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展颜的设计

　　无论黑夜多长，早晚会有一道光照亮这无边的黑夜。

　　如同人生，也不一定总是要沉浸在痛苦中，时间，总是会给人一个答案。

　　面对这样的一道照亮黑暗的光，每个人的心情和看待的角度都是不同的。

　　有的人憧憬，他们在憧憬着这道光带来的未知，即使人生中有着许多结果，人们摆脱不了。

　　憧憬的人还是憧憬着那无限的未知，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所以人为什么要惧怕未知的结果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的光似乎把大地照的暖了一点，远方天空呈现出些许鱼肚白。

　　幸福街的居民纷纷从家中出来，准备踏上为生活打拼的路，各自奔向生活的另一个叫做“工作”的部分。

　　展颜作为一个孕妇，是很少起这么早的，但是今天，她要陪一个老人出来散步，就早早起来了。

　　或许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展颜不由得伸了懒腰，打了呵欠，洗了漱，又确定了自己的母亲仍然在梦乡中，就为她盖好了被子，出了门。

　　李婆婆这时已经从她家走到了展颜家楼下，展颜看到她的时候，料想她是等着自己呢。

　　“婆婆，你起的好早啊。”展颜说。

　　“是呀，”李婆婆说，“不过，老太婆我，还不算起的最早的人。”

　　“哦？”展颜问，“婆婆你是说，还有人会比你起得更早？”

　　李婆婆点了点头，“走吧，咱们边走边聊，早晨这里的空气还是不错的。”

　　展颜也点了点头。于是，一老一少两个人便朝着幸福街旁边的小河边走去。

　　早晨的幸福街上还有着薄雾笼罩，沿海城市的气候搭配着薄雾，可以感觉到凉爽而潮湿。

　　展颜还是不明白，究竟是谁会比李婆婆起得还早呢？

　　但是李婆婆只是静静的走着，并没有解答展颜的问题。

　　“对了，”半晌，婆婆说话了，“一会到河边的时候，你先不要出现，找个地方看着。”

　　“看着？”展颜诧异的看着李婆婆，“婆婆你要我看什么？”

　　“看戏。”李婆婆镇定淡然的说，“一出咱们都意料之中的戏。”

　　“难道？”展颜恍然大悟的望定了李婆婆，“是那件事？”

　　李婆婆点头，“不错。”

　　“婆婆，”展颜似乎有所隐忧，“你确定他会来吗？”

　　“我们终归要相信他。”李婆婆说，“毕竟，他也是幸福街上的人。”

　　“说实话，婆婆……”展颜说，“虽然我一直都很相信婆婆你的判断，但是……”

　　展颜说，“我不相信一个这么多年都改不了的人，会因为几件事就改变……”

　　“这么多年没有改变，是因为能改变他的人已经离开他太久了。”李婆婆说，“既然你相信我的判断……”

　　她说，“那这次也要相信我呀。”

　　展颜看到李婆婆这么有自信，不由得也点了点头，便随着她来到了小河边。

　　在河边的一棵老槐树后面，展颜找到了可以藏身的地方，展颜在那里藏好之后，李婆婆便去街口了。

　　李婆婆要去街口见一个人。一个她和展颜设计了许久，会在今天出现的人。

　　这个人现在正走在幸福街上，默默的往小河边走来。

　　韩罗申在街上走着，对街坊热情打来的招呼做出回应，有人问他去干嘛，他就说出来溜溜弯。

　　其实韩罗申在挣扎，他在想，究竟要不要把这一切都告诉李婆婆？

　　或者说，自己应该怎么救出小白？

　　现在韩罗申连小白会被关在哪里都不清楚，究竟要怎么救？

　　韩罗申想不出来，就这么走着，走在秋风萧瑟中，任凭落叶拂过脸颊。

　　现在的时间是早晨五点左右，李婆婆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出门散步，韩罗申在这一个小时里面要选择两条路。

　　一是对李婆婆讲出实话，但是有什么用呢？

　　二是找胡水水或者楚云金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小白在他们手里，这么做，小白肯定活不了。

　　应该怎么办？站在人生的分岔路上，韩罗申面对着两条道，一条是通往幸福街外面，去市区的路，还有一条是小河边，李婆婆去散步的路。

　　人生中，总是有让人抉择些什么的时候，但是抉择摆在面前的时候，人就会变得难以抉择。

　　别看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于韩罗申来说，这一个小时实在是有点太短了。

　　他这把年岁的人，本来就觉得时间越来越少，突然间，又要面对这么多，确实是无法接受的一个事实。

　　一个小时过去的特别快，眨眼间，就到了韩罗申将要做出抉择的时候。

　　韩罗申心中的忐忑已经无法压抑，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只想到一个选择——逃避。

　　韩罗申无法在人命间做出取舍，他已经逃避了一辈子，无论是小白还是幸福街的其他人他都背负不起。

　　他心想，左右自己也已经是这样的人了，莫不如这一次，也逃避吧？

　　若是他能就此逃出这条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都与自己无关，小白，幸福街，婉舒，楚云金，都让他们他妈的去死吧！

