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子云’将所有的陈年往事都牵了出来,柴萱鼻头一酸,眼眶里泪花噌噌的往出溢。强忍着泪水,满是心酸和委屈的望着白羽。
自那日分开之后,他们真的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原来白羽为了躲自己,居然来巡街了。
面对白羽的一步步靠近,柴萱内心开始慌乱。可几步之后白羽却忽然停了脚步,就那么定定的望着柴萱,薄唇微张似乎有什么要问,可又好像难以启齿。
双眸相遇,无语凝噎。柴萱此时亦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久没见过你这身装扮了,此番情形倒好像回到以前一样。只可惜,永远回不去了!”白羽低垂眼眸,好不伤感。
柴萱看着失落不已的白羽,问道:“那你呢?最近……最近怎么样了?”
“一如往常,没什么可说的。”白羽淡淡回答。
注视着那双深眸,柴萱如鲠在喉。明明有太多的话想讲给眼前的人听,可偏偏不能讲出来。明明想让白羽上前抱抱自己,可他偏偏在五步之外就停了脚步。
为什么白羽不叫自己‘萱儿’了呢?他真得决定忘掉自己从新开始了吗?他真的已经和许蓉在一起了吗?柴萱越想越心塞,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往溢,瞬间就充满了眼眶。
强忍着在眼中打转转的泪珠,柴萱咬紧唇角道:“那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落起步,柴萱很想赶紧离开那道视线。千万不能让那不争气的眼泪掉出来,否则一切伪装就都白费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却听得身侧人轻问道:“柴萱,他对你好吗?”‘他’字很生硬的停顿了几秒。显然,白羽为了问这句话也是纠结了许久。
“很好啊,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给公子挑选礼物的,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公子的疼爱呢!”柴萱强忍眼泪,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语气将一句话讲得很是甜蜜。
白羽双拳握紧将指尖深深插入掌心,眉头深锁,双齿将两颊咬得筋脉尽起。强装镇定道:“那就好!”
三个字好像一记重拳敲在柴萱的心头。双眼通红的别过头,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清泪。她多想直接转过身去,大声的跟那个人讲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无可奈何的选择,都不是真心的!可是她不能,她不能那么自私的瞒着白羽一辈子,坑他一辈子。
听着渐远的脚步,白羽却不敢回头。柴萱的回答像是烽烟中飞来的乱箭,将自己整颗心射得遍体鳞伤。此刻已是失掉了所有去挽留她的勇气。或许不止现在,在自己当初求着曹丕给自己换个岗位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勇气了吧!
斜风轻卷,莹莹碎泪溅落;嘈杂长街,痴痴炽心痛彻。佳人向左,君子向右,冥冥注定情难尽诉,影空相对。
迎上泪已满面的柴萱,曹宝却不知如何去安慰眼前的伤心人。只能默默的在其身后跟着,有点懊恼自己将柴萱一个人丢给白羽。
“柴萱,你还好吗?”曹宝斜瞄着柴萱,小心翼翼问道,生怕说错些什么让她伤心的更厉害。
柴萱抬手将脸上的泪珠擦掉,失神道:“曹宝,我想回去了。”
“那你不去找杨修了?”曹宝疑惑地望望柴萱那张像雨洗过的小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更是苍白。
“我当初不想让曹丕知道白羽,是因为害怕给他带来麻烦。任姬坚持了那么久,没有见那个人,也没有提那个人,那得是有多想保护他呢!”
柴萱缓缓的挪至河边,呆呆的望着河中自己的倒影,稍顿片刻继续道:“既然她想将这份感情永远藏在心里,我又何必非得将它找出来,白白浪费她的一番苦心呢!也许,就这样忘记对所有人都好,不是吗?”
缓缓将怀中的手帕掏出,低眸打量着那鲜红的月季。或许曾经的任姬活的就像这手帕上的花朵,娇艳欲滴,生机勃勃。可如今却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凄苦红颜独赴黄泉。
风乍起,摊手于空,帕子忽悠的随风扬起,越飞越远!人已随风去,花也该去了!
*
望着凉亭下失魂落魄的柴萱,曹宝充满了愧意。如果今日自己不带柴萱出去的话,也就不会有这回事了。那家伙好不容易才从失恋中拔出来,这下好了,又回去了!
曹宝带着满满的负罪感,缓步上前轻声安慰道:“柴萱,其实‘帮公子买礼物’那件事是骗你的!你要实在难受,就哭吧!别给憋坏了!”
眼眸轻抬,柴萱仰头看看曹宝,挤出一道很是苦涩的笑意道:“曹宝,我没事,不用担心。”话音刚落,又愣愣的垂下头,继续定在那里失神发呆。
曹宝有些担心的坐在柴萱身旁,斜瞅着那心酸的表情,也不知从何安慰。心中豁然想到:奶奶曾经讲过女孩子要是难过了,就会希望有个肩膀来倚靠!
曹宝偷瞄着柴萱特意往过靠了靠,略带羞涩道:“柴萱,我知道你很难受。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肩膀借给你靠啊!”
微微别过脑袋,柴萱瞄瞄曹宝伸过来的肩头,眼泪竟悄悄淌了下来。柴萱此时的心真的又疼又累,真的太需要有个人来依靠了。轻轻侧身,将铅块一样的脑袋靠在曹宝宽阔的肩上,竟然生出几分安全感。
察觉肩头一重,曹宝立刻将腰杆子挺直。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靠在自己肩膀上,心上还有那么一丢小窃喜。可是这感觉怎么莫名其妙的熟悉呢,就好像曾经在自己肩头出现过一样。
“咳!”
