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
青丝。
血。
“玄姬!”“玄姬!”瑾萱撕心裂肺地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缕幽魂,从玄姬喉咙的剑痕处游离出去。随着风,迎着月光飘飘荡荡。
婴儿的哭声,由洪亮凝成一丝细线,逐渐消失在亘古的星空。
有流星划过,光亮于星月同辉。丢了躯壳的灵魂,在空中飞舞。
千山万水如幼儿园的积木,人世间一片黑暗,除了星月之光,再不见半点暖意。
“瑾萱!你怎么啦?”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耳边喊她。
睁眼一看,石海天满脸关注,正焦急地晃着她的脑袋。
“啊?!”瑾萱吃了一惊,抓起海天的手,张口就咬。
“哎哎哎,你这么啦?”石海天忍住疼,诧异万分地望着瑾萱。
“哦哦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瑾萱满脸尴尬,一边朝海天傻笑,一边轻轻抚摸着被她咬红的手背。
“真是吓死人了,喊了老半天你也不醒。”海天握住瑾萱的手,一片冰凉。
瑾萱把梦里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海天摸摸她的额头,触手滚烫。
海天连续开了四千多公里的路,撑到杜鹃岭早已疲惫不堪,不知不觉靠着瑾萱的肩膀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瑾萱靠着墙角,睡得迷迷糊糊,一开始一位她是累了,也没在意。
哪曾想喊她老半天也不醒来,额头上滚烫,手脚冰凉,这烧来得迅猛。
忙扶着她进了里屋,找来温水给她喝了,吩咐瑾萱好好睡上一觉,自己在一旁守候。
这一烧,足足病了七天,杜鹃岭的丧事也完结了,瑾萱海天他们辞别了海妮,往成都赶去。
吉普车上了高速,一路飞驰,海天开车,瑾萱坐在副座,陀淘在后排无精打采。
“瑾萱姐,真的有轮回吗?”陀淘忽然问道。
自从杨天啸去世,陀淘也很伤心。年纪轻轻,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却遭遇不幸。
陀淘的问题,问得瑾萱心里发闷。要说不信轮回,前些日的梦境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要说信吧,又没有根据。毕竟是活着的人提出了轮回的理论,谁都没有死过,哪里辨得了真假?
如果天泽真的是庆忌千年之后的轮回,那么玄姬和要离确实欠他太多。
玄姬和要离真的是瑾萱和海天的前世之身吗?天泽跟瑾萱说过,雪山搜救的时候,他和海天狠狠打过一架。
海天的匕首顶着他的脖颈,却停住不前,而他的短刀毫不犹豫地插入了海天的身体。
难道是要离愧对庆忌,才让海天来归还他前世的债?
“可能有吧。”瑾萱模棱两可地答道。
“嗯,照你前些日所说,轮回还真的存在。”海天扭头笑了笑说道,那神情摆明了是在调侃。
费尽千幸万苦,来到这个世界,短短不到百年,何必为这些不明真伪的事情烦恼?
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才是真的。
“咳,徐海妮真的可怜,不知道她和杨天啸,到底前世是什么关系”陀淘叹了口气说道。
愣小子喜欢徐海妮,众所周知。杨天啸的去世,他很痛心,为徐海妮悲痛不已。
陀淘的原则很简单,只要他爱着的人过得好,就已足够。
可惜徐海妮过得不好。
所以愣小子心痛。
人生第一次尝到了痛苦的滋味,生离死别,痛心到失去自己。
“不去管前世今生,这辈子过得好就行,天啸已经走了,我们都得好好关心关心海妮,特别是你。”瑾萱正色对陀淘说道。
这两年来,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瑾萱忽然觉得,生活并不总是美好。
可是我们还得生活下去。
于是只能自己创造美好。
天下道理一通百通,正如吴奶奶说的。老辰光没有路灯,夜里行走看不到路,人们发明了灯笼。灯笼拎在自己的手里,才照得清脚底下的路。
“咳,海妮真是个苦命的姑娘。”陀淘叹了口气,斜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打盹。
愣小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像去年那样冒冒失失。
感叹人世间的变化,又有谁不在变化之中呢?
说来话长,车行时短。三人谈谈说说,竟已下了高速,进入市区。
天气渐凉,不到六点钟,天就黑了。华灯初上,树影夭夭,霓虹灯勾勒着城市的模样,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尘世。
先去秦家接了闹闹,把瑾萱送回住处,海天跟陀淘回了队部。
小家伙好几日不曾见到母亲,咿咿呀呀围着瑾萱转个不停,孩子真是长得快,这才半个月的功夫,又蹿高了不少。
看着小家伙熟睡,瑾萱顿时母爱泛滥,好些天没看到他了,想得厉害。
天泽还未归来,这阵子,和关小叶出去得更加勤了,动不动就十天半月。
一出去也没个电话回来,成天神秘兮兮,不知道在搞什么花样。
“嗞嗞”“嗞嗞嗞”瑾萱正在埋怨天泽,手机忽然响了,天泽打来的电话。
“你还知道回来啊?”瑾萱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懒散的架在脖子上。
“嘿嘿,这不一有信号,就给你打电话了吗?明天回来。”天泽嬉皮笑脸地说道。
“随你。”瑾萱没好气地挂断电话,转身搂着闹闹睡了。
这人真是的,拍照上了瘾,家也不回。哪有把女朋友扔在家里帮他带孩子,自己陪了另外的姑娘,成天往外面跑的?
