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道行

“结果让他们说对了，一连过了三天，尸体没有完全硬下去，用手在皮肤上一摸，皮肤就凹下，松开手，又慢慢弹起来，　更可怕的是，晚上守灵的说，后半夜的时候，尸体旁边能够听到呼吸声，感觉不像是老鼠什么的，像是死尸发出来的。结果，三天过去，次日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有转车过来接人，准备火葬，棺材往外抬的时候，那纸棺猛地一震，哗啦一下绳子就断了，棺材倒在地上。当时我就在旁边，给吓了一跳，就看一个惨白惨白全是褶儿的胳膊露在外头，猛地一抽，紧跟着，里头那个一下就爬起来了，那穿着寿衣的老太天，胳膊一甩奔着大门口儿站着的几个人就去了……那速度，比村里的狗跑得够快，在场的人谁见过这情况，嗷地一嗓子全都玩了命地往外跑啊，好在，没出什么事儿，那老太太跑到大门口的时候，让门框刮了一下子，一个侧翻狠狠地摔在地上，就不动了。”

“然后呢？”齐刷刷地露出一种很惊骇的表情来，人群之中，有人问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说着，苦笑一声耸耸肩：“后来我才知道，刮在门框上那一下，是歪打正着，老太太死的时候，点儿背，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难受得紧，那一个侧翻摔得太狠了，把胸口的一口气摔出去，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了。像这种都是比较常见的，严格意义上都不算僵尸。　你们要是有朋友在医院工作，可能多少会听说一些，有的时候，个别的死尸确实是能动的，我以前听人讲过。只不过，那些不那么剧烈，有死了之后突然坐起来的，有死了之后悄悄把眼睛睁开的，至于这种能跑能跳的，明显要少些。”

“那如果我们遇上这种东西，我们要怎么保护自己？”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一边听着的小胖直挠头，我转过头去，　指着一边的帐篷顶：“爬高。”

“爬高？不应该是狗血什么的往上泼吗？”小红帽说着，愈发地诧异了：“爬高算什么啊，万一它们追上来怎么办……”

“你听说过僵尸会爬树的吗？”蓦地转过头来，我看着她，小红帽压着嘴唇，一时语塞。

“那要是没有那么高的地方可以爬……怎么办……”戴着眼镜的兄弟说着，呵呵一笑。

“那就转圈跑。”我说着，也跟着笑了一下：“僵尸的种类非常多，但是，我们能遇上的也就那几种，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地上爬的那种，速度不快，你只管跑就行了，至于能直立行走的，膝关节都不灵活，换句话说，这种，多数都是走直线的，你不断变换方向，或是突然来个急转弯，都有一定几率把它晃倒在地，等它们歪着身子想要重新站起来，你就别管，能离它们越远越好。”

“难道我们只能跑吗？就没有别的办法？”好像对我的战术很不满意，张姐悄悄地一撇嘴。

“你要想跟它们肉搏，我也不拦着你，只是我觉得，你应该打不过那些家伙吧。”我说着，冷笑一声看向她，又叫小胖帮我把那个麻袋取过来，打开封口的绳子，往外一倒，噼里啪啦掉出不少东西，我一样一样地给她们看了一下：“看见这个绳子了没有？捆尸索。也就是狗血浸过的绳子。再看这个，桃木大钉，羿死于棒杀，所以桃木能驱邪，你要是有本事把这个钉在僵尸的心窝，什么东西都准死。还有这个，黑驴蹄子，这个东西是往嘴里塞的，你们应该能够熟悉些。”

我说着，捡起一个驴蹄子扔给张姐，那女人接过来，又很嫌弃地扔在一边，这时候，一边看热闹的眼镜男摆摆手，半是调侃地问我道：“你这些东西，也不行啊，就没什么厉害的法宝吗？五行旗，大宝剑啥的。”

“我原来有个金箍棒，后来丢了。”沉吟一声，我笑着说。

“能大能小的金箍棒？”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小胖也变得猥琐起来了。

“你又懂了是吧。”我说着，斜着眼睛瞅瞅他，又将那根绳子拿了过来，绳子不算粗，但是很结实，在绳头儿绳尾有两个铁环，铁环的尽头，绳子已经散成麻线的绒球了，这玩意是我自己做的，咱这手艺应该没问题。

“你要干嘛？”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已经把本子收起来的小红帽诧异道，我转头看看她，微微一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骗子啊。”

