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知道,自己的想法未可说全言中,但至少也应该是对了十之**,那桌子前围着的几个人,神色都难看得很,看来战局的情况并不是那么尽人意。
阿喜也不言语,只听着他们在一旁讨论,虽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得听着战局商议,不过基本的她倒是也听得些许懂。
如今的情况,两军依然焦灼在一百里防线外,楚军在寅时偷袭,又分派三队从三处包抄,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从寅时到现在,两军已经交战了一个时辰有余,明军原本这么长时间来,就已经被楚军消耗得兵力匮乏,哪里经得起这样猛烈的攻击,两千的驻守军,在通传兵来的时候就已经损失了过半,想必这会子也是被逼得节节败退,恐怕早就不在一百里之外了。
前方防线请求援兵,可在遂城外驻守的兵营里不过只有五百人马,李将军带来的先行军队也只有五百兵马,就算全数支援,加上还活着的防线处士兵,总数也不过两千。
但据前头的探子来报,这次进攻的楚军一行足足有五营五千人。
虽然以少胜多的局面,李昂并非没有遇到过,但是如今防线已破,他手下的兵马只有五百傲林军算得上骁勇善战,其他的兵马不是前头防线上被打得溃败不已丧失军心的,就是这遂城之外小战无数,早已疲惫不堪的。
要这些人,如何去跟一鼓作气气势蓬勃的楚军对抗。
阿喜看着他们,竖耳听着李昂的话,不想错过任何的字眼。她也的确想看看,传说之中可以和正德帝之时韩烨媲美的北国战神李昂,面对这样的战况,又会是如何兴兵的。
只不过,李昂似乎也想通过这一仗好好审视一下成钰,战况分析完,他也不急着下令,只是看向了成钰,开口问道:“小钰,你可有什么看法?”
成钰被李昂问着,也不推辞,指了指桌上的地图便是说道:“如今情况,我军人马加起来不过两千,傲林军援军到达也还需两日时间。是故楚军此次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想在援军到达之前先行拿下遂城。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两日时间内防住楚军的进攻。”
“你继续说。”李昂显然对成钰的话很感兴趣。
“如今,一百里处的防线应是已经破了,我军被敌军逼到三十里外最后一道防线上,这一处防线我们绝对不能丢。”
“的确,这处若是丢了,遂城是绝对保不住的。”一旁的中郎将也是点了点头,“但楚军这次是下了以死夺城的决心,他们五千兵马中,大致有两千千骑兵,楚军的骑兵骁勇善战是出了名了,如若硬攻,我们很难守得住。”
“楚军的骑兵的确强悍,但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却将防线急急地逼近了七十里,定然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便是前头的骑兵和后面的步兵会拉开不少距离,造成脱节。 尤其后头的步兵已经经历了一次大战,再贸然前进定然体力耗损过大,所以依我之见,此次的突破点,就是后方的步兵。”
“算得上是个方法。”李昂听着,摸着胡须点了点头,眼中已经有些些许赞赏的意味,“依你觉得,该如何部署。”
“从楚军偷袭到现在,时间才过去一个时辰,想必他们要打到三十里外的防线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防线,两旁高山相依,只有中间一路平原,是易守难攻之地。我们可以分派三路人马,一路部署在防线上,以炮台弓弩牵制住前头的骑兵,其他两路从两旁包抄到骑兵后方,直接拦截楚军的步兵。”
“这个方法的确不错。”成钰的话音落了下来,阿喜的眼睛都是亮了亮。
她一向知道成钰心思聪慧谋略过人,但是毕竟打仗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在一起闹家家的玩笑事,却没想到成钰如今第一次部署战略,也能提出这审时度势最好拖延朱地方的方法来。
三十里处的防线,楚军要想尽快突破,只有从中间一路踏马攻来,几个时辰里要逼近几十里,后方的步兵自然是跟不上马蹄。而我军骑兵便可以从两侧包抄,在楚军步兵到来之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既能挫败楚军后方的步兵,又能牵制住前方战局,让他们不得不为了大局撤退到后方救援。
