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那老太太不嘚瑟了,抻着脖子一边喊一边可劲儿地往上追,拿着鞭子一通打,打得那个白驴都要吐血了。驴子不像马匹,再快能快哪里去啊,就这样,没多久,你超过我,我超过你的两个人又连跑带颠儿地难分高下了。
跑着跑着,路过一个岔道,正巧给他俩遇上了村子里一个摆着箩筐正在拾粪的老汉。那老汉拿着一个捡粪用的叉子,刚从岔路走上来,一边扒拉草丛看看有没有蘑菇一面不忘工作。听得驴蹄声响,他赶紧抬头,眼皮撩起来正看见一个策驴扬鞭的女人,女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什么东西。
老汉的岁数不小,有点老花眼,当时也没看清楚,等她俩跑进了揉揉眼睛再一看,我的天啊,奶奶身后哪有那骑白驴的老太太啊,跟奶奶正在赛跑的分明是一只骑着个大白兔子嗷嗷直叫的黄皮子!那黄皮子揪着两只兔耳朵,弓着细长的身子正跑得来劲儿呢,匆忙中,它也没看见那老头儿是什么时候从岔道里钻出来的。老头儿见状,准知道这是村里的姑娘被黄皮子迷了心智,情急之中他也来不及多想,抄起手里的钢叉照着那黄皮子的方向就扔了过去。这下没打到那黄皮子,却把那大兔子吓了一跳,随着铁叉入地的一声脆响,那大白兔子慌忙转身,可刚才跑得太快,收脚不住,这一着急竟然来了个“兔失前蹄”,一顿乱滚之后两只妖兽拔腿就跑,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件事可把我师兄的奶奶吓坏了,回到家里,好几天都没敢出屋子,可那黄皮子既没找上门来也没祸害那拾荒的老汉,时间长了这事情也就那么过去了。直到多年以后,这骑着白驴的黄老太太才在另一处林子露出端倪。不过,那时候她已经不跟人赛跑了,骑着的“白驴”也变成了一只灰突突的“矮骡子”。这老太太从不搭理人,也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有的时候,从人身边走过去,不较劲了,就在那儿一边溜达,一边摇头晃脑地边走边唱:‘那一日我沙滩遛马,忽然飞来五股钢叉......’”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耸耸肩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众人听了,愣了好一阵子,一边听着的吴教授带头鼓掌,笑着说:“行,行!这个挺有意思,再来一个吧!”
“呵呵,这有什么啊,你们要知道,在东北,黄皮子的事情多着呢,别看那东西小,但是性情古怪,很特别精,爱记仇,你要是惹了它,想方设法都得找回来,像我我刚才讲的这个,都是比较仁义的,遇上那喜欢祸害人的,就难办了。你们知道,有一种现象叫鬼打墙吗?半夜里原地转圈,怎么往外走都走不出去,在我们那边,十个遇上这种情况的,八个都是黄皮子捣的鬼,尤其是拎着山鸡兔子什么的走夜路,特别容易惹上类似的事情,其实黄皮子的能耐不是特别大,大部分都没有直接杀人的本事,它要真是恨你恨到骨子里,会跟你换命,以前,我们那边有打黄鼠狼卖皮的,黄鼠狼杀得太多了,急眼了,那小东西就弄了一根麻绳吊死在他家屋后的棚子里了,然后过了没两天,那个卖皮子的,也吊死在自家的屋子里了,死的时候,那个姿势一模一样。”
“那玩意那么厉害啊。”做惊愕状,小红帽咬着手里的圆珠笔,我点点头,轻声道:“在东北,黄鼠狼是仙,很灵的,在民间有一句话,叫‘南茅北马’,南边这个‘茅’,指的是茅山,这应该算是道家符箓派里最典型的一个流派了,茅山脱胎于龙虎山的正一道,是以符箓为修炼核心的流派,祖庭,在茅山九霄万福宫,现在还有呢,已经变成旅游景点了。而这个北方的‘马’指的是‘出马弟子’,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话你们都听说吧,出马这两个字,就是这个意思。据说,在萨满教这样的原始宗教里头,有教无类,万物皆可成仙,但是,动物成仙要比人类修炼更困难,他们不但要有修为,还要有功德,一些修炼出一定的本事的妖狐鬼怪想要成正果,就得从山里出来,积累功德,但是,他们露出真容容易被当成妖怪打死,所以,就得通过一些知根知底的善男信女做为媒介,上身。像这些出来修炼的小动物,我们叫他‘出马仙’,供奉‘出马仙’能代仙言事的人,我们叫她‘出马弟子’。常见的出马仙,有五种,狐黄白柳灰,这里的黄,指的就是黄皮子,也就是我们说的黄鼬、黄鼠狼。“
“那另外几个呢?”刷刷刷地记着,小红帽雀跃道。
“另外几个?狐是狐狸,白是刺猬,柳是蛇,灰是老鼠。”我说着,把火腿肠剪下一半递给快要馋死了的小胖球,轻声道:“五大仙家,是最常见的,当然,除了五大仙家以外,还有别的,只是其它的东西相对少见而已。”
“那他们有什么不同吗?”听着听着,吴教授突然开口,我点点头,也不隐瞒:“万物皆有心性,物种不同,修炼来的东西也不同,通常来说,黄皮子小心眼儿,报复心重。刺猬性格散漫,老实。老鼠,喜欢偷东西,蛇,嘴馋,而狐狸,最爱美。”
“爱美?”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那个吃货哈哈大笑:“难不成,它们还会梳妆打扮吗?”
