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犄角

“是啊。好大的雨呢。”我说着，一脸无奈地看着窗外，雨打车窗，密集的水流倾泻而下，即便伸出手来反复擦拭，也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呢……

背包一动，里头睡大觉的小胖球偷偷地探出头来，我伸出手摸摸它的小脑袋，这货，正一脸懵懂地看着我。

“这是个兔子么？”好像很惊讶似的，那女孩儿摘下耳机小声道。

“是一只猫。”我说着，下意识地看了前面一眼，见众人并未看过来，才翻出小胖球那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一托。

五个小爪子，一下露出来，小胖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尝试着将爪子收回去。那女孩儿好像很开心，伸出手来，想要摸摸它，可小胖球并不给面子，身子猛地往回一缩，耳朵背过去，眼神也变得凶起来。

“它不太喜欢生人。”看女孩儿给吓了一跳，我一脸尴尬地笑了笑，那女孩儿看了我一眼，也有点尴尬地一咧嘴，“你们第一次来云南？”

“是。”我说着，狠狠抽了一下鼻子，都说这边气温高，可，这么大的雨，还是觉得有点冷，“你呢，你是当地人？”

“我是来凑数的，那个是我姐。”龇牙一笑，那小姑娘往前头指了指，我抬眼看了一眼抱着肩膀正嘀咕什么的女导游，又看看那个长得并不惊艳，却颇有气质的小女生，苦笑道：“你跟你姐，倒是不太像。”

“是么。”那女生说着，咯咯一笑，“我姐姐人很好，就是脾气有点急，相处得久了，你就知道了。对了，你跟那边那个大叔是一起的么？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她说着，看了一眼窝在一边睡得昏天黑地的康师傅，又带着几分好奇，看向我，“你是来旅游的么？怎么带了这么多的行李啊？”

“你的问题有点多。”我说着，一阵苦笑，“我是一个抓鬼的道士，来这里找人。”

“找人？”小姑娘说着，微微侧头，“找人的话，直接赶路就好了，为什么要混在我们的团儿里呢？”

“为了避开一些，我不想遇到的人。”我说着，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他，“我杀过人，逃来的。”

“呵呵。”虽然一本正经地摆出个阴森嘴脸，那小姑娘，还是不大相信，她捂着嘴将耳机缠在手指上，笑得很开心，“在我看，你不是杀人犯，而是一个妖道。你不用吓我的，像你这样的人，我以前见到过。”

“我这样的人？”下意识地看看四周，我咧嘴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应该是一个游方的术士吧。”小姑娘说着，将怀里抱着的不知来源的破书合在一起，放在大腿上：“在老家，我见过那种油纸伞。这个是北方的道士用的，在我们这边，很难见到。你拿着这个东西，应该有些特别的用处，你不要告诉我，这个年代，还有人用这个来遮雨。”

她说着，抿着小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只是，我还不确定，你这看似普通的着装下，是不是有些奇异的本事呢。”

“你知道的真多。”我说着，一眼大一眼小地瞥了她一眼，“我是一个抓鬼的道士，驱魔赶鬼，伏妖解难，这种，都是我的工作，要是有需要，你可以来找我。”

“捉鬼？”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那小姑娘，娇笑一声，“捉鬼我也会，看样子，我们是同行。”

“真的？”一般人听到我的话，都会露出一副很惊恐的样子，像她这样说的，倒少见。我抱着肩膀靠在座位上，多少有些怀疑，那小姑娘阴测测地笑了一下，双手合十，做虔诚状，“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说谎话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大神通，好歹也施展一个给我看。”我说着，把小胖球抱起来，用手摩挲两下。

“神通？”小姑娘说着，翻着眼皮想了想，“我会养蛊，你信不信？”

“信。”苦笑一声，我直摇头，“云南嘛，热，而且湿，像这样的地方，虫子多，毒物也多，自然而然地，土生土长的人里，会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人自然就很多，只是，我不懂，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学这个东西做什么？据我所知，蛊毒是用来害人的，害人先害自己，一般来说，只有那些孤独而没有安全感的人才喜欢这类东西。“

“说的，好像你很懂。”那小女生说着，狠狠一撇嘴，“不要听人怎么讲，就觉得怎么样嘛。你要知道蛊毒是什么样子的，最少，也要看过再说嘛。”

