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梦儿一句说完,嘴角微弯露出些许笑意,走近裴弄玉,低声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裴小姐揪着我不放,也于事无补。况且,你并没参加百花宴,如何得知我今年十六?这锦澜宫水不浅,而裴小姐你也不简单呐。”
说完,她又是一笑,眼神却露出些鄙夷来,声音也大了些:“奉劝你别自掘坟墓。”
裴弄玉原是听得入神,也有仔细思量,但袁梦儿最后那句话,却像触了她的逆鳞似的。她瞬间变脸,尖锐地骂道:“你这泼妇,这才进宫第一天,就敢诅咒我进坟墓?你这样欺负人,不怕被雷劈么!”
袁梦儿倏地一激灵,从裴弄玉那几乎咬牙切齿的敌意中,似乎明白了此恨从何来。
裴弄玉绝对是被人以性命相胁来针对她了。
袁梦儿发觉慕容明珠突然瞥向夏兰音。
夏兰音只是又显担忧,并没有其它异像,而慕容明珠的眸光更加幽冷。
最后袁梦儿的目光与慕容明珠碰在一起,后者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弯了弯嘴角,露出友善的微笑。
袁梦儿自觉暂时还摸不透这慕容明珠的心思,也只是稍作回礼,表面上是并没把慕容明珠的示好放在眼内。
被晾了一会儿裴弄玉,脸像涂丹的红,“怎么样,举头三尺有神灵,怕了吧!”没等任何人回应,她又从鼻子处重重哼了一声,“识相就别来惹本小姐!”
“其实袁小姐你也不必太过,今日之事,怕难平静。往日还是收敛些好。”夏兰音兀自劝袁梦儿。
袁梦儿没理会裴弄玉,兀自对夏兰音说:“夏小姐,管好自己吧,你知道你拿披风了么?”说罢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笑容。因着此时,她听见外头寻找披风的人已经出动了。
夏兰音连忙解下披风查看,内襟果然绣着个月字,针工绢秀平整,颇见绣工。
夏兰音见其它人也狐疑地看着她,解释道:“大概是慕小姐的。这外在都一样,我出扶玉殿时有些晃神,以致拿错,待我换回来……”
袁梦儿秀眉微扬,嘲弄地说:“这件用的是貂皮,你的是狐皮,如何一样呢?”
听着袁梦儿这挖苦的语气,修养极好的夏兰音也有些生气了,“我们小家小户,对这皮裘不太熟悉,并不是故意为之。袁小姐你也不用如此幸灾落祸。”
“夏家姐姐,恕天月失礼,竟然错拿了你的披风。”此时,寻过东西两则之阁的慕天月,像是听见了袁梦儿所言,朝南则凉亭的夏兰音走了过来。
大家顺着声音探去——来人玉颜上,睡凤眸漾着丝慵懒的笑意,像是睡醒没多久似的;两弯上飞的新月眉,无论是浓淡度或是上挑度,都有如画师精心所饰般,恰到好处,犹显别致明媚。
秀美绝伦的慕天月外表给人的感觉明明是平易近人,偏偏令袁梦儿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眉睫不自觉地轻颤了下。她也不作声,安静地听夏兰音如何回话。
“慕妹妹有礼,瞧你这说的,明明是愚姐错拿了你的披风在先,怎的还要你来道歉了。”夏兰音的笑容顿显灿烂,说完,亲自把披风给慕天月围上,才从婢女手上拿回自己的披风。“愚姐猜,那个娟秀又雅致的月字,定然是妹妹你绣的,不知对否?”
“夏姐姐谬赞了,不过是随意绣着玩儿的。”慕天月轻笑,目光微微斜向袁梦儿。
“听说江宁江家家主都盛赞妹妹的绣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随意一绣便有如此飘逸动人之韵。”夏兰音神情闪着仰慕之色。
慕天月与夏兰音互抬,不亦乐乎,“哪里的话,不过是江大人抬爱。夏姐姐之文采,才海内闻名呢。”
夏兰音笑道:“瞧妹妹这话,真是折煞愚姐了,当日在掬月台,可是没胆量上去献丑呢。”
“咦,妹妹依稀记得那天,有个人吟诵了一首菩提蛮是吗?”慕天月低眉寻思,忽地拍了一下手掌,语气尽是嘲讽地说:“我记起了,除了一二句还有些可取,其它都是谄词。裴家姐姐你说得对,有些人呀,脸皮厚的都不怕头上的三尺神灵了。”
慕天月话锋一转,把燃起的火苗引向裴弄玉。
“我……”裴弄玉眨了眨眼睛,她似是听得入神,未料到慕天月会把火烧向她般错愕,一时之间不懂如何应答。
奇怪的是,她竟然向袁梦儿求助。
袁梦儿看着裴弄玉无辜的眼神,心中竟然有些动容,便笑道:“慕小姐,那个脸皮厚的人正是我。原来一二句还算可取,改日我得感谢陆大学士赐教。下面么,我也不是不敢认,我自幼便不学无术,这首菩提蛮真的是献丑之作。”
声音虽然依旧平淡,但黑眸闪过挑衅的光芒。
因袁梦儿料定一众女人无法到陆林跟前求证,何况当日靳宜薇是称赞了她,所以这无形的巴掌是抽得慕天月“啪啪”的响。
果然,慕天月艳若桃李的笑容霎时僵住。
“什么丑,朕就很喜欢。”
突然,一声欢喜雀跃且悦耳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便从围墙上跳下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正是罗圣。
假若他不胡闹,正正经经的话,真是个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目的少年,气度光风霁月,眼神和煦温暖。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壁。”
在袁梦儿闪神的瞬间,早已有人把她内心所想,诉诸于口。袁梦儿微偏头一看,正是痴望着罗圣的夏兰音所言,心中刹那间升起了一簇火苗。
“什么淇奥绿竹?玩意……雅雅,快来。”罗圣撇撇嘴,眼中除袁梦儿外,似乎别无一物。“我背着你,我们从这里偷溜出去,傍晚我们就可以一起吃烤牛肉了。”
“落泉,我有些不舒服,你扶我回去拂云阁吧。”袁梦儿忽然之间,心底涌起一股无力感,因此皇城诸多规矩,随便犯了一条,都足以叫她难堪。而罗圣智窍未开,在哪儿都似玩过家家似的,她有点头晕。
落泉经过上次绞腹之苦后,对袁梦儿颇是恭敬。
“你怎么了……滚!”罗圣立刻窜进女人堆中,拍开落泉扶着袁梦儿的手,狠狠地瞪了落泉一眼,才又关心地紧看着袁梦儿道:“你习惯清静,是不是这里人太多了,吵得你不舒服?”
袁梦儿回身往外走,“不是。”
“那怎么了?”
“你能像样些吗?”
罗圣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脸色晦暗,“你又生气!还整天说我!”
袁梦儿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可是罗圣耳尖的听见了,生气地甩开了袁梦儿的手,几乎把她甩倒在地。
“你很讨厌了,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我,我都没生气。现在你又来数落我。我不是跑来找你玩吗,闷死了,他们整天把我关着,学这学那!”罗圣突然像头躁狂的公牛似的,用力地在原地踏步转圈,扬起一圈尘土。
“我以为你进宫来,会好好陪我玩儿,谁知道一天到晚让我像样,让我学样。他们这个好那个好,全是好的。就是我不好,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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