的话,这六个人,你应该都认识。”
他说着,将那些抽屉又一个一个地推了回去:“现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么?事情变得严重了,虽然我们还不知道这些事是谁干的,但是,从作案手法上看,这些人,应该死在同一伙人的手里。有人在找金万年,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急切地要找他。像这几个,都是金万年手底下,颇有地位的老伙计,要说,这一个个,也算是挺有本事的人,现如今,一个接一个地,全死了,不得不让人觉得紧张啊。”
那人说着,龇着大牙讪讪一笑:“我觉得你应该小心一点,说不定,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说着,皱着眉头看看案板上躺着的长胳膊老李,一转身想要出去。
“还没说完呢,别着急走啊。”粗眉毛说着,在本子里头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我,我接过来,发现,这照片,是几段视频冲印出来的截图,截图上面,很不清晰的画面里头,一个穿着套头衫的男人掐着烟头从路灯下走过,看视频的样子,应该拍自不同的地点,但,从身形上判断,人,是同一个人,而且,这是一个女人。
“这谁啊?”饶是有些不解,我诧异道。
“你应该知道的。”粗眉毛小李说着,依然坐在那个用来停尸的案板上,“这个人,很危险,头儿让我给你带个话,你自己多小心。”
“你们头儿是谁?”点了点头,又带着三分诧异抬起头来,我的疑惑已经浓得不行了,可对方只是笑笑,并没有直接回答。
从医院出来,打了一辆车,紧赶慢赶地跑回家,推开房门一看,雯雯正坐在茶几边儿上跟小胖球一起吃晚饭,见我神色慌张,小胖球的大耳朵一升一落,立即摆出一个很不解的样子来。
“没事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说。
“没事啊,你怎么了?”饶是不解地看着我,雯雯眨着大眼睛,不经意间,我发现,这小妮子竟然抱着我经常用到的那个超大超大的大瓷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说着,摸摸小妮子的脑袋,又摸摸蹲在一边卖萌的小胖球,一转身走到窗边往楼下看看,谁成想,这窗帘一拉,正看见,楼底下,一个穿着黑衣带着帽兜的影子站在楼下,她仰着脸,看着我的方向,我也正好,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一种惊人的寒意油然而生,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低下头步履从容地从楼底下走了过去。
这个人……是谁?
好熟悉的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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