“你真的会养蛊？”转头看看她，我一脸怀疑，那女生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会。我只是，听老人们说起过。”

“那，倒是有些可惜。”我说着，将帽子拉低，往座位上一靠，“我倒是真想见见，蛊毒是怎么个样子呢。”

“或许很厉害，或许，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对方说着，一脸担忧地往窗外看看，“如果真的有蛊毒，我还真的想学学，那样，姐姐就不用如此难过了。”

“恩？”没头没脑地一句话，把我弄愣了，那小姑娘转过头来，抿嘴一笑，“没什么，我就感慨一下而已。他们都叫我小段，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祁三。”我说着，略显苦涩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什么，这长途大巴，猛地一颠，紧跟着，排气筒猛地一喷，这车子，忽然停在了半山腰。

”怎么个意思啊？”睁开朦胧的睡眼，康师傅爬起来往外看，那小姑娘站起身，沿着通道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吵吵闹闹的车厢里，便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我跟康师傅对视一眼，都知道，肯定出事了。

起身挤到前面，人群之中，有人在低声议论，还有不少人，正掏出手机对着外面乱拍。车门被堵得丝丝地，难以通行，废了好大力气挤道前面，正看见，大雨之中，呼啦啦一群人正撑着雨伞围拢在车子后面，人还没看清楚，就分明地看到，地上，好大一滩血……

“什么东西啊？”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康师傅非常熟练地冲了上去，我站在后面，没敢上，因为，第一时间，我就觉得这里肯定撞了人……我的天，这么大一滩血，把路边的流水都要染红了，如果是撞人，那样子肯定好不了……

我的天，出来一趟，也真够倒霉的。

心里头想着，掐着腰往四周看看，四周都是树林，脚下一个围栏破损的盘山道，也不知道，车子停在这里，能不能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呢……

“撞死人了？”一个大妈站在车门口，抻着脖子看向一个披着衣服往回跑的大叔。

“不是，一条大蟒蛇，好家伙，老大个儿了。”那人说着，张开胳膊一比划，又赶忙收了去。

“那司机呢？司机咋样了？”另一个阿姨说着，手扒着车门看过去，一脸担忧，“这么大的雨，不回来开车干什么？压死一只死长虫，有什么好看的？”

“你可不要这么说。”一个年级大点儿的老头儿说着，略显不满地看看他们，“那得分情况，这山里头的大蛇，可分情况，万一是长了犄角成了仙儿的，你给压死了，那咱这一车的人，全都跑不了。”

“我草，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说着，抱着肩膀一撇嘴，“我们老家那边，也总有人说个神儿啊仙儿啊的，可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一个没见过？说的挺吓人，糊弄谁呢……”

“拉倒。”老头儿好像很不高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入乡随俗的道理你不懂？咱们在山里，卡在半路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你说话总得注意点儿。你没见过大蛇成精的？老头儿我见过。”

他说着，摸摸下巴做回忆状：“８４年的时候，我当老师，我们那儿施工盖学校，大铲车抠山，雷管炸山，西山那边儿的工头儿就梦见一个穿着花衣服的白胡子老头儿跪在地上，跟他说：我啊，是个修行人啊，我现在住在山里，已经修行了一千年，再过几天，就是我的最后一道劫数，劫数过了，我就成了。这几天我不能动，动了这劫难就躲不过去了，是死是活，你能不能容我几天。时间不用长，最多半个月，我肯定走，不仅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还会报答你。说完，那老头儿就没了。”

老头儿说着，一摊手，“结果那个工头儿也没当回事儿，第二天照常开工，结果当天晚上，那老头儿又出现了，老头儿就说，好说好商量的不行是不是？你再动一下试试，小心老子吓死你。那工头儿就觉得挺奇怪，梦醒了，就跟一起干活儿的说了这个事儿。结果，很多人都说，跟他做了同样的梦，大家就合计着，是不是遇上什么山里修炼的大仙了，要不这事儿拖一拖？那工头儿思前想后，就没干，他说，咱耽搁了几天，这钱可就不好拿了，什么山神野怪的，净扯犊子，当年，那帮小兔崽子推到祠堂砸神像，咱也一个都没见到过，就算真有，他们能咋的？结果，当天下午，四点多钟，山里挖出两只花皮大长虫，吊车吊起来，尾巴耷拉地。那家伙，老长，老大了！比水桶都粗，头上有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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