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拳拱手,我带着几分疑惑看向他,“前辈,您找我?”
那人一脸沧桑地抬起头来,上下打量,老半天之后,跟我点了点头, 随即转身,背起那个拿竹筐头也不回地拿着小道儿走了下去。
我有点惊讶于他的表现,微微愣神,可仔细一寻思,也没敢怠慢,快步跟上的同时赶忙问道:“前辈,您是带我去哪里?您就是传说中的赫连常望吗?”
“别说那么多了,去了就知道。”那老爷子说着,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钻进了人群里。
我被噎得够呛,却也无话可说,远远地跟那小姑娘摆摆手,便跟着这老爷子的脚步一起走了。从小镇上出来,上了盘山路,半路翻过围栏跳下去,钻进了茂密的丛林里,七拐八绕地在林间的小路里转了大约能有两个小时,腿都麻了,这时候,突然听见隆隆的水声。
我们从林子里出来,看到了一个倾泻而下的瀑布,瀑布能有十几米的高度,暴雨之后,水量充足,一道水帘倾泻而下,底下的水潭,碧绿幽深,只看得到水花翻腾,却不知下面究竟有多深。
老爷子轻车熟路地跳到了岸边的岩石上,几个起落,就到了瀑布旁边,我跟着他的脚步跳过去,正看见,那老头儿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见四下没人,伸手抓住我的衣领,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便像扔口袋似的,给他硬生生地扔进了瀑布里……
被水花一激,当时就湿透了,稀里糊涂地落在地上,我勉强爬起来,心中满是怨念,刚想扯着脖子骂两句,就感觉不对,蓦地看看那倾泻而下的瀑布,又一回头……
山洞里,一灯如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斜靠在盘根错节的藤蔓之间,悄无声地盯着我。这人也就七八十岁的年纪,脸上的皱眉,却多得像是树皮一样,他上身穿着一件很讲究的大氅,大半个身子,却掩藏在微微蠕动的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根系里,仅仅露出来的,一个还算正常的手上,一个黑色的棋子正给他死死地掐在手中,旁边,一个黑色的棋盘在边儿上,棋子相当密集,看样子,像是闲来无事,自己在跟自己逗闷子。
“你来了。”冷笑一声,那老头儿用一种很是奇怪的声音问我,那声音,像是一个破鼓发出来的,轰隆轰隆地,很压抑。
“您就是……赫连常望?”多少有些惊讶,我看着他身前身后那微微蠕动的东西,不由得咧起嘴来,说真的,这种半人半树像章鱼一样的东西,我早就见过了,可跟那个泡在莲池里的东王阁下比起来,这洞中的老人,可是狼狈多了……这什么东西啊?看起来,应该是用某种秘法,将后面这个似乎是活着的树状物跟人的身体相融合,然后,让人,与这奇怪东西融融共生的而产生的一种状态……
这什么东西啊?