曹宝正挑着眉头,使劲儿想着这种感觉到底在哪里感受过!却听得身后一声猛咳,两人皆是一惊。急急回身而望,却见曹书挤眉弄眼的盯着两人,而他身后正是一张黑得快和夜空融成一个色儿的脸!
“见过公子!”两人急忙施礼道。
曹丕剑眉怒沉,扫过面前俯身行李的两人。数米外都能察觉外溢的寒气,曹书不由打个寒颤。乖乖退回曹丕身后,生怕自己被曹丕那冷箭似的目光扎到。
“柴萱,书房的灯灭了,你不该点上吗!”冷冷的言语飘过,听得柴萱和曹宝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柴萱点头微拜,急忙回答。“奴婢知道了,奴婢马上就去!”
凌厉的眼神忽然转向曹宝,吓的对方肝胆微颤,心脏骤停数秒。曹宝流着冷汗,佝偻着身子,屏息倾听。
“自今日起,府中所有男丁都必须相距柴萱三步之远。否则,觉不轻饶!”一字一句讲得清楚明白,霸气且不失冷意。
此话一出,柴萱双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给曹丕跪了下来。乖乖呦,这什么情况啊!目瞪口呆的瞄眼曹丕,那怒气腾腾的模样好像要将曹宝生吞一般。
妈妈呀,曹丕,这是在吃醋吗?哈!
柴萱扯着一脸吃惊脸,无语的看着曹宝默默的将他和自己的距离扩大了数倍!这何止三步,这距离盖栋楼都绰绰有余了!
再瞧曹丕,那黑青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好转些!
“柴萱!”一声高喝!
“到!”柴萱直挺挺立成军姿。
曹丕脸色微沉继续道:“还不赶紧去!”
“喏!”
柴萱赶紧拔起双腿,一溜飞奔向曹丕的书房!可一路上内心却乱得跟一团麻一样:曹丕那是在吃醋吗,额滴大神啊!咱一定是出现幻觉喽,铁定是想多了,想多了……
*
银月成幕投杨柳,烛影连火映纱窗。屋外倦鸟入暖穴,门里瘦影前后忙。
柴萱在曹丕的凝视中将一切收拾完毕,那目光简直像贴在柴萱背上的刺猬,难受极了。
“公子收拾完毕了,不知您是去……”柴萱恭敬的弯腰请示。
长袖一挥,步至衣架前,张开手臂打断道:“哪儿也不去,今晚就在这里!”
柴萱应诺一声,上前为曹丕宽衣。
“今晚你留守!”垂眸俯视着柴萱的头顶,幽幽道。
柴萱双眉暗紧,心中一惊:这曹丕又想干嘛!今天本姑娘心情不好,如果真敢动手脚,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走!可口中却安分的回道:“喏!”
一袭白色亵衣端坐于榻上,静静的盯着柴萱那暗灰色的面孔。沉声道:“今日你守在屋内,不必出去!”撩被躺下,再没有说什么。
曹丕就这么安静的睡觉了!柴萱很是诧异的盯着床榻上双眸紧闭的某人,完全不敢相信!这家伙今天是转性了?还以为,这怒气冲冲的将自己叫来,不让自己将这屋里里里外外打扫一次绝不松口呢。没想到,居然没打也没骂。
柴萱惊奇的望着呼吸渐渐平稳的曹丕,以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将灯火熄灭。自己则乖乖的跪在一处软垫上,守夜什么的也是挺难熬的,不仅一晚上不能睡,而且还得时刻记得为起夜的主子掌灯。
柴萱苦着一张脸趴在案几上,不知不觉间居然点起了瞌睡。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猛甩,额头重重磕在案几上,咚一声!
这一下将睡意全都磕没了,柴萱哎呦呦的护着脑袋,动动发麻的手臂直起身来。幽怨的环视一遭,亮亮的月色竟将屋子照得明晃晃的。
柴萱煞是艰难的挪动两条发麻的腿,抖抖索索的站起身来。回眸望见床榻上熟睡的某人,心中莫名生气!好你个曹丕哈,你倒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害我在这里吃苦受累!目光一扫,脑中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奸笑来。
柴萱蹑手蹑脚的挪到曹丕塌前,举起毛笔扯着诡异的笑容缓缓朝着那张俊脸靠近。可笔尖刚移至那眼前,忽然停了下来。
清辉下,那张熟睡的俊颜像被过了滤镜。如诗文修饰的容颜,似画笔勾勒的面孔。修长的睫毛,直挺的鼻梁,浓长的眉毛,绝美的侧颜。柴萱捧着个毛笔简直要看呆了,拖着个腮帮子感叹道:“你说你怎么长那么好看呢?”
眯着杏眼,心中痴痴道:曹丕啊曹丕,你要不是像古书上说的那么残酷好色的话,该有多好啊!
柴萱无意识的将手中的毛笔扔到地上,伏在塌边静静地端详着那张俊颜。目光扫过额间,鼻梁,停在那张薄唇上。忽然想起那晚的事情,瞬间感觉血气上涌,全身发热,嘴角竟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刹那间神经一惊,全身一崩,脑海中炸过一个念想,吓得柴萱连退数步。双目惊恐,脑海翻腾,紧捂胸口!
天啦噜!咱不会真的对曹丕动心了吧——
柴萱惊恐的抱着脑袋直奔最远的屋角处,内心却如同烧开的油锅,噼里啪啦的狂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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