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遂城守兵,又怎么可能是真的想打。
范钟和李昂在前阵子的明楚大战里共同作战过,这些遂城守兵大部分也参与了那次大战,心中同范钟一般,也是对李昂敬佩的。
这遂城和楚军胶着了那么久,他们这些将士几乎个个都上过战场,谁都不想打仗,但大敌当前也实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是李昂将军一来,却能够立刻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以少胜多还将楚军赶出了那么远。
让遂城难得的可以平静这么久,这些遂城守军都是感谢李昂的。若不是王洪盛亲自下令,谁也不想攻打李昂和傲林军,谁也不相信李将军会真的和楚军勾结。
如今王洪盛已经因为叛乱谋反被就地正法,他们能够停歇自然是好,一时间,命令一层层地传达下去,原本胶着的战场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傲林军依旧退守在三十里防线的地方,遂城守军则往着遂城的方向退了十里。
好在因为傲林军原本也并不是真的想跟遂城守军打,大多都是迂回作战,人马并没有损失多少,只是依旧还是有着些许人受伤,这会子也依着范钟的命令,被带到了后方包扎医治。
这一场闹剧也总算是结束了,王洪盛被范钟就地杀死,他的几个亲兵也一一被抓了起来,但其他遂城将士都是听命了军令,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自然也不算有过。
范钟倒也算是有能耐,没多久的功夫便立马将王洪盛的罪状都列了出来,传达给了各军,安抚他们的情绪,全都往着遂城带回。
在天一亮的时候,王洪盛的人头和公告也已经宣示在了最热闹的菜市口。
对于遂城百姓来说,王洪盛这个城守尉当得本来就没给他们带来多少福运,荒淫成姓又贪污无道,早就坑害了不少百姓。
想反,李昂却是一直得着民心的,如此公告出来,几乎没有一个遂城百姓不相信事实的真相就是王洪盛谋害李昂。才一会儿的功夫,王洪盛的人头下面都多了不少的唾沫。
范钟此举,更是让遂城百姓称快,遂城有个这样的王洪盛在,大官里头自然都是官官相护,范钟在这些大官里是唯一一个算得上为民办事的官了,尤其如今还做了这么一件为民除害的事。
王洪盛死了,遂城没了主,他这个都指挥使司在李昂的命令下也临危受命,掌管遂城所有的兵马。王洪盛府里的那些人,除却跟着他的几个狗腿摆脱不了嫌疑一一锒铛入狱,其他的全都遣散了开去。
倒是王洪盛的正妻,罗运的女人却也能因着身份逃过一劫。哭丧了好一会儿却也无奈证据摆在眼前,只能替王洪盛处理后事,才带着女儿丫鬟赶往皇城。
王洪盛的死和这遂城的变动自然也是要告之朝廷的,只不过这遂城离皇城远得很,这修书一封到了那头,也已经要一个月以后了。
对于李昂来说,占据遂城,扩充傲林军的人马,夺得民心为匡扶成钰复兴北朝做准备,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事情结束,阿喜和苏穆芸也跟着李昂他们回到了遂城,只不过王洪盛的府衙已经封了,连王洪盛的正妻做法事都是另寻其他处。所以他们这一次却是到了范钟的府上。
范钟的府邸比起来王洪盛来说,便着实是小上太多了,不过里面的布置装潢虽都算不得华丽,却也是简单规整,丝毫不显寒酸。
王洪盛刚死,范钟也刚掌管着遂城的兵马,这上头的交接之类的各种事自然都还等着他去做,范钟也并没有多少招待李昂的时间。
才到了范钟的府上,范钟为他们安排好了各位的住处便已经急着离开了。李昂倒也不介意,只瞧着范钟离开,才看向了留在房间里的其他几人。
他扫了一眼,视线也落在了阿喜和苏穆芸身上,便是轻抬了下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说道:“阿喜姑娘,苏姑娘,战事结束得仓促,老夫还要整顿各营将士,倒是如今才来得及跟两位姑娘道谢,此次行事,让两位姑娘都受苦了。”
“将军言重了。”阿喜和苏穆芸都是齐齐地赶紧低了低身子。
阿喜经得两天的休整,脸上的巴掌印终于是不见了,只是手臂上的伤还是没那么快容易好,如今也是依旧拿布巾包着,日日换药,还得小心着一个不经意将伤口又拉裂开去。
这会子瞧着阿喜行礼的时候,双手合到身前,左手也是极为地不自然。成钰看着,眸子都是凝了起来。阿喜手上的事情,他自然是早就知道的,战事结束之后,城守府之前发生的事李昂的两个手下也详细给李昂他们禀报了。
只是成钰如今想着还是后怕,若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当真不想阿喜去冒艰难。