软的,还会动,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年太岁吗?《鬼符经》倒是描述过类似的情形,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可如果这么说,那蒋晓艳说的话,八成是真的,这个赫连常望确实惹上了什么不治之症,要不然,他也用不着用这么恶心的办法保全自己的性命吧……
心里头想着,一翻手掏出一个小瓶子,我跟他比划了一下,一下将那个瓶子扔过去。老爷子的另一只手还算灵活,一把接住瓶子,将盖子咬下来,嗖地一下,一个满身阴气的小家伙从瓶子里头跳了出来。
那小家伙一脸茫然地看看我,又一脸茫然地转过头去,看到上面坐着的老爷子之后,这货,面露欣喜之色,赶紧跑到了老人的身边。
那老爷子的瞳色,微微一变,明显是对这小东西的来到产生了反应。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小家伙,嘴唇微动,嘴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奇怪响声。
那小家伙,也跟着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我在一边看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也是一阵头大,话说,这老爷子真不愧是世家出身,据我所知,在不使用任何道具的情况下能跟这种东西用语言直接交流的,这世界上,怕是也很难再找出那么一个两个……
心里头想着,抱着肩膀站在一边,左右打量着这山洞,倒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来,这石洞,类似西游记里描述的水帘洞,洞口给瀑布封着,里面却生出了不少类似钟乳石的东西,往头顶上看,色彩斑斓很是漂亮,只是,这里头异常潮湿,要是寻常人,怕是在里头呆上个三五天,就要浑身起豆难受的不要不要的。
或许是这种环境很适合那种肉芝太岁的生长,对方才找到这么一处所在,偷眼看看跟老头儿快要融为一体的那个奇怪植物,却也看不出设呢特别的地方,这就是一个像是腐烂的木桩一样的东西,高能有两米左右,宽能有一米多,深褐色的树皮生满青苔,上面,还长着一些像是蘑菇似的东西,那老头儿所在的位置,正在在树桩里头,仿佛,那树桩正是为他精心准备的座椅似的。再偷眼去看那老爷子,大氅下头,膝盖上有一个像毯子一样的东西盖在腿上,从边角处露出来的位置来看,这老爷子的腿,基本已经没了,很多触须似的藤蔓从被子底下钻出来,微微蠕动,一大盘,可能有点不恰当,但是,我总觉得,这些藤蔓就像是正在交-配的蛇球一样,让人看起来,发自肺腑地觉得不舒服。
其实,续命的法子,我知道得不少,有一些比较复杂,有一些,则太阴损,但是,像他这么干的,在真有些道行的高人里,也是极少数,倒不是因为别的,我只是觉得,像他这样,像个植物似的呆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就算活上一千年,这样的状态,又比就此死去强在哪里呢?
越想越觉得不值,我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这时候,一脸聊得正换的老头子突然抬起头来,朝我摆摆手,示意我过去,我调整了一下情绪赶紧上前,一抬眼,正看见那老爷子扶着膝盖上下打量,良久,此人才轻叹一声,问我道:“谢谢你,把阿福给我带回来,你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就尽管直言吧。”
“好。”点点头,我一抱拳,“前辈,您就是赫连常望?”
“是。”老爷子说着,微微点头,“我就是司马昊的外祖父,阿福的主人,也就是,你师父的师父,那个叫赫连神机的老头儿的亲哥哥,赫连家,第十六代家主,赫连常望。”
“在下祁凤鸣。”没想到这老爷子还挺爽快的,我微微躬身,对方听了,有点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用自我介绍了,说吧,你来这里,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想跟您确认一些事。”我说着,有点苦涩地笑了笑,对方并不惊讶,摆摆手之后,轻声道:“正好,正好,在你问我之前,我现在,也有一些事想要跟你来确认。”
“那您先说。”我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方想了想,缓缓地眨了下那异常浑浊的一双老眼:“司马昊,是我的外孙,阿福说,他死之前,似乎被一个女人长期囚禁了,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用的是什么样的法门,竟然能够让司马昊对他唯命是从?”
“这个……”一咧嘴,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来惭愧,这个事情,到现在我也没弄懂。我只知道,对方用的,极有可能是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三花门的本事。跟司马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亲口跟我承认过,但是,她应该不是主谋。以我对她的了解来看,她的道行的确不弱,但是,从已知的几件事上推测,目前的她,还远没有达到我们想象中的精深程度。她的背后,应该有还有高人在,至于这个人姓字名谁,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三花门。”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吃惊的事情,赫连常望一皱眉,“三花门,不早就凋零殆尽了么?现如今,还有三花门的弟子存留在世上?”
“说的就是。”我说着,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按照我的推测,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跟您同时代的人物,我对那时候的事情,了解得不多,合计了很长时间也猜不出一个合适人选。不瞒您说,这件事,也正是我想问您的。”
“三花门没有几个弟子了,我知道的,基本都死了。”赫连常望说着,捏着胡子想了想,足足地沉思了老半天,这老头子,才倒吸了一口冷气,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他很惊讶的事情来:“难道是她?”
“谁?”微微颔首,我一脸好奇地看过去。
“一个故人。”对方说着,愈发地尴尬起来,“应该不会,应该不会,这个人,几十年没有消息了,早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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