　　笃定了心思，韩罗申决定离开幸福街。就在这时，他却默然停步。

　　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张瑞芳那夜，在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情况下留下的笑容，那笑容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他又想到了那一夜，妻子抱着自己身体传来的体温，那是人世间久违的温暖。

　　然后，他又想到了那个残酷的事实——

　　“如果不是你，母亲就不会陪别人——”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只有在这时，韩罗申才真正的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对自己是那么重要。

　　瑞芳这辈子给了我太多，而我只是一再的伤害她，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想到这里，韩罗申不禁更加挣扎，更加不知所措。

　　如果他真的就此离开幸福街，那那个荒唐的梦，或许就会变成现实……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韩罗申不禁心想。

　　我应该回家，回去照看他们，这才是我的责任！

　　韩罗申迈开步伐，准备回家，这时就听到——

　　“你来啦。”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韩罗申的身后传来，声音中不带有任何起伏，仿佛韩罗申回来，早就在她的算计中。

　　没错，这个人就是李婆婆，李婆婆依旧按照每日的习惯准备去河边散步。

　　朝阳升起，朝霞在天空中还不甚明显，她的身影在空荡荡的幸福街上显得孤零零的，站在韩罗申的身后，那苍然的感觉那么的镇定。

　　“李婆婆……”韩罗申笑着说，“这么早就出来散步啦？”

　　李婆婆点了点头，“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雅兴。”

　　“没，”韩罗申说，“我刚巧准备出来买早饭……”

　　他说，“时候不早了，家里面等着我。”

　　说罢，韩罗申便要离开，突然听到身后的李婆婆说——

　　“你应该有事情要找我说吧？”李婆婆说。

　　韩罗申默默的转过头，虽然确实他很想说那件事，但是话到嘴边，还是不知道怎的就是说不出口。

　　“您的意思……”韩罗申硬着头皮说，“您的意思，我并不明白。”

　　“是嘛……”李婆婆说，“你真的没有事情要跟我说？”

　　“没……没有啊……”韩罗申尽量装出十分自然而然的模样，让他们的谈话可以再快一点结束。

　　但是韩罗申这些小伎俩，哪里瞒得过李婆婆的法眼？

　　“好吧，”李婆婆说，“你要是不说，那接下来便要说我找你的事情了。”

　　“找我？”韩罗申诧异的看着李婆婆。

　　李婆婆点头走过了韩罗申的身侧，在他的身前止步，然后转过身望定了韩罗申，“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昨天晚上，我对地契失窃的事情只字不提？”

　　“你在说什么？”韩罗申装出一头雾水，“我不太懂，什么地契，我根本不知道……”

　　“真的？”李婆婆问。

　　韩罗申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李婆婆您在说什么？”

　　李婆婆摇摇头，“那你说，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李婆婆说着，从衣服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手帕，她打开手帕，正是那一小撮白色粉末。

　　“这……”韩罗申前两天从胡水水那里回到幸福街，在回家的路上发现自己忘记把这个东西丢掉了，没想到还是被李婆婆捡到了，果然是冥冥中的天意。

　　“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李婆婆问韩罗申，“你以为，我并不知道你跟胡水水最近走的很近？”

　　她说，“你可能也会想，我之所以对地契失窃的事情只字未提，是因为老刘并不是单纯把地契偷走，而是掉了包，所以我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她接着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张地契陪了我几十年，以你了解我的为人，应该也知道，我会每天都检查一遍。”

　　尽管秋天的早晨十分凉爽，韩罗申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汗来，他说不出话，也或者说，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李婆婆接着说道，“你再想想，一张陪了我几十年的地契，我真的就察觉不出它的端倪？”

　　“婆婆……”韩罗申终于说话了，带着一种亏欠，他想不到的是李婆婆还是早就算到了自己是内奸，不错，韩罗申是内奸，真的是一件让人一点也不意外的事情……

　　“你有苦衷，我知道，”李婆婆把韩罗申要说的话接了过来，她能知道韩罗申要说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这就是李婆婆，一个越战老兵的遗孀。

　　李婆婆把手帕又包了起来，“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什么都知道了还要放任你到现在……”

　　她说，“也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明知道地契失窃了，也一点都不着急，对么？”

　　韩罗申说不出话，而李婆婆望定了韩罗申，韩罗申却刻意的逃避了李婆婆的目光。

　　“因为我在等，”李婆婆说。

　　“等？”韩罗申诧异的看着李婆婆。

　　李婆婆点了点头，“我在等你跟我说些事情，等你来到这里，我知道，你早晚会来，虽然我并不确定要多久。”

　　“婆婆！”韩罗申终于按耐不住，望定了李婆婆，“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对李婆婆说，“我现在得不到指引，每天都夜不能寐，我做了亏心事，知道你一定会惩罚我……”

　　韩罗申说，“我只希望，我能弥补我的过错……”

　　他说，“我真的累了，我真的想要好好的补偿我的家人，可是——”

　　韩罗申说，“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补偿他们？怎么对得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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