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不能吃,那您说,能吃什么啊?”耸耸肩,我有点无奈地看着他,老头儿闻言,走到一边将那个快要干了的水桶吵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东边走了过去:“能吃的东西有的是,就是不知道,你没有那个胆量了。”
“什么意思?”心里头觉得奇怪,我赶忙跟了上去。
“晚上别走了,跟老夫一起吃顿饭。”老爷子说着,一瘸一拐地走在前头,又忽然,将那个水桶扔了过来,我慌忙接住,略显疑惑地看着他,抬头看时,却见老头子拄着那跟已经花了的拐杖看着四周,那神情,颇有些沧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鬼符门,还有什么人健在吗?”
“除了我四叔生死未卜之外,老一辈儿的人,都差不多了。”我说着,甩着水桶数了一遍:“我师爷那辈儿的人,我只知道师兄弟三个人,老大赫连神机,已经仙去了,老二孟神通,也已经走了,老三周葫芦,传说是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我在古墓里头发现过一个人,身形打扮,都跟他老人家极为相似,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那个应该是他本人了。至于,我师傅师傅这一辈儿的人,我没听人说起过,好像,从我四叔那一代人开始,鬼符门就变成一代单传了,独苗儿。”
“不对。”老爷子说着,一下转过头来:“姓周的那小鬼,不是有个儿子吗?”
“这个您都知道?”颇为意外地一咧嘴,我赶忙往前跑了两步:“是,周葫芦有个徒弟,叫赖城,安辈分来说,我应该管他叫师叔,但是,这个人我没亲眼见过,只是按老照片的时候发现这么一个人,而且,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是么,可惜了。”老爷子说着,像模像样地摇摇头,这无意间的举动倒是让我觉得十分古怪,”老爷子,您来这边的时候,有赖城这么一个人吗?据我所知,您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了,您怎么知道,有赖城这么一个人的。“
“我见过他。”老头子说着,抬起头看看天空:“姓周那小子把孩子抱回来的时候,我还在,那个小光头,还在我的手上尿过一泡尿呢。”
老爷子说着,抬起手来跟我挥舞了一下,脸上的苦笑,也跟着露了出来:“不大点儿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发现,那个孩子有点不一般,弥勒说他是个佛童子,天生就是个小和尚,偷偷摸摸地找了小周好几次,要把孩子抱走当徒弟,赫连算卦,也说这孩子跟佛家有缘,可不管别人说什么,小周都死抓着孩子不放,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这孩子跟他有些特别的关系了。”
"有传闻说,那孩子是她跟一个大户人家的几姨太生的,说是,为这事儿,他还被长辈们逐出师门了,真有这么一节吗?”四叔一直对门内的逸闻持保守态度,很多事情,我也不弄得不清不楚的,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向来很八卦的我自然不会放过的。
“对,是有这么一个事儿,但是,这事儿跟你们想的不一样。”对方说着,手掐着那稀稀拉拉的山羊胡,边走边道:“出事儿的时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太信,但事实上,小周确实破了童子身,当时,我们几个长辈把他叫到屋子里,问他,到底有没有跟那个女人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支支吾吾老长时间,最后说,有。”
“还真有啊!”一直觉得那个叫周葫芦的前辈是个冤大头,却没想,这里头还有这么一桩子事儿,心里头有点落差的我咧着嘴嘟囔道:“我草,我还以为,那孩子不是他的呢。”
“也有可能不是他的,这都说不准的事儿。”老爷子说着,捻着胡子转过头来,“这个事儿,在当时闹的挺大,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咱不管,可事实怎样,必须弄清楚,要说那女人也是够狠的,她自己说,出事儿那天,她把小周灌醉了,偷摸办的事儿,更邪乎的是,这女的,前前后后跟四个汉子有过关系,老爷子的车夫,老爷的儿子,小周,还有一个巡捕房的头头。”
“卧槽……”颇有些震惊,我眨眨眼睛,想了半天,这才从牙缝儿里挤出三个字:“真能干……”
