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浮土

　　说句心里话，我这次下来，最主要的，就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顺带着看看，大金牙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如果这次下来，真能找到熊哥跟我说过的那几只小蛤蟆，那这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我总觉得，冥冥中，这一切似乎有什么关联在里头，四叔走的时候，他跟我说的那些话也像是藏着什么玄机似的。有些事，目前还不是特别清除，现在的我确实觉得，假如能在这些小蛤蟆的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什么的，很多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然而，让我有些烦恼的是，大金牙的地下室，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这里头的东西，不仅多，而且杂，更要命的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头，最少有三分之一都是让正常人觉得匪夷所思的，这其实很麻烦，因为，一个古怪的东西杂糅在常见的东西里头，很突出，也很容易注意到，可，一个古怪的东西杂糅在一大堆古怪的东西里头，你就会发现，你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算了算了，还是先找到那些小蛤蟆再说吧，别的东西先放一放。

　　心里头想着，拉开靠近自己的一个柜子翻了翻，熊哥说，那些蛤蟆养在一个类似鱼缸的罐子里头，当时还是活的，如果它们还没死，应该不会藏得太深才对。

　　恩，没错。

　　可是，在那里呢？

　　桌子上没有，货架上没有，柜子顶端没有，难道，会在这些棺材里？

　　不能吧。

　　心里头想着，我转身朝着靠墙防着的几个外形甚好的彩漆大棺走去，这些棺材，极为精致，虽然看起来阴森恐怖让人多多少少地觉得有点不舒服，但是，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这几个棺材，并不是从古墓里头弄出来的那种。

　　众所周知，棺材里头，材质比较出色的阴沉木和金丝楠，这两种木头，防虫防腐的效果好，而且，木材本身也很名贵，相比寻常的木料，完全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但是，从以往的经验上看，即便再好的木料，在地底下存放了一二百年，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腐朽，我以前，见过木质开裂的，见过生霉变色的，最邪乎的一次，还在一个湿气比较重的棺材上面看到了一些类似木耳的东西，总之，年头这一长，千奇百怪的什么样的都有，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棺材，独独没有光亮如新的，这里的棺材，不是新打造的，可，看上面的漆画甚是完整，估计着，这玩意也没遇上什么磕磕碰碰。

　　应该是个空的，说不定是大金牙给自己留的棺材本。

　　心里头想着，走过去，蹲下身子在那棺材上面敲了敲，这手一碰到棺材壁，我这心，就跟着翻了一个个儿。

　　棺材很凉，很重，很稳，虽然感觉不是特别明显，但是，我清楚地意识到，这棺材里头有东西，而且，还不轻。

　　我了个草草草……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不能，真有尸体在里头躺着吧……

　　回想起刚见面的时候，大金牙还在倒腾古尸赚钱，我这后脖颈子就一阵冒凉气，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是，我在想的是，大金牙这个货，不能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藏了几个僵尸吧……

　　不行。

　　我得看看。

　　心里头想着，尝试性地在棺材上面推了一下，那棺材盖子很厚，很重，但是，用力推的话，棺材板子还是有些松动的。

　　古人下葬，棺材板子上面是有钉子的，最少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有钉子的，可这个的上面，没有。

　　“你要干什么？”一脸纳闷地看着我，站在一边的雯雯小声道。

　　“我想看看这里头都是什么。”我说着，深吸一口气，紧跟着，十趾抓地，猛地一叫真力，凭着一股冲劲直接将那棺材板子掀了起来……

　　棺材里的东西，藏在灯影里，从我的角度并不能看得太清楚，但是，我分明地注意到，那棺材里头，满满的，都是……土。

　　这是很常见的土，那种粗糙的，略微有点泛黄的土，不同的是，棺材一打开的瞬间，我闻到了一种比较怪异的味道，这种味道很难形容，像是，像是伤口溃烂形成的腐肉一样，略微地带着一点腥气。

　　“这里头是用来装什么的？”将棺材板子立起来靠在墙边，我取出手电往那棺材的中间照过去，在棺材里的泥土的正中央，有一个人形的凹槽，凹槽里头，土的颜色很深，一开始我以为是黑的，后来发现，那泥土的颜色，是暗红色。

