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微微一怔,我看过去。
“老爷子问的时候,没说你叫祁凤鸣,他说的是,祁家那小子。老爷子可不经常这么说,感觉……你们两家,像是有些渊源啊。”
康师傅说着,将烟头儿伸到窗外,弹了弹,“而且,我听几个哥们儿说,最近,蒋家的人有点忙,很多少爷小姐都变得神出鬼没的,看样子,像是有什么大事要来了。”
“大事情。”重复着康师傅的话,我靠在车座上,有点累,“我也知道,会有大事情,要不然,也不用大老远地去云南。”
“你去找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康师傅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赫连常望。”我说着,转头看看他,“按照邱建国的描述,赫连常望,极有可能是1053调查局的元老,现如今,有些事情纠在一起,解不开,我得找一个明白人问问。”
“可蒋头儿已经说了,赫连常望已经消失了几十年,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可以找到他。”康师傅说着,一脸沧桑地看过来,我扶着下巴往窗外看去,轻声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个你不用担心的。”
——割——
掏出钥匙,掀开那破旧的卷帘门,四叔的铺子里头,空空如也,一柄涂着符文样式的老式油纸伞撑在屋里的地砖上,微微晃动。我蹲下身子,看看伞下的地方,那满身红纹的小娃娃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在兜儿里掏出几块软糖递给他,他怯生生地接过去,我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他还很腼腆地跟我笑了笑。
“你在干什么?”一脸疑惑地站在门口,康师傅抻着脖子向内张望,我站起身,将伞骨往上一掀,那油纸伞啪地一下合上,被我掐在手里:“赫连常望有个孙子,叫司马,司马死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高人炼化的小家伙。我不想他一辈子被人禁锢,回来的时候,尝试着将它身上的符印解开,放他去他该去的地方,可是,我失败了。以我的能力和见识,并不能解开他身上的禁锢。我以为自己的方法不对,带着他,去找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那前辈,仔细检查过他身上的符文和印记,他说,从符印上看,这小家伙,是赫连家的人炼制的,而那个,印刻在后背上的法印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赫连常望。”
“你是说,这伞里头,有个赫连常望炼制的鬼娃娃?”蓦地生出几分恐惧,康师傅脸色突变。
“对。”我说着,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通常,这种东西,在离开主人的时候会被人用法术施加禁锢,不能暴露主人的身份,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世来历,都在禁锢的范围之内,不过,这种禁锢对我没用。谁让我是专业的。”
”你这。”康师傅说着,一脸警惕地看着我,“这么说,你要带着这个家伙一起走?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放心。”我说着,将油纸伞横过来,“我已经跟它谈好了,这一路上,不会乱折腾。这个油纸伞,是四叔留下来的,伞分很多种,形制不同,功能也不同。这一把,叫阴阳伞,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伞的里面和外面,颜色明显不同,你看,外面这个,黄底红文,叫阳伞。里面这面,黑底金纹,叫阴伞。中间伞骨,有三十六根,小骨,一共七十二个,这合了天罡地煞的数目,也有些特殊的讲究在里头。”
“不懂。”摇摇头,康师傅一脸尴尬地笑了笑。
“不懂很正常,你不是做这个的。”我说着,讲油纸伞插在背包一侧的口袋里,轻声道,“这是用来收服鬼魅的东西,大体,能算个容器。相比于瓶子坛子这样的器皿,待在伞里,要舒服多了。而且,阴伞之下,不受阳光灼烧,有这么个东西,就算在白天,他也可以现身的。”
我说着,在桌子上抄起一个帆布的兜兜儿挎在身上,看康师傅咧着大嘴颇为惊愕,便,从桌前的瓶子了,摘了一片柳叶递给他,新发的柳叶,可以暂时开鬼眼,你把这个东西粘在眼皮上,就能看见他们了。”
“他们。”康师傅说着,很小心地看看四周,“你是说,这里,还有别的么?”
“当然。”我说着,苦苦一笑,“四叔走了以后,这里一直空着,我这情况你也知道,一天天,东奔西跑,也没时间点香上供。这屋子里原本封着的几个小家伙,快要造反了,所以,我把他们放出来,相互之间,有个照应。诶?你这什么表情啊?”
