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家门都没进,就带着两个傻逼警察走了。村里人憋了一肚子的火,全都围上来。他们不敢动,一看情形不对,只能灰溜溜逃跑。
小年轻们围着海天又跳又叫,纷纷竖起大拇指,夸他威猛,连警察都敢打,实在了不起。
海天正色告诉大家,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各个部门难免良莠不齐。是人就会有犯错的时候,每个老百姓都有提醒和监督的义务,对于正确的执法,我们必须支持。
村民散开之后,海天和大牛疤瘌眼接着商量取证的事情。这件事已经不是和大虎之间的恩怨,涉及到严重的人员腐败问题,他不能不管。
“啊呀,可把我闷坏了。”海天掀开地板,吕四通一上来就连声嚷嚷。
石家祖屋已经几百年了,小村背山沿海,常有流窜的倭寇扰民。这地厅是祖上修建的临时避难场所,虽然十分宽敞,总还不够通风。
“闷坏总比没命好吧?”大牛和他闹笑。
“哎!堂堂正正的警察,竟然要躲到地下。”吕四通接过瑾萱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叹道。
“别担心,你不是一个人作战!”疤瘌眼甩给他一根香烟。
“就是!还有我们呢。”瑾萱跟着附和。
“是啊,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吕四通望着眼前的四人,不由得心生感叹。
“别气馁!蛀虫的尾巴长不了!”海天拍拍他的肩膀。
闹闹也从瑾萱的怀里,探出半只身子,伸着小手,摸摸吕四通受伤的脑袋。
吕四通认为,按照大虎目前的举动,他们还没发现石海天去过海上皇宫。
这件事牵涉到窦言虎,对方势力太大,老百姓没有承担危险的责任,最好不要让他们怀疑到村里。
所以他主张,还是自己想想其他法子,找回那只U盘。
海天知道他是个好警察,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调查自己的上司。
但是现在情势复杂,连刑侦队长都卷了进去,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援助力量,何况他还受了伤。
若人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社会将变成一堵破墙,烂泥糊的破墙。
“我去!”疤瘌眼自告奋勇。
他的理由很简单,自己常住在市里,离海上皇宫近,夜里累了去享受享受也是常事。
二来他没和大虎撕破脸,周旋起来也方便,说不定还能有其他收获。
“就你?”大牛对疤瘌眼的办事能力一直怀疑。
“难不成是你?”疤瘌眼的暴脾气又上来了,三十年了,两人谁都不服谁。
“我赞成疤瘌眼大哥去!”瑾萱忽然说道。
海天连忙朝她使眼色,总不能当着人面,喊人外号吧?何况像她这么斯文的女子。
疤瘌眼一听有人赞同,还是海天的新妇,乐得嘴巴都合不拢,连声呵斥海天。
“你丫的!喊了十来年疤瘌眼,也没见你不好意思过啊?弟妹爱这么喊,我高兴!”疤瘌眼锤了海天一拳。
众人哈哈大笑。
瑾萱赞同疤瘌眼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刚才他没和大虎撕破脸。就冲这点,疤瘌眼就不是个没主见的人。粗中带细的猛张飞,办这事绰绰有余。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也不好反驳,只是此行风险太大,疤瘌眼又没有侦查经验,海天还是放不下心。
“啥都别说了,这事我肯定给大伙办成了!”疤瘌眼把桌子一拍,壮志雄心溢于言表。
平时人家都说他是福将,好比隋唐的程咬金,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刚才瑾萱又说他是猛张飞,更让他高兴万分,当阳桥头一声吼,虽千万人吾往矣!
看他去意已决,众人也不能再劝,吕四通向瑾萱要来纸笔,把包厢的房号,和里面的情况详细作了图面说明,包括撤退的路线,也都告诉了他。
众人去大牛家吃了晌午饭,海天假装搂着老婆孩子回家午睡,带回不少酒菜,让吕四通吃。
疤瘌眼告别大伙,吩咐工人好好干活,回了城里。
按下海天瑾萱为他担心不表,单说这疤瘌眼到了市场,把那些地板搬进来再搬进去,假装忙活一番。
看看天色不早,拍拍手跟看店的小家伙说了一声,去海上皇宫搓澡吃饭去了。
“真是个孬种!”
“欠了你的钱不给,还去照顾仇人生意。”
“没出息!”
“怕是被皇宫里的洋妞勾了魂了吧!”
