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补偿他们?怎么对得起他们?”对得起,这三个字对韩罗申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对于韩罗申,他的一生几乎都淹没在对不起之中。
这种人生,韩罗申似乎已经厌倦,可韩罗申跟大多数人都一样,无法超脱,无法改变自己的人生。
这或许就是人的悲剧性,有的时候,就是无法改变现状,即使知道应该如何让自己变好,却无力改变。
“不迟,”李婆婆说,“只要你现在想,就一定还有时间改变。”
韩罗申望定了李婆婆,他的眼神中突然充满了希望,李婆婆的话,似乎就像是一盏指路的明灯,更像是他黑暗人生中的一点光亮。
可是,转念一想,真的这么容易吗?
“婆婆……”韩罗申说,“你不用安慰我了……”
他说,“我知道,现在的我,想要改过已经太迟了——毕竟,我指使老刘偷走了地契……”
他说,“我知道,在不久之后,整个幸福街的人,都不会原谅我,而我——或许只能活在这杂草般的人生中了。”
“不见得,”李婆婆说,“我并没有安慰你,只要你愿意……”
韩罗申望向李婆婆,李婆婆的气态深沉,身上散发着一种沉稳。
“如果人活着真的是愿意就可以,那就好了,”韩罗申说,“可是,我怎么回头?”
“路,摆在你面前,走不走,都看你。”李婆婆说。
韩罗申诧异的看着李婆婆,不知道李婆婆所说的路到底是什么。而李婆婆却说,“不妨咱们借一步说话。”
于是,在李婆婆的引领下,韩罗申来到了小河边,早晨的河边还比较凉爽。
清风拂面,让李婆婆又想起了失去的亲人,一种念头浮上心间,便是李婆婆正在保护着这片亲人留给她的唯一回忆。
而韩罗申并不知道李婆婆领他来到河边,到底是揣着什么样的一种用意。
他现在依旧心乱如麻,太多的事情都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可以了,”李婆婆说,“这里没有人了,你应该把原本你要讲的事情统统都告诉我了。”
这才让韩罗申明白了李婆婆的用意。
但是韩罗申仍旧难以启齿,他的难以启齿,主要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讲起。
“不如,”李婆婆说,“这些事情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就从小白开始说罢。”
韩罗申的心脏一颤,这才低下了头,将起了几天前,他去见胡水水,而小白跟踪他被胡水水发现了的事情。
“我当时已经决定不想再做下去了,”韩罗申说,“回来的这段日子,我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每天都遭受着良心的谴责。”
他说,“我忍受不了让我的家人再背负骂名活下去了,忍受不了失去他们。”
李婆婆点了点头,“果然……”
“婆婆,我希望您能帮帮我,”韩罗申说,“我知道这辈子作孽太多,但是毕竟瑞芳和家栋是无辜的——”
他说,“我也知道我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但是起码——”
韩罗申颤抖着声音,泪眼欲滴,“我希望起码能得到我作为人的最后一点良知。”
“就算我是个人渣,禽兽,但是起码我也应该有活下去的权利,也应该有机会改变一些什么吧?”
李婆婆点了点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韩罗申说,“婆婆,我想改变,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李婆婆却镇定的回答,“但是,你现在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李婆婆更令人震惊的说道,“因为你交给胡水水的地契,是一份假的。”
“什么?”韩罗申惊讶的说,“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李婆婆点点头,“你不是同样很好奇,为什么地契丢了,我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么?”
“这……”韩罗申更加诧异的说,“可你不是每天都检查了一遍,这样过了几十年吗?”
“没错,”李婆婆说,“以前我检查那个盒子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地契在里面,但是现在——”
她说,“地契已经不在里面了。”
韩罗申看着李婆婆,脸上写满了迷惑和不解,“所以那个盒子里面的地契本身就是假的?”
李婆婆点了点头,“真的地契,早就已经不在里面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小白现在的处境。”
“所以,”韩罗申说,“婆婆你觉得,现在应该先想方设法把小白救出来?”
“不错,”李婆婆回答,“不过,救出小白,谈何容易?”
她说,“更何况,现在你交给胡水水的是一份假的地契,如果这件事被他们发现了,那就会更加大事不妙。”
“婆婆你觉得,咱们应该在胡水水发现那张是假地契之前,先采取行动?”韩罗申问李婆婆。
而李婆婆却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
“那您的意思是?”韩罗申对此感到十分诧异。
李婆婆却异常镇定的说,“你知道。”
“我?”韩罗申更加不知所措。
李婆婆又点了点头,“你把地契交给胡水水,少说也有一天的时间了,他仍旧没有采取行动,这说明什么?”