“那不对啊,要这么说,周师叔祖岂不是很冤枉吗?他相当于是给人下了药的,完全是被动的啊。”我说着,上上下下一阵比划,对方见了,呵呵一笑:“是啊,说的就是啊,这种事情又不是他自愿的,按理说,小周应该解脱了吧,但是不行啊,一方面说,这事儿说出来太难听了,有损师门形象,另一方面,说人家大户人家的几姨太给一个道士下药,也得有人信啊,他要是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也就算了,一臭道士,要啥没啥,人家一个妙龄少妇,图的是什么?就一见钟情,到不干那事儿就不行的程度了?别说大家怎么想,门内的很多人,都一样不信,所以,就有人说,小周看上人家的美色了,暗地里使了妖法,把四姨太给迷了,四姨太控制不了自己,不仅一个劲儿地往上贴,还不干不行,还说小周也真够无耻的,有道是好汉做事好汉当,想干就干呗,也算个爷们儿,一边干着下流事儿。还一边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就这种人,连个**都不如……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想息事宁人的,但是,这事儿越传越难听,越传越邪乎。小周这个人,耿直忠厚,也不想多做辩驳,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就以为他理亏,这一来二去的,帽子就扣在脑袋上了,摘都摘不掉,说真的,在这件事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有愧。”
“这也正常,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的时候,流言蜚语比刀子更厉害,杀人不见血。”我说着,眨眨眼睛转过头来,“那您呢?这么多年了,以前的事没多少人记得了,您为什么还在这里逮着,一直不肯出山呢?”
“出去能怎样?空惹一身麻烦。”老头子说着,从沙梁上下来,站在一个已经挖出来的沙坑旁边蹲下身子用手挖了几下,挖出来的沙子很湿,看起来,这下面确实是有水的。
“当年那些事,动静太大,真有仇的,假有仇的,类似的人可是不好,说真的,要不是遇上这么一处所在,与世隔绝,我老头子我也活不到今天。”
他说着,咧着那没有几颗牙的嘴露出一个颇为豁达的表情来:“况且,这里有吃有喝,没什么好愁的。”
“有吃有喝?”斜着眼睛上下打量,我带着十二分的怀疑看看四周,“就这地方,有吃有喝?”
“那是自然。”老爷子说着,将手里的沙子一点点地掏上来,很快,一个半米多深的窄坑便挖成了,底下确实是有水的,翻着泡沫的浑水一点点地从底下渗了出来……
老爷子趴在坑边,用一个有豁口的破碗将底下的水撇起来,倒进那个水桶里,那坑里的水,刚一出来,就又缓缓地充满了。
他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将水填满,随后拎着半桶浑身往回走,我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看那个沙坑,一时间,觉得挺神奇的,虽然早就听说过,这沙漠里头,有地下暗河,却没想,第一次见到的,竟然是这般情形……
这四周,倒是有些沙枣之类的草本植物,可黄焦焦的,没有一个是绿的,如此环境之下,这老爷子,又是怎么发现此处有水的呢?
心里头想着,看看四周,这地方,远远近近有几个沙坑,看起来,都是最近才被挖出来的。
“我们晚上吃什么?”快步跑了过去,我赶忙道。
“肉。”老爷子说着,转过头来,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来。
六点多的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老爷子拉着我进了那个石头堆砌的屋子,在走廊最靠里面的一个房间里坐了下来,房间不大,长宽都在一丈左右,在墙壁的四周,堆着一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干柴,还有两口半人高用铁线箍住的大水缸,水缸上面有盖子,里面是水,看水缸的底下有厚厚的一层细沙,我就知道,这水缸里的水,八成也是用水桶拎来的,只是,这些放的时间比较长,里面的杂质,大部分都已经沉淀下去了。
在水缸的对面,墙壁上,有一个欧式的壁炉,那壁炉像是一扇门,一个烟囱通着上面,这让我想起了老家那边的铁匠铺,我记得,大胡子铁匠的家里,也有这么一个通着上头的大炉子。
老爷子在屋子生了火,柴火不是很干,一烧起来,那浓烟呛得我眼泪都要出来的,好在,这样的情形没有持续多久,老头儿鼓着腮帮吹了与会儿,很快,炉子里的火光便一点点地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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