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问着,成钰并没有多少迟疑,便是点了点头,“嗯,李将军收我于麾下,我自然是要帮他出谋划策的,如今两军正是交战之时,我当然不能离开。”
“好吧。”阿喜轻点了下颌,“你放心成哥哥,我会照顾好芸儿的,你自己也一定要千万小心,若是有空,定要来看我们。”
“嗯嗯,我会的。”成钰应了一声,“你不必太担心我,我如今只是李将军的幕僚,职责便是在后方帮他审时度势出谋划策,并不需要去前方作战,抵不上上战场拼勇杀敌的士兵危险。”
“那就好。”阿喜抿了抿唇角,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又如何不知道,就算是在后方,可如今明国内部朝廷军队千疮万孔,楚国又士气高昂野心勃勃,如今在遂城一处的战场,连李昂将军都免不了要上场带兵,成钰又怎么会独善其中。
不过,阿喜还是相信成钰,他从小就心思缜密成熟老成,想来这些事情,他自己也尚且能应付得来。
阿喜这么想着,也没再多说什么。成钰看着她,听着她语气里的担心,唇角轻抿了抿,想问的事情,终于也不再犹豫,开了口道:“阿喜,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
“成哥哥你说。”
“这次苏家村遭受罹难,我昨日已经找了人去安葬苏家村的人,不过村子里已经乱极了,那些楚兵除了谋人性命之外,还大肆掠夺村子里的财物。我知道婆婆留下了很多珍贵的东西,也不知是否丢失了。”
阿喜听着,耸了耸肩膀,“成哥哥你说的真没错,我和芸儿也回去过村子里,你是不知道,家里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那些人谋财害命,明显是有目的的。”
阿喜的话说着,成钰的眉头也应着声皱了起来,急急地又是问道,“那可有什么不见的吗?”
“书柜箱子都被抖露了出来,东西胡乱地摊了一地。那时我和芸儿在村子里,芸儿急着找你,我又怕被我们引开的那些楚兵,还会回头到村子里来,所以不敢停留,就赶紧带着芸儿走了。”阿喜仔细地回答道,“我没有去细对过,具体有没有少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吗?成哥哥,你可有重要的东西在苏家村里丢失了?”
成钰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一样,喉间滚了滚,又是开口道:“那阿喜,其他的东西尚且不说,婆婆从前交与你的那……”
只是成钰没想到,他想问的话还是没有说完,营帐外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是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成公,前方战事突变,将军请你去主帐同谋战况。”
声音明显有些着急,让成钰也只好收回了原本想说的话,朝着外头应了一声,才对着阿喜说道:“是方宇,李将军的亲兵,看来是有急事商议,我得先过去了,阿喜,你同常乐、芸儿一起先去遂城吧,我改日再去找你们。”
“成哥哥。”阿喜却是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可还是按捺不住性子,开了口道,“去遂城的事不着急,不过我、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啊?”
“嗯?”成钰轻哼了一声,不太懂阿喜的意思。
阿喜又接上了一句道,“我知道我一个女子之身是不太方便,可是你知道我从小就对行兵打仗的事感兴趣,成哥哥你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去,我保证、就在一旁听,不多话。”
“这个……”成钰似乎有些犹豫。
“成大哥。”一旁的常乐听着,眼睛也是亮了起来,“我也想去,好不容易当了兵,还不知道真打起仗是什么样子呢,我能不能也跟着去听听。”
打仗这种事情,虽然在如今明楚两国交战的乱局之下,实在是常见,可顶多也光是听着哪里哪里又打起来了,哪方暂处劣势损失了多少兵马,真能这么亲眼听着战场行兵两军事宜的机会,可太不容易了。
阿喜只听着,就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是啊成哥哥,都说李昂将军是北朝的战神,行兵如神,这一次楚兵作乱,都说李昂将军来了,遂城就一定能保住,我可真想有机会瞧瞧他用兵的风范。”
其实阿喜知道,她虽然真的很想跟着成钰去听听,可到底这是在军营,行兵打仗这种事情自然不是能由着她胡来的。她心里迫切,却也不抱太多希望,只没想到,面前的成钰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竟然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也罢,那你和常乐便跟着我一同去吧。”
成钰承应了一句,阿喜和常乐神色里的惊喜便是已经有些笼盖不住了,“成哥哥,真的可以吗?李将军会不会怪罪你?”
