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绪衍在陆颂淮的带路下很快就来到了关押乔邈之的地牢。
匆匆忙忙的推开门,入目便是一个神情阴暗的帝君和一个不省人事的浑身是血的人。
地牢外忽有雪松香破开腥气,姜绪衍月白鹤氅扫过刑具架,右眼红痣在火把下艳得惊心,他出言尖锐道,:"萧璟逸,你杀人的样子比姜国国城破时更丑陋。"
闻言萧景逸一愣,并未作答。而是开始仔细的端详起姜绪衍来。
此刻的乔邈之正被铁链吊在冰墙上喘息,破碎的囚衣下露出森森白骨。
萧璟逸握着剜心刀的手蓦地收紧,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折射出寒光。他看见姜绪衍右眼下那颗红痣颤了颤,那是姜国城破三年来,他第一次在这双死气沉沉的杏眼里看到活人气。
他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有什么东西在那双杏目里一闪而过。
是怜悯吗?
是心疼。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他在心里暗暗安慰道。
姜绪衍这个凉薄了一辈子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乔邈之心痛。
可是 ……
"陛下。"姜绪衍突然拂袖跪地,月白鹤氅浸在血污里,"乔邈之若死,北疆十三城的水利图便随他入土。"声线仍带着惯有的讥讽意味,尾音却泄出半分颤意。萧璟逸瞳孔骤缩,三年前他灭亡姜国时,姜绪衍正是用这语气跪到他脚下的。
太熟悉了,只不过姜绪衍当时是为他而下跪。
如今竟为个叛臣折腰。
铁钳突然烙上乔邈之肩胛,焦臭味中爆出帝王癫笑:"皇叔这是要为乔丞相求情?”
明明是一句压抑着愤怒的反问,可却暗含着浓浓的。
嫉妒 。不甘。
他 凭什么?
帝君少有的眯起一双乌黑的眼睛,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就像一只小狗最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他开始呲牙咧嘴的向旁人示威。
姜绪衍猛然抬眸,正撞进乔邈之涣散的瞳孔。
这位丞相今日依旧是一副惯常淡淡的神情,平静的蓝眸中带着些许疏离。
"你看他做甚!"萧璟逸突然暴起踹翻刑架,乔邈之重重砸在姜绪衍膝前。帝王揪住姜绪衍衣襟按在血泊里,丹蔻染红他雪色中衣:"孤灭姜国那夜,皇叔的脊梁可比现在硬得多。"鎏金护甲划开鹤氅,露出腰间旧疤。
姜绪衍忽然仰头轻笑,红痣沁出血珠:"陛下可知,乔丞相是不可多得的忠臣……话音未落,萧璟逸已掐着他脖颈撞向冰冷的墙壁。
"他宁死都要保你!"玄铁护腕碾碎玉扳指,飞溅的碎玉划破乔邈之眼角,像滴永远落不下的泪。
地牢阴风卷着雪片扑灭烛火,黑暗中传来铁链挣动的脆响。乔邈之的腕骨被萧璟逸生生捏碎,最后的遗言化作血雾喷在帝王蟒袍。姜绪衍在窒息中摸到乔邈之冰凉的指尖,三年来头一次落下泪来。
正砸在萧璟逸手背,烫得他猛然松手。
"皇叔的眼泪..."萧璟逸忽然温柔拭去他眼角血泪,语气甜得瘆人,"该为朕而流。"绣春刀穿透乔邈之侧肩的瞬间,姜绪衍发间玉簪应声而断,三千青丝垂落如姜国城头降旗。帝王俯身咬住他耳垂呢喃:"你再为他求一句情,朕就让他下地狱。”
萧璟逸瞳孔倏地收缩。他永远记得三年前将这人从废墟里拽出时,那截染血的脖颈如何在自己掌心跳动。此刻姜绪衍的杏眼仍如古井,却为乔邈之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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