　　“我不知道……这地方，我爸是不让我来的。”雯雯说着，一脸紧张地看看棺材里头，又下意识地，往我的身后躲了躲。

　　“这个好像是血啊，乌鸦血。”伸出手在那人性凹槽里头捻了一点泥土出来，用力一碾，指尖上，猩红一片，再放在鼻子边儿上闻了闻，我分明地感觉到，这是血，而且是乌鸦血，在乌鸦血里，还带着一股子让人难以忍受的怪味儿。虽然，有人试图掩盖这种气味儿而用一些香料弄出了类似肥皂的味道，但是，我还是分明地闻出来，这是尸臭。

　　乌鸦血，坟头土，人形的陷坑……

　　还有……摆在地下室里的棺材……

　　难道说……

　　有人在养尸？

　　嘶……

　　这有点奇怪啊……

　　难道说，大金牙也会道法么？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自己的地下室里养尸呢？

　　心里头想着，不由自主地有些发寒，我伸出手来，在那人形凹槽的脚底下往下按了按，不出所料，稍一用力，就感觉，那还算稀松的土壤下头，有个像是碗一样的瓷器在里头，从左到右依次往按过去，我分明地感觉到，这土壤里头的碗，有三个。

　　没错。

　　确实是养尸的法子，可是，这里头养的是谁呢？

　　心里头想着，将那没了尸体的养尸棺盖好，我走到了那棺材的另一侧，在与那养尸棺相对应的地方，还有一个棺材，这棺材，跟那个应该是一对，连花纹都是对应的。我伸出手将那棺材托起来，用力一掀，霎时间，白茫茫的寒气骤然冲出，吓得我一个冷战，手里扶着的棺板险些脱手。

　　这里头，也被人填满了土，土壤的味道，跟刚才见到的差不多，但是，跟对面那个棺材里面的东西不同，这口棺材里头，躺着一具尸体，一具，青虚虚，散发着阵阵寒气的尸体……

　　这是一个光头，一脸都是胡子，因为发型比较特别，这么一看，他看起来活像个和尚，但是，他的秃头上面没有戒疤，这说明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秃头而已。他的身体，大部分沉浸在泥土里，露在外头的，只是一个不包括耳朵和脖子的脸。

　　这张脸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我还想不起来他是谁，让我觉得很奇怪的是，他的胡子，很长，那些胡子就像是没有管的藤蔓一样，乱蓬蓬地摊在四周的泥土上，看起来，像是头发长错了地方似的。

　　嗯？

　　一不注意，瞥见了那秃头的眉心，我心中一沉，有点惊讶地转头看向雯雯：“雯雯，这个……这个人……你认识么？”

　　“不认识。”捂着自己的脸，雯雯躲得远远地。

　　见她对里面的东西颇为恐惧，我也没有强求，一身手将那撒着白气的棺材盖住，走向大金牙的书桌，可刚走出两步，我便重新站住，我转过头来，看着那口棺材，怔怔地看了半天才将身子重新转回去。

　　这个人……是赖城……多年前失踪的……疑似鬼符门人的……赖城……

　　赖城是道门中人，修习的是道门的法术，很多人对道法的理解都停留在敕符念咒的层面上，却不知道，道法跟武术一样，修炼得久了，会在人的身上留下痕迹。明眼人都自导，学武的人的身上，有很多特点，看一个人底子如何，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他走路的样子，除了走路之外，最能体现一个人功力深浅的标志，在手背。道法这个东西，也是一样。在道教做为一种宗教形式出现以前，道法就已经存在了，那个时候，修炼道法而没有道教信仰的人，被人称为练气士，这个名字，就能很充分地体现出“气”这个东西在修炼过程中的地位。武术上，讲求内功修炼，所用的方法，以桩法为根本，道家的练气法门，与之大同小异，在初级阶段，练气的时候，最主要的环节，还在***的修炼上。

　　周天，是奇经八脉的总称，按照层次的区分，有大周天和小周天的区别，小周天比较简单，主要指的是任督两脉，大周天是在小周天的基础上再加上另外六脉的总称，这八脉，贯通全身，想要行气导引，缺一个都不行。

　　要修习道法，最基本的一个要求，就是经脉贯通，而经脉贯通的过程里头，最难迈过的一个坎儿，就是小周天的三关，三关贯通了，小周天就算成了，在此基础上，修炼的法术的人就可以逐渐地将修习的重点从“练气”的方法转移到“炼神”的方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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