只要能牵制住一日时间,楚军再想短时间内攻城,便不是这么容易的了,何况再不消两日,傲林军的后方军队,也会到达遂城了。
只不过,办法的确也是个好办法,可战场的变数太多,如此大战有时候也并不是寥寥的几句布局便能够轻易掌握住战况的。一旁的几人虽都觉得策略可行,其中的一个都尉却还是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前头的李昂,才拱了手,开口说道:“成公,你这不局限于前方危机,反取后方大营的方法,乍听的确可行,可细想了一番,却怕是也有几分危险。”
“都尉请明说。”
“楚军后方步兵的确是久经疲战,定然体力耗损,但尚且还有近三千人马,即便他们长途跋涉,三千人的纵队会拉成绵延数十里,也无法短时间内摆阵相抗,是骑兵最好的机会,但我军想要在短时间内一举致敌,不给对方任何喘气的机会,那我军至少也需派出一千有余的骑兵。已经是如今所有的军马,其中尚且还有不善骑马的步兵替补,成公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成钰和阿喜又如何不知道,都尉话语顿了顿,也不等成钰回答,便是自己接着道。
“这意味着留下在三十里防线处,要对抗楚军两千骑兵的人只剩下不足一千人,包抄的骑兵要迅速到达后方战场,便无法带重物,只能轻骑,自然需要傲林军的精锐带队。尚且不说后方能不能在短时间内破了敌军步兵,单单说这防线处,你让几百疲惫不堪的步兵,去抵抗住对方两千的骑兵,能守得住吗?”
都尉的话虽然说得有些急,却也的确是命中了要害。一旁几个人听着,也是点了点头。他们是久经战场之人,自然想得也要比成钰多得多。
成钰的方法是最能牵制住楚军此行猛烈进攻的,可是这个方法却有个最要命的地方。如若前方数百人无法抵抗住骑兵短时间内的猛烈攻击,防线一破,遂城再无力放手,必然是要丢城的。
即便后方我军的骑兵可以破了他们的后方阵营,这遂城丢了,依然是吃了个大亏,打了一场难看的败仗。
只不过战况商议,总来也都会各有各的想法,都尉的话音落下来,那之前的中郎将却又是摆了摆手,站到了成钰这边,“秦都尉,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但我觉得,成公这个办法,并不是不可行。如今的战况,我军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了,不管怎么做,都是要冒险的。”
“没错。”另一个人也是附和了一声,“若是不这么做,单纯以全部兵马对抗住楚军的骑兵,即便守得住一刻,也定然要消耗我军不少的兵力,等到楚军后方三千步兵到达防线,敌军再次攻营,我们就更无力相抗了。而且,这遂城的兵马若是在此战之中伤亡过重,就算到时候李将军的援军到了遂城,我们面临楚军,依然还是以少敌多,处于劣势。”
一时间,几位将领都是各有各的说辞。硬守势必大伤还会拖延战局,可要真像成钰的计策一样行事,又势必要冒着丢城这样极大的风险,左右都算得上是个极好的对策。
可是阿喜也明白,面临楚军如此猛烈的攻击,要想在两天之内保住遂城,却没有不冒风险的计策。
战场果然就是这样,一个命令之间,也许、就牵扯着上千条人命的生死。
阿喜眸色顿了顿,只定睛看着前头的李昂,不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同阿喜一般,桌子前的几位将领也没能讨论出一个更好的方法,只是都齐齐看向了李昂,中郎将拱了拱手,便是替着其他几人开口说道:“将军,战事告急,我军经不起耽搁,该如何行兵,还请将军定夺。”
李昂听着,下颌微微地一抬,眸子凝了起来,到了他决策的一刻,他一双鹰眼一般的眸子也是染上了几分戾气,颇有一个将军的风范,“中郎将,我且问你,我令你领一营与二营四小戎从两路包抄敌军后方,你是否能以少敌多,制破敌军后方步兵。”
李昂的话说着,一旁的人都是定神听着,阿喜瞧他话里的意思,便是要采取成钰的计谋了。一营与二营四小戎,统共一千二的骑兵。
虽然骑兵对抗步兵,又是长途跋涉,但人数上毕竟弱上许多,可那中郎将听着,却依然面不改色,没有丝毫地犹豫,便是停止了身子,双手在身前拱了起来,声音也是雄壮了几分,“将军放心,属下定能做到,若无法制破,愿以死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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