韩罗申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明白为什么胡水水这种人,能够这么镇定。
依照韩罗申对胡水水的了解,现在应该已经是迫在眉睫的时候。
既然胡水水已经拿到地契了,那他就应该马不停蹄的用他一贯的作风把幸福街上的所有人都赶走……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呢?
李婆婆接着说,“说明他并没有察觉地契是假的。”
她说,“这就说明,楚云金还没有看过那张地契。”
“也就是说,”韩罗申说,“小白还很安全?”
“不错!”李婆婆说,“但是,他为什么没有把那地契交给楚云金呢?”
韩罗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头雾水的站在了李婆婆旁边,“那婆婆您怎么看这件事?”
“我猜想,”李婆婆说,“胡水水应该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她说,“所以我觉得,胡水水在没有做完这件事之前,是不会把地契交给楚云金的。”
于是李婆婆接着问韩罗申,“所以,我想问你,胡水水要办的另一件事情是什么?”
韩罗申错愕的看着李婆婆,然后又瞬间意志坚定的说,“胡水水想要那个叫‘婉舒’的女人。”
“哦?”李婆婆不解,“胡水水为什么要‘婉舒’?”
“说实话,”韩罗申深吸一口气,望向河面,阳光照在河面上,让河面上折射出来的光显得十分刺眼,“我也不知道胡水水要干什么,我只知道,这个叫婉舒的女人,并不简单。”
“你说的,是她私藏了一大笔钱的事吧。”李婆婆望定了韩罗申。
韩罗申只是点了点头,“所以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并不那么可信。”
他说,“因为,她身上有太多奇怪的事情了,她的过去,一定很复杂。”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疯掉的母亲,又怀着孩子,带着一大笔钱,住在幸福街这样一个地方,婆婆,难道你就不感到怀疑吗?”韩罗申问李婆婆。
“说实话,”李婆婆说,“我曾经怀疑过,但是现在我不会怀疑了。”
“婆婆,”韩罗申辩解道,“这个女人很可能会害了整个幸福街啊。”
“但是……”李婆婆说出了令韩罗申感到震惊的一句话,“她现在,是我的干女儿,所以,她做的事情,我都相信。”
“婆婆!你……”韩罗申有些着急,“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可能比我要复杂的多?”
李婆婆却淡定的回答,“她一定不会做出令这条街的人感到难过的事情。”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她?”韩罗申问李婆婆。
“就凭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李婆婆斩钉截铁的说,“我活了这么久,从没有看错过人。”
她说,“就像现在,你也愿意相信我,跟我讲出你的所作所为。”
她说,“你也愿意为了你的家人,而变回一个正常人。”
“但是……”韩罗申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李婆婆把话头抢走。
李婆婆说,“她也是一样,每个人都一样,大家最渴望的都是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不再受到世俗痛苦的折磨。”
她说,“一个人的过去可能会有很多秘密,但是幸福街上,又有几个人是没有过去的呢?”
李婆婆问韩罗申,“老张也有她的过去,也有她的秘密,这些事情在今天看来,都是抹不去的伤,但是昨天,终究已经是昨天。”
韩罗申听到这里,不由得难受起来,的确,瑞芳的过去所承受的痛苦,是他的过去一手造成的。
“既然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些过去,”李婆婆说,“为什么我们能够接受你,却不能接受另一个有过去的人呢?”
韩罗申心想,这话确实在理,他确实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说“婉舒”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因为毕竟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害这里的事。
“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你要怎么做了。”李婆婆说。
韩罗申点点头,“我清楚了。”
李婆婆也点了点头,“你去吧,今天的事,我会对你妻子保密的。”
“谢谢你……”韩罗申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河边,留下李婆婆一个人坐在河边望着河水,这时,不远处另一个人出现了——一个孕妇。
“看来奏效了。”展颜对李婆婆说。
李婆婆点了点头,“我们本来就应该相信,幸福街上是没有坏人的。”
“谢谢婆婆你一直信任我。”展颜对李婆婆说。
李婆婆冲着展颜一笑,“傻孩子,你可是要当我干女儿的人。”
展颜也对着李婆婆笑了出来,“那么,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我想,韩罗申应该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了。”李婆婆说,“不过——”
她说,“你真的想好咱们应该如何救出小白了吗?”
展颜点了点头,“有一位朋友,应该能帮得上咱们。”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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