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外套盖在蒋晓艳的身上,我一弯腰将她抱起来,踉踉跄跄地爬到岸边,突然听得一声轻叹。
我转头看过去,小红帽从树后绕了出来,“你不能带她走。”
“不关你的事。”冷冷地甩了一句,我试图从这拦路杀出的女人旁边穿过去。
小红帽将胳膊横起来,虎着小脸瞪起眼睛来:“要是带她走,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啊?告诉你,就算你能杀了葛三木,也不代表现在的你有跟黑蛇的人正面对抗的实力,更何况,带走这个女人对你来说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 为了一个反复出卖的女人真的值得这样做?!”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微微皱眉,我看向她。
“杀了她。”小红帽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来:“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恶毒的小婆娘。”嘴里嘀咕着,我一侧身从她的身边绕过去,小红帽皱着眉头死死地跟着,一边提起那明显有些扛不动的两个背包,一边摆出一副特别焦急的样子来:“你真是个傻子,好话坏话你都听不出,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啊,我是为你好!”
“她说的对。”话音刚落,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林子里头传了出来。
声音很懒散,感觉不年轻。
“谁?”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人,我皱着眉头轻声道。
“宫宝成。”小红帽说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躲到我身后。
循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林中的小路边儿上,一个花白头发的清瘦老者正稳稳当当地藏在黑漆漆的林子里。
风吹过,月影婆娑,借着洒下来的月光,我隐隐地看到了那异常淡定的一张脸。
老人站在那里,木雕泥塑一般,一眼我就认出来,这个老者正是院子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他站在那里,没有声音,没有动作,除了一对眼睛泛着寒光以外,似乎呼连吸都是停止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明知不是善茬子,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对面传出一声冷笑,那人从黑影里头缓缓地走出来,“我受人托付,前来协助蒋孝国。你最好把那个女人乖乖放下,要不然,我没法交代。”
微微皱眉,我眯起眼睛:“我要是不放呢,能奈我何。”
“那也行。”对方说着,冷笑一声抬起手来:“把后面那个丫头交给我,我想,一定会有不少人对她有兴趣。”
“我要是也不放呢。”心底里生出几分不爽,我蹲下身子将蒋晓艳放在地上,蒋晓艳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却也可以勉强站起来。
四目相对,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微微点头,转过身去。
一抬头的工夫,就看见,对面那个老家伙摆出一副要死要死的表情来:“不放?”
“不放。”我说着,反手将二人护在身后。不经意间回头看去,小红帽已经躲得远远地。我有点尴尬地小了小,又转过头来饶有兴致地看向那个老头子:“我记得,蒋晓艳跟我说过你,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就是夏宇的师父吧。”
“其实,也不算。”那人说着,将手伸到自己的裤兜儿里,装模作样地掏出一对白手套之后,一边戴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对我说:“我是一个伙计,收钱钱财,替人办事。今天来到这里,也是同样的道理。不过,我跟你们家有些渊源,一定程度上说,我还欠着你祁家的人情。这样吧,看在你爷爷的份儿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把那两个女人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一马。”
“你觉得,一个大男人应该如此行事么。”瞪着眼睛瞅了他一眼,我冷声道。
“男人。”对方说着,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你到是有种,可我相信,马上你就会后悔的。”
“什么?”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愣了一下。
那人挑起下巴跟我使了个眼色,我摇摇头,冷笑道:“别跟我来这套,声东击西的把戏,我用过很多遍。”
“可这次不同哦。”那人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险起来。于此同时,背心一冷, 当时不觉得很疼,却又一种难以抑制的眩晕涌上头皮,眼前的东西开始打转,呼吸,都要停止了。 软脚到了不能支撑的程度,在倒下去的一瞬间我缓缓地转过头去。
蒋晓艳站在那里,美还是一样美,可那样子让我觉得好陌生。
我眨了下眼睛,像是足足地过了一分钟,带着几分落寞看向她的手,那里捏着的,是修长锐利的一根针。
“对不起。”蒋晓艳说着,摇摇头向后退去,“对不起,这一切不是我想的,但现在的我只能这么做。你知道吗,从那天开始,我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责当中,可即便这样,我依然没得选。我已经走得太远了,没有机会回头了。你不应该回来的,真的。”
“我觉得也是。”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小红帽咬着嘴唇,虽然隔得远,但我依然感觉到,这妮子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怒:“我跟他说了一千遍,叫他不要相信你,可这色迷心窍的家伙就是不能听进去!不过,最可怜的不是他,而是你!”
