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在分析,宋秘书打来电话,神秘的号码查清楚了,是用一个云南女人的身份证注册的号码。
宋秘书让人用成都的电话拨打过这个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会不会就是菜场里那个怪里怪气的女人?她和那个打电话的男人是一伙的?
瑾萱脑子里翻不出这两个人的形象,根据老宋的描述,这一男一女都是能言善道之人。
和瑾萱有过接触的人当中,那个带着蟑螂,来饭店闹事的眼镜男,倒是善于鼓吹。
众人苦思冥想,终是没有结果,云汉吩咐瑾萱,小心为妙,注意防范周边的陌生人。
不知不觉,外面已灯火阑珊,虽已初春,还是寒冷。云汉和江雪回了酒店,海璐和振鹏把瑾萱送回去之后回了家。
闹闹硬缠着要跟姑姑睡,许是今天生日的缘故,小家伙兴奋不已,一直折腾到夜深,才肯上床。
好一阵子没有回来了,难得今夜月光皎洁,空气清爽。
梧桐树的影子,投射在窗格上,被风一吹,轻摇浅曳。
瑾萱泡了一壶金骏眉,坐在窗前发呆。桌子上摆着一个镜框,是那个拿着徕卡相机的男人,给他们拍的照片。
石海天抱着闹闹,瑾萱搂着海天的腰,波斯米亚风格的丝巾,和咖啡馆里的英伦风装饰十分相配。
闹闹自打会说话以来,一直喊瑾萱妈妈,好不容易这几天让他改了口,时不时还是会蹦出“妈妈”两个字来。
温雯自打离家之后,就没有了消息,连个电话也没打回来过。
天泽未醒,她不打电话给公公婆婆,倒在情理之中,可为什么不给瑾萱电话?
至少闹闹是她亲生,难道对孩子没有一丝牵挂?
人真是神奇的动物,很多事情不在情理之中。对温雯的行为,瑾萱无法理解,也不会原谅。
人说母爱,是天底下至深的感情,也不尽然。
照片里的石海天,深情地望着瑾萱,映入咖啡馆的阳光斜斜地洒在三人身上。
瑾萱专注地往海天腰里围着丝巾,斜阳在她弯弯长长的眼睫毛上镀上金色的轮廓。
闹闹把手指塞在小嘴巴里,瞪着两只大眼睛回眸直视,那是相机镜头的方向。
眼光里,仿佛生出条路来,弯弯曲曲爱思的形状。
路的尽头,是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还是成片的蔷薇花?
走过去才知道。
“喂,还没睡吗?”电话响了,海天打来的。
“没呀,你怎么也没睡?”瑾萱回道。
“玟月刚走,睡不着就给你打电话了。”石海天说。
“哦?玟月走了想起我啦?”瑾萱跟他开个玩笑。
“是啊,刚跟她说起你呢。”石海天说。
瑾萱再怎么开朗,也被他气出血来,明明幽他一默,他却不解风情。
“说我干嘛呀?”只能顺着他的话题说了。
“说你好呗。”海天的语调变得轻柔起来。
晚上玟月做了饺子给他送来,顺便看了他的伤势,照这样恢复下去的话,再有个十天半月就能出院了。
二人谈到瑾萱,海天想起江南。自打爷爷去世后,一直忙于军务,还没回过家乡。
再有个把月就是清明了,趁着受伤有些假期,要不然到时候又没有时间了。
他想回家乡看看,给爷爷的坟头添点土。
“我有什么好呀?”瑾萱故意问他。
“嘿嘿,你……你很漂亮。”石海天憋了半天,冒出这句话来。
瑾萱也不怪他,他能这么赞美已经不错了。窗外的树影晃动起来,夜来风寒的缘故。
桌上的台灯发出暗黝黝的光,给照片蒙上了一层暖意。
“你在干嘛?”见瑾萱不说话,海天问道。
“看照片呀。”瑾萱答道。
“是那张爸爸妈妈的照片吗?”海天对这个用词记得特别牢。
“文雍和靖瑶的照片。”瑾萱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天文雍向靖瑶求婚的场景。
那是个笨拙到动人的场面,因为笨拙所以真挚。
“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海天话锋一转。
清明前给爷爷的坟头添一捧土,瑾萱能同去,更好。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啦?”瑾萱逗他。
“嘿嘿,好些年没回家了,过些天想去给爷爷上个坟,嗯…你能陪我去吗?”海天试探着问道。
瑾萱也快一年没回古城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已时过境迁,古城里有两小无猜的童年,和那些美好的少年时光。
可以和天泽手拉手,奔跑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两边斑驳的粉墙黛瓦,记录着岁月的变迁。
时光在小桥流水里徜徉,有暖暖的斜阳。
“怎么啦?”听不到瑾萱的回答,以为她有不方便答应。
“好啊,正想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呢,还可以去古城逛逛哦。”海天的发问,断了瑾萱的回忆。
三月,定是个美好的季节。
南风如歌,万物齐吟,杨柳披绿,梧桐吐青。闹闹已经能蹒跚迈步,天天象小跟屁虫一样,黏在瑾萱身边,一刻不让离开。