起初瑾萱还相信他,最近越来越觉得他们行迹可疑,动不动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去拍照。
瑾萱一个没结过婚的姑娘,成天带着闹闹,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孩儿他娘,成了黄脸婆了都。
“妈妈。”瑾萱正在气恼,闹闹忽然喊了她一声,睁开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她。
“宝宝醒了呀?妈妈不是生你气呢。”大概自己发牢骚,被小家伙感觉到了,瑾萱连忙搂住他不停地安慰。
“口渴。”小家伙根本不是责怪妈妈,只是睡到一半渴了。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瑾萱在心里恨恨地骂道。骂完了心里又舍不得,闹闹还这么小,姑姑和姑父去世不久。
天泽从小就是个惯子,海璐什么家务事都不让他做,可谁又想得到,父母哪陪得了孩子一辈子?
要不是在英国生活了五年,瑾萱又何尝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难道是上辈子欠了他的?真如梦里那样,玄姬和天泽轮回到了现世,她要用这辈子,去还两千多年前的情债?
第二天醒来时,天泽已经带着早饭来了,说是连夜赶回来的,担心瑾萱母子。
鬼才信他胡编乱造的假话,这人从小就谎话连篇,也只有瑾萱傻呆呆的黏在他的身后。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天泽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布袋子,针线缝得歪七扭八。
“不猜!”瑾萱没好气地答道。
“嘿嘿,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天泽一脸自豪的神色。
自己做的也不猜,懒得理他。瑾萱把闹闹从被窝里抱出来,穿好了小衣服,带他下楼吃饭。
“哎哎哎,你是怎么啦?”天泽一溜小跑跟了下来。
“嗯~袋袋!”闹闹趴在瑾萱背上,冲天泽伸出两只小手。
瑾萱把闹闹的小脑袋往前面一拨,不许他看,闹闹瞅了瞅妈妈,吧嗒着两只小眼睛,不情愿地扭过头去。
“闹闹,快来爸爸这里哦,有好东西哦。”天泽见瑾萱不理他,提着小布袋子,跟在她身后晃悠。
“妈妈。”那知小家伙只喊了声妈妈,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真是失败,亲生的儿子不理老子。天泽气呼呼地把小布袋塞进口袋,不声不响跟着瑾萱下楼,往饭桌旁一坐,等吃。
瑾萱把天泽带来的早饭分开盛在碗里,拿了一份,带着闹闹吃了起来。
“哎?怎么不给我吃啊?”天泽见没他的碗筷,两只眼盯住瑾萱,诧异地问道。
平时她可不是这个样子,明明还有一份,就是不给他拿来。
“怎么?还要我喂你?”瑾萱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
“喂,喂,妈妈吃。”闹闹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张开一只小手,把小笼包往妈妈嘴里塞。
“哦哦,宝宝吃宝宝吃,还是闹闹好,妈妈最喜欢闹闹了。”瑾萱把小笼包吞到嘴里,好不容易嚼碎咽了下去。
天泽尴尬地坐在一边,看她母子二人矫情,气得牙痒痒的。偏偏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他可是跑了一夜的路,兴冲冲买了早餐回来,约她母子一起享用的。
瑾萱心里气他不过,明明分了两份早饭,这个懒人宁愿饿着,也不肯自己拿过来吃。
真是懒得出蛆。
“好不好吃啊?宝宝?”瑾萱舀了一勺子赤豆粥放进闹闹的嘴巴。
“嗯,好吃!”小家伙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说话的时候,小嘴里的米粥直往外面喷。
“哎哟哟,你个小坏蛋,小嘴巴是不是露了呀?”瑾萱撩起闹闹脖子上的围兜兜,帮他擦擦嘴。
“嗬嗬嗬嗬。”闹闹不好意思地朝着妈妈笑。
“你啊你,这么大的人了,吃饭还要妈妈喂!”天泽无聊地趴在桌沿上教训闹闹。
“宝宝还没大呢,有的人那么大了,还不会自己吃饭呢,是吧?宝宝?”瑾萱故意和闹闹说笑。
“嗯嗯!”小家伙使劲地点点头。
气得天泽狠狠瞪了母子俩一眼,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瑾萱喂饱了闹闹,把碗里剩下的赤豆粥和小笼包子吃了,收拾好碗筷,天泽还趴在桌子上不肯抬头。
“少有触见的懒人!”“啪。”实在看不得他懒,瑾萱骂了一句,把另一份早饭端到天泽面前,往桌子上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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