“不会的,我会向他说明。”成钰摇了摇头,阿喜也终于放心下来,立马和常乐一起,便是跟着成钰往一旁的主帐走去。
李昂的帐前守着两个士兵,见着成钰前来,便是恭敬地低了低头,“成公,将军在里头等着你,请进。”
方宇之前在帐外通报的时候,阿喜还没太觉得,这会子再听着那两个士兵称呼成钰“成公”,只禁不住地低头偷笑了起来,真没想到成哥哥年纪轻轻,到了这里就要被别人叫着“成公”了,可实在是听着别扭。
只不过她也只敢偷笑着,也不出声,一进了帐里便乖乖地挺直了身子,缄默不语地跟在成钰身后。
主帐里可没有了昨晚的清净,这会子李昂站在大桌子前头,桌子两旁还拥了好几个李昂麾下的人,正一起看着桌上的地图,不时地讨论着。
李昂见着成钰几人走了进来,视线扫到了阿喜身上,阿喜只以为李昂会说上两句,却没想到他只是停留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开口,只又看向了成钰,“你快过来,前方战事告急,正等着你一起来商议战况。”
“是。”成钰拱了拱手,便是朝着桌子前走了过去。
李昂这才指了指一旁一个高个子的盔甲男人,说道:“中郎将,你再仔细将前方的战事说清楚了。”
“是。”那被李昂指着的人,朝着李昂拱了拱手,便是扫了一眼前头的众人,一时间,营帐里的声音都低了下来,那中郎将才中气十足地接着开口道,一边指着桌上的地图,“这一次楚军从西南处攻打我国是预谋而来,这数月来,遂城防线外,大战三次,小战无数,兵营防线已经逐渐被楚军逼到了一百里开外。我军伤亡惨重,昨日正是休战之际,却未曾想楚军夜里偷袭,从三处包围,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防线如今,恐怕是要支撑不住了。前方告急,希望将军出派兵马救援。”
那中郎将的话音落了下来,成钰的眉头也是微微皱了皱,朝着前头走近了几步,看向了桌子上的地图,那些个中郎将,都尉之类的又开始各执己见地讨论起来。
谁都知道,这兵马自然是要派,救援也是要去的,关键就是如何去,怎么打。
那桌子前热闹了起来,一旁的阿喜和常乐探着脑袋,一边听着,也是掩盖不住脸上的神色。常乐耳朵竖着,一边还怼了怼一旁的阿喜,“阿喜姐,你听着没,楚军都打到一百里外了。”
“我当然听着呢。”阿喜也推了推他,压低着声音回道,“前些日子还是一百多里,如今看来又向着遂城近了几十里了。”
“是啊。”常乐微叹了一口气,瞧着那桌上的地图,也有些不解,又接着问道,“不过阿喜姐,我一直都有个问题不明白,你说,明楚两国地界相接之处绵延上千里,他们为什么总是选了遂城这个地方派兵攻打,这十数年来,别处没怎么听着,光是见遂城这儿打过来打过去的。”
“傻小乐。”阿喜偷着捏了捏他的胳膊,便是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人就在遂城这儿,其实交界之处,除了遂城外,其他地方也是有过交战的,只是战况不算大,我们又隔得远,才听不着什么风声。”
阿喜一边说着,声音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你的话也算没错,遂城这儿、的确是要比其他地方有更多的战况。”
“为什么?”常乐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
“这就得牵扯到很久前了。”阿喜正了正嗓子,缓缓地回道,“楚国刚立之时,吞并了西方的两个小国,正是兵强马壮之时,前朝北国又恰逢天灾,当时的皇帝懦弱,不敢在那个时候交战,便送了遂城和平阳城两座城池给楚国,签订停战。”
“遂城和平阳城曾经是楚国的?”常乐显然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神情有些惊讶。
阿喜点了点头,“嗯,不过并没有在楚国下头待上多久,到正德帝继位时,正德帝深谋远虑骁勇善战,北国在他之下国泰民安,之前送城降和之事,正德帝十分不满,便派军和楚国交战,一举收回了遂城和平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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