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左右生死

就连罗圣也怔忡了，仿佛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女子发氵世怒火的方式，竟比男人间的交手还要直接而粗鲁。

下一刻，又倏地“叭”的一声，是物体从空中落地的声音！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察司细眼含煞，正站在袁梦儿身边，俨然守护神似的。

被摔出去的人正是柳长菲。

袁梦儿的发髻只是微乱，神情除了有点儿受惊外并没异像，而水气氤氲的美眸溢出的竟是怜悯。

躺地上的柳长菲似乎快要不行了，可皇帝皇后不发话，左欣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示意承司去察看情况。

罗圣有点麻木不仁的黑眸突然闪过一抹外人难易察觉的异色，他俯身低声问袁梦儿，“痛？”

袁梦儿点点头：“痛。”

袁梦儿站了起来，身子如微风摆柳般往柳长菲走去，扯出丝绢捂住柳长菲被摔破的后脑勺，那儿一直外外渗血。袁梦儿哑声道：“求你们救救她。”

方芷晴也不能继续看戏了，立刻扯出一抹焦急的情绪，“皇上开恩，求皇上命太医救人吧。”狡猾的方芷晴把她刚才的无动于衷，归咎到罗圣身上。因为这儿他最大，他不发话，谁敢动？

罗圣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未几，又朝梁忱喝道，“梦儿说救人，你耳聋吗？”

梁忱表情非常恭敬，眼角眉梢处却隐约有丝不屑，“微臣遵旨。”

“不要你假好心……”

柳长菲挣扎着拍开袁梦儿的手。

“她不行了。”袁梦儿突然放开柳长菲，又另外抽出一条洁净的丝帕来擦拭自己染了朵血珠的小手指。

梁忱连忙上前诊视。须臾，他也是是状作无奈了摇了摇头。

“不，本宫不许她死！她要是死了，你也就陪葬去！”方芷晴突然发狠地盯着梁枕，要是让靳宜薇知道她在场时，惹出这么一条人命，还能放手让她管这后宫吗！

梁忱转身，冷淡的眼神探向罗圣请示，“皇上？”

罗圣正盯着袁梦儿的手，脸色突然无比阴沉。

察司自知闯了大祸，心如死灰地跪了下去。

“咦，怎么还有气，刚才不是放弃了么？”此时，忽然听到袁梦儿带着嘲弄的声音响起，“梁太医，她想活，你就救吧。”

大家似乎瞬间明白过来，刚才大概是袁梦儿恼怒柳长菲的态度，才挟皇恩暗示梁枕串供说柳长菲不行了。

现今袁梦儿又称柳长菲想活，命梁枕施救。

这一来一回，袁梦儿竟能轻易左右皇帝，起决定一个人的性命的能耐，是毫无疑问的显诸于众了。

左欣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梁枕立刻打开医药箱救治柳长菲。

一刻钟后，处理完柳长菲后脑的伤口后，梁忱恭敬地向罗圣及方芷晴复命，“皇上，娘娘，若司礼署能好生照料，此秀女性命无虞。”却是没看方芷晴一眼。

小人见上位者，虚望而礼。

可是这梁忱从进扶玉殿伊始，实则从没有向方芷晴示过好。

从前就是堂堂相国府千金，现在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太医梁忱轻视，脸色不善的方芷晴心中恼怒，但她还是生生忍下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左姑姑，你们司礼署就接下这差事吧。”方芷晴显得很慈悲。

左欣领命，吩咐承司带柳长菲下去休养。

眼下这事情是解决了。

没伤人命，方芷晴总算松了口气。

其它人脸上的一直紧绷的脸容也松驰了些儿。

“娘娘，臣女斗胆，还请梁太医为另外二名腹痛的秀女诊治一二。”得了罗圣一顾的林婉清捉住机会，又往火里浇油。

刚走到袁梦儿身边的罗圣果然又变了脸色，幽暗的眸底似在酝酿狂风暴雨。

那两个秀女早吓得魂也没了，全身止不住的痉挛，还是硬着头皮跪着上前，哑声道：“民女……民女没事了，想来是昨夜贪吃，吃坏了肚子之故。”

另一个如死鱼般的秀女似被触动，双眼忽地一亮，“是啊，民女也是吃多了，吃多了。其实那花茶民女还珍藏着，没喝呢。”

只要袁梦儿不穷追不舍，她们二人就可以顺着这个籍口全身而退。她们恳切地凝着袁梦儿，求她高抬贵手。

方芷晴岂有不懂的理，抢在袁梦儿前开口，冷冷地问：“察司，你不是说证据充分么？”她岂能白来，要不兴风作浪的人有能力扳倒袁梦儿，而她暗中助力；要是让她白来一场，岂不威风扫地，不找人开刀岂能消心头之火。

察司一颗心一直如雷响般暴跳不停，因心跳过快，又受了惊吓，整个人已经显得有些虚弱了。她放开捂住胸口的手，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复述一遍。当中提及把袁梦儿关到司礼署暗室的事，而对袁梦儿显露火凤白玉镯的事情一字不提。

此时梁忱已经快速地探上了两名秀女的手腕处。

袁梦儿觉得已经折腾够了，四五十人早点还没吃，因她多事而连累她们站在此间整整一个时辰。她于心不忍，摇了摇罗圣手臂，柔声道：“皇上，昨夜菜肴很可口，或者他们真是吃多了。”

袁梦儿温柔时更是美态可掬，脸上指印也消得差不多了，罗圣低头看着她，嘴角上扬。罗圣又像个孩子般，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凝视着袁梦儿，顺着她意思问：“那妹妹是不是也吃了很多？”

袁梦儿最爱他这种清风朗月般的笑容，心中那根弦又被牵动，奏出丝丝甜蜜。心是甜的，心也是暖的，她嘴角勾起一抹皎妍动人的微笑道：“全吃完了。”只要他待她好，她就能坚强，她还能自立，她更能很好的在这里生存下去。

即使明枪不断，暗箭难防。

昨夜那区区一条死蛇算什么，今日这些秀女陷害于她又算什么，都不算个事儿。

只要他在。

袁梦儿捉紧了罗圣的手臂，他那么高大。如此近距离地依偎在他身边，假若他不弯腰，她得踮起脚尖，才能把他看得真切。

罗圣高兴地点了下头，又朝梁枕摆摆手，似乎不想再呆在此间，扬起眉头说：“吃多了就吃多了吧，算了。”

左欣在方芷晴的厉眼威逼下，走近罗圣，严肃地进言：“皇上，这事情可大可小，奴婢建议一定要按法严办。”

那两个秀女才露出的避过一劫的笑容，瞬间瓦解，苦苦哀求：“皇上，饶命。连小姐求你救救我们。”二十责杖打下来，这身子以后还能养育孩子吗？不能生育就等于废人了。即使因着朝见过皇威，回去后还能风光嫁人，可是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盼头？

彼之所忧，亦是袁梦儿之忧。她本是面冷心热之人，无可奈何下只好放开罗圣，转身朝方芷晴下拜道：“宗人府虽是独立一府，不归后宫管辖。但这锦澜宫甄选秀女之事，是皇后娘娘主持大局。求娘娘开恩，饶了这两名秀女一回吧。千错万错，都是臣女之错，不该擅自送赠花茶。”

已经不耐烦的罗圣，见袁梦儿如此低姿态地向方芷晴讨饶，气不打一处来，眼神凌厉地瞅向方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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