看康师傅脸色微变,我苦苦一笑,“你不用怕的,他们和我们,并没有本质的不同,道家的人不喜欢他们,是为了遵循天道至理,但,像这里这些阳寿未尽的,只能老实待着。他们有感情,有好恶,除了不能说人话以外,都跟寻常见过的小孩儿差不多。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喜欢你。要知道,人有好坏,鬼也一样,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鬼魅都是恶的,最少,我觉得不是。”
“说的跟真事儿似的。”搓搓胳膊,康师傅一脸警惕地看看四周,“这里一共有几个?都是小孩儿吗?”
“算伞里这个,一共有六个,这里头,五个都是没事儿净添乱的屁小子,还有一个大一点儿的,有点傲娇,是个小美女。”我说着,转头看看康师傅身后的柜台,微风浮动,隐隐地,看见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悄悄地嘟起嘴。
“金屋藏娇啊。”苦笑一声,康师傅摇摇头,“让头儿知道了,她一定不高兴。”
“不至于。”我说着,在柜台底下翻出箱子,找了几把檀香点着了,一根根地戳进柜子顶端的几个香炉里:“你老大,傲娇是傲娇点,可说到底,终究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别看平时多烦人,遇上正经事,从来不含糊,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可她终究是个女人。”康师傅说着,脸上现出一点无奈,“女人总是小心眼,女人总是很麻烦。”
“我也这么觉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做无奈状:“可你老大说,女人是书,男人是猪,想让一只猪读懂一本书,很难。”
“所以呢?”抱着肩膀寻思寻思,康师傅的表情挺复杂。
“所以,我这猪,要在有生之年多读几本书,丰富一下人生经历,也长长见识嘛。”我说着,龇牙一笑,如果此时此地还有雯雯她们在,这两个妞儿,应是步调一致地斜视着……
“我走了 。好好看家。”将最后一根檀香戳进香炉里,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反身出门,拔掉钥匙,这心里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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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东西,带上小胖球,一辆面包车窜上高架桥,便开始没日没夜地赶路。康师傅当过兵,有侦查与反侦察的经验,加上,退伍之后,这货一直跟着蒋晓艳到处跑,经验着实丰富的紧。其实,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现在的我,身份有些敏感,所以不想被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康师傅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一路之上,闲聊什么的有得是,可遇上紧要的事情,这货,便不去刨根问底了。
我原本以为,康师傅愿意帮我,是因为现在他缺钱,可后来,我发现这事情有点不太对。作为一个不想被人知道的雇主,一路上,我们换了很多身份,换车,换拍照,换服装证件,每一样办下来,都如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停滞,看那样子,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已提前准备好。
可问题是,这些事,我一无所知。作为一个雇主,我竟一无所知。
掏出电话跟不知在哪里躲着的蒋晓艳沟通了一下, 问到关节处,这妞儿就抿着小嘴不说话,一看,那大眼睛一翻,像忍不住想要扭两下的无赖样儿,这一切,便不用多做解释了。
嘴上埋怨了几句,心里头倒是挺暖和,虽然,有个漂亮能干的媳妇也算是个大福气,可这种,事事被人照顾着的感觉,还真的不是那么舒服呢……
是不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呢?
心里头想着,有点无奈地摇摇头,虽说有点蛮不讲理的意思,可,要是这妞儿在身边,此时此刻,我非得把她捉过来好好掐两下。
天公不做美,外面一直下着雨,脑袋上带着白色的小帽子、手里拿着半截儿小红旗的我正一脸懵懂地装游客,就听到,充当导游的大姐带着浓浓的当地腔调骂着什么,我支棱着耳朵听了好半天,没听懂,转过头去看看一边坐着的一个小妹子,那妞儿摘下耳机,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她在说什么?”偷偷地往前面指了指,我问。
“我也不清楚。”那小妹子说着,将帽子往下压了压,偷偷瞥了我一眼之后,有红着小脸,转过头去,“可能……是在抱怨天气吧。这么大的雨,怕是又要耽误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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