他皱了皱眉头,便是问道:“阿喜,你的伤没事吧,前日见着你身上脸上都带着伤,却事情紧急,也没有时间多问,之后又要整顿军营,没想到过了两日才能从军营回来再见着你。”
成钰的担心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溢于言表,连一旁的苏穆芸都看得出来。她咬了咬下唇,看着阿喜手臂上的伤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虽然这一次,她也的确是吓坏了,可终究阿喜受了伤,成哥哥安慰她,也是应该的。
阿喜听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呢,前日一结束,小乐就带着我去找军医了,这两日芸儿日夜都一直记得帮我换药,怎么可能会有事。”
一旁的常乐也是追上了一句,免得成钰再担心,“是啊成大哥,你放心吧。军医说了,阿喜姐这个伤只是皮外伤,就是痛,但没伤着内里,再过两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李昂沉沉地道,眸子里的戾气都是褪去了不少,看着倒是没那么威严,“阿喜姑娘所做的事情,老夫都会记得的。看来老夫也的确没有错看你,你为人聪慧能这番周旋在王洪盛身边。这一次行事能成功,你有大半的功劳,你一个女子能为了小钰屡次犯险,老夫也钦佩于你。”
李昂的话落下来,苏穆芸的神色却是僵了僵,她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了阿喜,实在有些不懂,她明明也做了很多,可是李昂提到她的时候一句话带过,到了阿喜却是能说上这么多,怎么能不让苏穆芸觉得有些落寞。
阿喜却是立马看到了苏穆芸的神情,拉着她往前了几步,便是道:“将军,其实这一次,大半的功劳应该是芸儿的,若不是她接近王洪盛,吸引了王洪盛所有的注意力,我们后头的计划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成功。”
“没错。”一旁的张天达应了一声,便是一下子站了起来,“哎呀,我都忘了问苏姑娘了,前日你拿出的证据,到底是哪里来的,我听说上面就写着‘夜半杀李’四个字,还是王洪盛亲自写的,盖着他的私印,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话题终于转到了苏穆芸身上,苏穆芸脸上的神情也松了不少,朝着前头福了福礼,才开口说道:“其实,小女子只是让王大人给我亲笔写了一首诗,王大人胸中没有多少墨水,也发现不了其中奥妙,才能留下这墨迹来的。”
“诗?既是诗,又与这四个字有何关系?”
苏穆芸笑了一声,缓缓念道:“长亭棋半得相觅,尽日穷夜盼双依,春生秋杀有时尽,桃红百李若相思。就是这首诗。”
苏穆芸的话音落了下来,一旁的人听着都是颦眉想了想,李昂很快便抬起下颌来,“苏姑娘聪明至极,老夫佩服。”
秦卓也是意识到了,“这诗表面上看似一首情诗,可实际这诗每句话的第四个字,连起来便是‘半夜杀李’。苏姑娘,妙哉!妙哉啊!”
苏穆芸轻低了下颌,算是回应,“大人谬赞了,小女子也怕王大人会看出来,所以只敢将这些字藏在每句话的第四个字,也好在王大人墨水不足,看不出玄妙。这之后我便将其他的字撕掉,徒留下这四个字来,才有了这个证据。也好在那私印刚好印在中间,虽然只留下一小截,却依旧能认得出是王大人的私印。”
阿喜听着苏穆芸的话,也是笑了起来,“将军,所以我说,芸儿才是最大的功臣,这个证据才是让范钟范大人坚定决心的东西,我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一茬,芸儿却能够这般聪慧,留下这个证据来。”
“这一招实在是妙!”张天达也是啧啧称赞,“也就苏姑娘才华横溢,才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放在我们粗人身上,哪里懂这些舞文弄墨的。”
苏穆芸听着这些夸,神情缓和了不少,下意识得便朝着成钰看了过去,她多么想成钰也能当众夸上她几句,毕竟她做的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为了改变自己在成钰其中的看法。
可是他的成哥哥,脸上风轻云淡,却依旧看不出丝毫其他的表情,苏穆芸瞧着,眉眼一低,只觉得其他的夸奖似乎也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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