海天约了瑾萱,回浙江老家给爷爷上坟,带着孩子一是不方便,二来也不吉利。偏偏闹闹缠着不放,若是背着他离开,怕是要哭个天翻地覆。
邱海璐和秦振鹏倒不迷信这些,看海天和瑾萱都是真心喜欢闹闹。让孩子回家乡,感受感受江南的气息也好。
反正海天假期多,二人相视一笑,备齐行李,往江南出发。横穿四省一市,走走停停,花了半个月,才到了海天儿时生活的小村。
海边的小村,靠山沿海,保留着古老的模样。
“哇,你家风景好美啊。”瑾萱抱着闹闹,走在海滩上。
初春三月,江南已是一片花红柳绿,满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海浪轻轻涌上沙滩,带着白色的泡沫,远处有海鸟纷飞。
“这还不算美呢,现在的天已经不蓝喽。”海天望着天水相接的地方,不免感慨万分。
爷爷是村里的货郎,打小带着他走街串巷,十里八村,山里海边都走了个遍。
这一代的地形,石海天了然在胸。石家浦是个古村,已经有近两千年的历史了。
东吴黄龙二年,孙权派遣大将军卫温,引军万人,远渡夷州,就是从石家浦誓师出征的。
石家浦千年的族规,不允许外姓男人入驻。爷爷把石海天捡回来之后,给他取名海天,跟了自己姓石。
“爷爷是天底下最善良的老人。”瑾萱看海天发愣,轻声说道。
“是啊,他省吃俭用,病了都不告诉我,临终还留下这个。”海天从脖子里拉出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与众不同,链子和牌子都是不锈钢打造,沉甸甸的,一般人挂在脖子上还嫌累赘,石海天却只在出发执行任务的时候才把它留下。
牌子里面有个暗层,他从没在人前打开过。
“这么重,挂在脖子上不累吗?”瑾萱也不知道牌子里藏了何物,只知道对于石海天来说,非常重要。
“爷爷住在里面。”海天一脸凝重。
牌子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海天周岁时,爷爷抱着他去镇上照相馆里拍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笑得遍地花开。
“原来你小时候,长得这么虎头虎脑啊?”瑾萱看着照片上的石海天,忍不住笑出声来。
照片已经泛黄,小家伙咧着嘴巴在笑,口水顺着手指头直往外流。
“是啊,爷爷是个旱鸭子,在村里常被人笑话。”海天回忆道。
海边的小渔村,不会水是件很丢人的事,偏偏爷爷天生怕水,从不敢下海。
又是个单身的光棍,常被村里人欺负。海天从小就勇猛好斗,冒着被爷爷责罚的危险,上山下海,顽劣异常。
随着海天慢慢长大,村里人不再欺负爷爷了,因为不敢。不管谁对爷爷不敬,隔不了多久,必遭报应。
不是屋顶漏水,就是夜里门板被人卸了,一开始,还有人找上门来,向爷爷兴师问罪。
后来再也没人敢来找茬了。
“没想到你还是村头小霸王啊?”瑾萱听海天述说他儿时的故事,不禁想起自己和天泽的童年。
天泽也是个惹事的主,上房揭瓦,隔窗朝人家屋里扔黄沙,啥都做得出来。
不知道海天和天泽见了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小海子?嗨!那可是小海子?”二人正在闲聊,忽听不远处的山石后面,有人高声叫唤。
海天十年没回家了,小海子是村里人对他的称呼。
就见石头后面,急匆匆跑来一人,裤脚管卷得老高,光着一双脚,速度奇快。
“大牛!我是海子!”海天定睛一看,挥手朝来人跑去。
一点没变,大牛还是这么壮实,一脸憨厚样。他是海天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二人经常一起上树捉鸟,下海打渔。
还被村头张寡妇骂过,因为张寡妇洗澡的时候,窗户忽然被人推倒了。
“海子!你可回来啦!”大牛飞奔而来,两人抱在一起,三十岁的人了,像俩顽童一般。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瑾萱,这是闹闹。”海天搂着大牛,朝瑾萱走来。
“不用不用不用,这是嫂子,这是我侄子。”大牛壮实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
大牛这么热情,瑾萱也不好意思解释,索性随他说了。让闹闹喊他叔叔,小家伙伸出小手,朝大牛的眼睛挖去。
“哎哟哟,我的大侄子哎,这才一见面,就看中叔叔的大眼珠子啦?”大牛十分健谈,也很会哄逗小孩子。
从兜里掏出一只大珠子塞到闹闹的小手里,这是他刚刚从海蚌里得来的宝贝。
“来来来,叔叔刚弄来的宝贝,给侄子做个见面礼。”大牛一边逗闹闹,一边偷眼看瑾萱,这么漂亮的女人,海天这小子艳福不浅。
“别老往你嫂子那里瞄!”海天狠狠拍了他一个头皮,这小子打小就色,张寡妇追着两人满村跑,就是因为他。
“哎,我说你小子回来得真巧,大虎那货要拆你家房子。”大牛缩了一下脖子,轻声对石海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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