“没有啊，怎么会！”之前说话那个，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要多假有多假的笑容来。

“这世界比你们想象的大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东西，也很多。”我说着，用手挽了几个圈套，口中诵咒的同时将绳子旁边轻轻一抛，啪，一个击掌，那绳头儿微微动，像是刚刚苏醒，再来两下，那绳子便抖了几下，如一条黑蛇，对着夜空钻了上去……

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那根绳子，连两个老教授的脸上都露出了极为惊骇的神色，我转头看看他们，低头吃面。

“师傅……这是什么手段啊……”惶恐中带着一抹雀跃，小红帽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猛地吸了一下鼻子，“不算什么神通的，障眼法而已。”

“障眼法？”小胖说着，站起身朝着那绳子跑了过去，一伸手拉住那绳子，猛地往下一拽，那绳子，啪地一下落下来，立即把小胖砸个屁墩儿。

“看来，传说也不一定都是假的。”扶着脸看看我，不太爱说话的小胖妞儿看了小红帽一眼，小红帽咯咯咯地傻笑着，也不知道那小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

当晚，又要守夜了，本着能者多劳的原则，前半夜，是我自己一个人来守，这戈壁地带，跟沙漠还是比较接近的，太阳一出来，很热，可道半夜里，也凉得出奇，好在，出发前蒋晓艳做足了准备，换洗的衣服也准备得不少，套着外套的我坐在火堆边儿上，一边将底层的火星翻起来，一边想着心事。

“哥，想啥呢？”从帐篷里头出来，小胖戴着个绒布的帽子坐在一边，看他打扮得跟个下乡的知青似的，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还不睡？”

“我想不明白。”小胖说着，盘腿坐在一边，很纳闷似的：“你那会儿玩的那手绝活儿，是戏法还是法术啊？我咋觉得，那么不可思议呢？”

“琪琪让你来的吧。”看他皱着眉头装模作样，我苦笑一声摇摇头：“这是法术，很多江湖术士都会的法术，民国那时候，还很多人都会表演的。只不过，现在这年头儿啊，老祖宗的东西都给折腾得差不多了，本来没什么的一个东西，也成了稀罕玩意。“

“那哥你说，这世界上真有神仙吗？”小胖说着，咧着大嘴看着我，我一愣，轻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是觉得奇怪。我以前不相信鬼怪的，可让你那么一说，说的我都开始怀疑了，你说，如果这世上真的是有妖怪的，还是有法术的，那是不是说，这世界上一样有神仙？神仙长啥样儿啊？跟我们一样吗？”

“你问我我上哪儿知道。”我说着，带着一点歉意摇头道：“我跟你一样，没见过神仙的。”

“啥？”小胖说着，一脸怀疑，“你没见过神仙？那你是怎么修炼法术的？”

“修炼法术跟看见神仙没有什么关系吧，所谓修炼，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砺，修身，修心，修意志力，你的觉悟、心态、体力、念力、甚至是为人处世的技巧和态度，都是影响一个人的修为的重要因素，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是道行。一个人的道行越高，他的能力就越大，说到底，法术这种东西，只是一个形式，一个载体，法术能发挥多大的威力，修行的人能走多远，最后要看的，还是他的根基有多深，没有那么毒乱七八糟的要考虑。你不是喜欢打拳嘛，那你应该知道一个道理，搏击这个东西，说白了很简单，挥胳膊踢腿，擒拿柔术，绝大多数情况下，人和人之间的对决，用的都是最基本的方式，可为什么，同样是一拳出去，有的一拳能够把牛给打死，可有的，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道行。”似有所悟，小胖说。

“没错，道行。”我说着，舀了点热水放在杯子里，轻轻吹了一口，抬起头来：“你真想学功夫？”

“想。”小胖说着，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的，我见过的人里，没几个人吃得了那份苦。”说道这里的时候，我苦笑了一下，小胖略显不解，好奇道：“是，我也听说，这传统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学的，可我就挺好奇，哥，你这年纪轻轻的，是咋熬过来的呢？”

“什么叫熬过来的，那是家里逼的。人这个东西啊，就那么一回事，天天嚷嚷着难受难受，我们见得多了，但是真到了一定程度，也就麻木了。这跟练胆儿是一样的，第一次看见那种东西，我也差点吓得尿裤子，现在看到，也会害怕，但是没那么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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