市场里的同行们,朝着疤瘌眼的背影指指点点,上次大伙集体去找大虎要钱,就他没去。
去的人都挨了打,就他没事。真是个人精,挨打的日子都算得出来!怪不得生意做得这么好。
疤瘌眼为人十分慷慨,和市场里的同行们关系都挺好,自打上次众人挨了打,大伙对他有了些看法。
不过也都是在背地里骂他几句解解气,当面还是客客气气。
疤瘌眼假装没听见,嘴里叼着烟,闭着一只眼睛,哼着小曲,往皇宫走去。
海上皇宫离市场不远,三里多路,懒得开车了。门口站了四个保安,一边给他敬礼一边警觉地瞄了他几眼。
“妈的,发现我了?”疤瘌眼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可能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来干嘛的,这几个保安怎么会知道?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到日餐厅点了几样小菜,让美女服务员烫了一壶太雕酒,自斟自饮吃喝起来。
皇宫里的生意很好,昨晚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影响人们的兴致。舞台上浓妆艳抹的倭国女子,挥着小扇子扭来扭去,向世界展示她们内心的疯狂与柔美。
“哎哟,巴爷,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一个妩媚无比的声音由远而近。
香风袭人,沁人心脾。疤瘌眼闭着眼睛假装深呼吸,一直到女人的身子贴近他的鼻端。
“我说怎么这么神清气爽,原来是涛姐姐呀。”吧唧了几下嘴唇,疤瘌眼把眼睛猛地睁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讨厌,一把年纪了,还嘲笑人家。”女人朝疤瘌眼额头上轻轻一点,隔着长条小几,半跪着坐在疤瘌眼对面的榻榻米上。
这是个徐娘半老依旧风韵无边的的美人,自称三十五了,打死都没人相信。
就她这白嫩细腻的肌肤,和满头乌黑靓丽闪着光的长发,就足够让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注目。
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这句经典的广告词,用在她的身上毫不为过,至少疤瘌眼这么认为。
“嘿嘿嘿,我说的可是真的,你往我边上一坐,人家都以为是父女呢。”疤瘌眼殷情地给涛姐倒了一杯樱花茶。
“就你嘴巴甜,今儿怎么想起来这里吃啦?”涛姐望着疤瘌眼说道。
“嘿嘿,人生得意须尽欢,今儿早早收了摊子,只为来宫里见姐姐一面。”疤瘌眼乐呵呵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金蝉,塞到涛姐手里。
“哟,无端送姐姐这只金蝉作啥?”涛姐摊开掌心一看,这金蝉的做工真是精细,栩栩如生,仿佛就要振翅清鸣。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唯有这金蝉能配得上姐姐。”疤瘌眼微微凑近涛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瞧不出来,疤瘌眼的学问居然这么高深。涛姐身在皇宫洁身自好,正合了她的心意。
“得了吧你,别油嘴滑舌了。”涛姐帮疤瘌眼满了一杯黄酒,每次来这里,他都不喝清酒,说是小鬼子的东西,喝不惯。
真的,疤瘌眼挺佩服涛姐的,她是海上皇宫高薪聘请来的运营部总经理,兼演艺部的经理,不光人长得漂亮,关键品行清高。
大虎盯她很久了,总是得不到手。得不到手不说,还得拼了命地维护她,替她挡掉所有的骚扰者和追求者。
原因很简单:涛姐了不起。
这女人精通五国语言,在日本德国法国美国都呆过,为人处世更是老练,摆不平的各路纠纷,都能被她轻描淡写几句话化于无形。
疤瘌眼为人豪气仗义,就是脾气古怪,有时候粗暴无礼,有时候又温文儒雅。
连涛姐这么练达的女人,对他都捉摸不透。
“涛姐,陪我喝一杯呗?”疤瘌眼眯眼瞅着这个风韵无边的女人轻声说道。
“去你的,这么多人,陪你喝了,别人看到怎么办?”涛姐朝四周一看说道。
找她喝酒的人多了,涛姐一概拒绝,要是破了规矩,以后怎么拒绝别人?
“哎,早知道你不会答应,为什么我还要提起?”疤瘌眼一仰脖,一杯黄酒直接见底。
“喂!怎么啦今天?”涛姐关切地问道。
“哈哈哈哈,人生得意须尽欢,不使金樽空对月。”疤瘌眼发了疯似的连干三杯。
醉眼迷蒙,看出去的世界朦朦胧胧,对面的涛姐越发迷人了。
“四一八,四一八.”疤瘌眼嘴里不停地喊着这三个数字,迷迷糊糊只觉得被涛姐扶着往包厢区走去。
“四一八,四一八,你就死在四一八吧。”涛姐把疤瘌眼往418包间的大床上一推,替他盖了条被子,拿起电话,让服务员送杯醒酒汤来。
醒酒汤还没送来,疤瘌眼已经呼呼大睡了,涛姐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戳,轻声骂了几句,出了包间后把房门关上。
疤瘌眼一边打着呼噜,一边竖着耳朵静听,确定没人后睁开眼睛。
吕四通说的就是这个包间,418房间的空调柜里,疤瘌眼迅速爬起来,朝空调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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