“这个我倒不清楚,但是,迷人的时候,狐狸的样子确实是最好看的。黄皮子尖嘴猴腮,大老鼠猫腰弓脊,刺猬胳膊短腿短哪儿都短,白蛇呢,身形高挑但是胸前没肉,一众仙家里,只有正当时的狐狸前凸后翘。”
“你见过狐狸精?”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小红帽诧异道。
“很小的时候见过,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我说着,苦笑一声摇摇头:“我小的时候,总有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来我家的葡萄园换东西,有的时候,父母不在,就能看见一个漂亮姐姐歪坐在炕头儿上,露着个大白腿,特别好看。但我爸妈他们,就从来没有见过她。”
“吁……”撅着大嘴一阵起哄,一大堆人齐刷刷地露出一个一个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的笑容来,我苦笑一声,并不表态,这时候,小胖突然开口道:“哥,你咋知道那是狐狸精呢,就不能是谁家的大姑娘看上你了?”
“拉倒吧,我那个时候才这么高!这么大哥孩子能干啥!?”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我一瞪眼,小胖见了,当时就咧嘴了:“我靠,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也没啥可惜的。这样倒好。事实上,那种都是障眼法,看起来是个水灵灵的小妹子,摸上去,可能一腿都是毛。”我说着,低头咬了两口方便面,见大家都看我,又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那肯定是个狐狸精。”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个看上你的妹子呢?”小红帽说着,看了小胖一眼,见大家对这个问题紧追不放,我将手里的碗放下,轻声道:“你们不就想知道,狐狸精跟正常人哪里不一样吗?那我告诉你们,姿势不一样。
“吁……”很明显又想歪了,连老头子们的表情都跟着变得猥琐了,我翻翻眼睛,有点泄气:“你们寻思什么呢……我说的是坐姿!”
“做……姿。” 那个吃货说着,又夹了点方便面在碗里,看他一副流氓相,我目光斜视。
“我知道的,坐姿嘛,坐着的姿势。”挑挑眉毛,他一龇牙,我有点无奈地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狐狸精的坐姿,跟正常人有什么区别啊?”小红帽说着, 咬着笔帽一脸期待,我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狐狸是有尾巴的,幻化成人的时候,尾巴要藏着,所以狐狸不能像我们这样老老实实地坐着,要侧着身子,半躺半卧。”
我说着,苦笑一下看看一脸纳闷的小红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蒋晓艳也喜欢这种姿势,某种程度上说,那妞儿,还真是个天生的小狐狸精呢。
“那个狐狸,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毕竟是个男人,那吃货还是很猥琐地问了一句,我摇摇头,并未直接去回答。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这一辈子,过得也算蛮精彩啊。什么都遇上过了。”吴教授说着,憨笑一声转头看看众人,又道:“那你再说说,僵尸的事情吧,你第一次遇见僵尸,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我说着,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又将盖子盖上:“那时候,我也不大,但是已经记事儿了,村里有个老太太,大冬天死在雪地里,谁也不知道,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但是尸体还是比较软的,没有完全僵硬,当时就有村里的长辈们说,完了,这老太太可能出事了,这尸体放三天,要是还不能完全硬下去,肯定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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