“我?”眉头紧锁,蒋晓艳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小红帽说着,一脸同情地看着她:“蒋晓艳,你是不是以为,因为你长得妩媚漂亮,所有人对你好都是应该的?你是不是以为,这个家伙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才要带你走?你错了!你拍着良心想一想,这一辈子,会有几人如此包容你?会有几个人真心待你?你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肉体凡胎,别无长物。你以为你可以像主人一样不入轮回吗?你不能!总有一天你会老的,那个时候你还有什么?养不熟的狼崽子……你这样的女人,活该孤单一辈子!”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缓缓地转过身来,蒋晓艳侧目而视,“你以为,你的处境比我好许多?你以为,你就比我高尚了?你不觉得你在这里很多余么?好好的一段感情,你非要横插一脚,你以为现在发生的一切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吗?如果我是你,就先搞清楚眼下的形势再说话。”
“我问心无愧!难道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就算有一天,我要做出跟你一样下作的事情来,我也不会一边出卖他一边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来!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恶心吗?也是他瞎了眼,看上了你这忘恩负义的臭婆娘!”
“你说谁是臭婆娘!”眼睛里充满了杀意,蒋晓艳恶狠狠地看着小红帽,小红帽并不服输,挺着胸脯瞪回来:“就是你!怎样!?”
“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真是被激怒了,蒋晓艳近乎抓狂地嚷嚷道。
“不,你不可以。这个女孩儿比较特别,你是知道的。”那边站着的老头子说着,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你要真的很生气,不如把这女孩儿交给那个人,我觉得,那样做会比现在杀死她来得更有趣。”
“你说的对。”蒋晓艳说着,突然笑了出来,“多谢你的提醒,差点,我就做错事了。”
“你想怎么样?”看蒋晓艳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小红帽脸色的微变。
“干什么?抓你回去啊。我得尽快通知主人才是,你知道的,主人一向看好你,可你竟然背着她将这个男人放走了。你不是爱上他了吧。假戏真做?呵呵……你说……如果主人知道她最心爱的弟子背叛了自己,她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指定继承人会跟鬼符们的弟子走在一起,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你大卸八块呢?”
蒋晓艳说着,一下变得狰狞起来。
可话音未落,小红帽却咯咯咯咯地笑出了声:“你要抓我回去?就凭你?蒋晓艳,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凭着你那三脚猫的本事真的能制服我?醒醒吧,你觉得,我真的会毫无准备地到这里送死吗?”
“你什么意思?”微微一怔,蒋晓艳有些心虚地看看四周,“宫师傅?”
“别信她,这女孩儿诡计多端,很明显她是在唬你。”那边站着的老头儿子动也没动,就冷眼看着这边的情形,见蒋晓艳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抬起手来,朝着左手边的一颗松树指了指,“不过,那个要小心。”
恩?
心中一惊,三个人俱是一抬头。
斜刺里听得低低的咆哮声,不知何时,那粗壮的松树枝上,一只只有家猫大小的小兽正弓着身子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来。
小胖球?
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家伙,有有点懵,再看小胖球的架势,便立即明白过来。
心中一紧,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担忧,神经毒素蔓延到周身,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麻木的,可即便这样,出于本能的反应我还是我使尽力气蹿起来,不管不顾地朝着小胖球的方向大喊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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