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我恨你

　　萧曦曦走到门口，轻缓地确认了门的确关紧了，才走回到顾若蓝旁边，默然递过去纸巾。

　　“想说什么？”顾若蓝并未接纸巾，翻了一下眼睛，看了萧曦曦一眼，用手抚去眼角和脸颊的眼泪。

　　“想说的很多，只是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萧曦曦平静地看着顾若蓝，“我真的不希望你恨我恨到这种程度，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恨我这么多年。”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无旁骛。

　　“呵呵，呵呵...”顾若蓝却悠然笑起来，乍一听上去有些毛骨悚然，似笑似哭，“萧曦曦--你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萧曦曦浅浅地无奈地笑了笑：“就是因为司徒雷焰吗？”

　　是为他吗？

　　如果是的话，只是想不到，她的仇恨可以这么大。

　　“是，是为了他，但是，不只是为了他！”顾若蓝恨恨地看着她，“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从来都是个把握着所有胜利的人，知道么，我才是那个熠熠发光的女王，一切，都应该是围着我的！--无论是焰，还是其他任何东西。”

　　“还有呢？”萧曦曦看着她，平淡地继续问着。

　　“你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不错，我爱焰，他是我的唯一，没有他，我的世界都会倒塌...”顾若蓝想要继续一一细数对司徒雷焰的种种，然而，却被萧曦曦打断了。

　　萧曦曦蓦然问：“你想过，他爱你吗？”

　　一句话，几个字，却问得顾若蓝一愣。

　　良久，她没有说话。

　　萧曦曦一直在静静地呼吸着，等待着。曾经，自己以为他爱的是她；曾经，自己以为自己爱的是别人；曾经...那么多曾经，当一切都犹如捅破的窗纸一般呈现出来时，才恍然明白，一切，都是外界造成的自我拉扯。

　　“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像海豚依赖海洋一样，只是，想不到，我心里的海豚，会爱上天使。”顾若蓝的声音低喃着，她不敢相信，自己会用“天使”两个字，去形容那么憎恨的萧曦曦。

　　“一直觉得，你是那么优雅耀目的人，真的，若蓝姐，”萧曦曦的语气有些动容，记忆里满是过往的片段，“我总觉得，只有你这么优秀的人，才配站在司徒雷焰身边。不论是幸运也好，还是什么，我总觉得，我和他，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话，很坦白。坦白得让人觉得毫无芥蒂，而这种坦荡，顾若蓝也明明确确地感觉到了。

　　一直以来，向来以温和和低柔形象示人的萧曦曦，恍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种小小的认真的气场，不禁让她有种错觉。

　　“你是要和我炫耀，你们是多么幸福？”顾若蓝的声音响起，只是不再那么高亢。

　　“你觉得我有必要吗？”萧曦曦看着她，“你曾经对待我的，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在一天之内，经历了近乎生离死别之后，我还是觉得...”

　　“觉得什么？”顾若蓝紧跟着问。

　　“觉得--你为了这些不值得。”萧曦曦认真道，“或许你曾经很善良，可是，你为了所谓的这些，把你自己都变了，变成这样，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怜。”

　　说完，她的双眸带上了一种悲哀的感觉。

　　不是同情，而是一种悲哀。

　　“你...”顾若蓝的呼吸有些停滞，她抬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想着一切。成熟而淡定的萧曦曦，简直像是经过了岁月与时间洗礼的另外一个人一样。

　　“你那么多次欺骗别人，伤害别人，甚至伤害了你的孩子...最后，也不过，伤害了那个原本你自己。若蓝姐，我还是希望你能恢复到最初的样子。我相信，最初司徒雷焰喜欢过的那个，为之心碎过的人，还可以回来。”萧曦曦说着心底最为沉痛的话。

　　“我不相信，你不恨我。”顾若蓝冷冷地说。

　　“我真的不恨你，事已至此，已经发生的绝对不能挽回了，”萧曦曦肯定无比，“你可以回去吗？--只要你说可以，我就相信你。”

　　不算是屏住呼吸，却也还是提到嗓子眼看着顾若蓝。

　　“我的孩子，是我自己选择不要的。”顾若蓝开了口，“因为，那根本不是焰的孩子，他...不是司徒家的血脉，留着，也只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淡淡地讲述着，像说最为普通的一件事。

　　“不是...他的？！”萧曦曦大吃一惊，脸色有些不对。

　　记忆恢复了饿，她记得她对自己腹中孩子那种不可思议的反应，她倒下楼梯的时候，唇边还带着的那抹犀利的笑容...

　　原来，只是因为，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司徒雷焰的！

　　心脏噗通地猛烈跳动着，萧曦曦想不到，自己竟然又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的秘密。不过，这些，倒是也无所谓，就如同她刚才说的--事已至此。

　　然而，转眼，萧曦曦的双眸有些温热，她的嗓子哽住了，半蹲下来，注视着顾若蓝的眼睛，“你有必要吗？不论是谁的孩子...那都是...你的啊！”

　　她失去了再次拥有孩子的可能性，想此，从心底最为柔软的一处，轻缓地，像流着小溪一般的，潺潺地升腾着一种疼痛。

　　不忍心，无论这个孩子是谁的...她都不忍心。

　　“你在流眼泪？”顾若蓝开口问。

　　萧曦曦本不该对她如此的，绝对不该的。换做是她，恐怕就是一种胜利骄傲得不带任何表情的脸，狂妄地看着失败的一方才对。

　　这种感觉，奇怪的感觉，从她的心里震撼着。

　　“嗯，我觉得，你应该是成为一个好母亲的，比我要很多，”萧曦曦梗着嗓子看着顾若蓝，“为了当初的东西，那个时候...真的不值得。”

　　“值得不值得，我也还是做了！--我不会后悔。”顾若蓝依旧嘴硬。

　　“甘苦自知。”萧曦曦四个字了解了她所有的傲气，倏然散去了的士气，顾若蓝被颓然代替，“我真的会给你机会，我不知道司徒雷焰想要拿你怎么办，可是，我真的希望仇恨到此为止。好吗？”

　　萧曦曦的声音漠然地响着，她还是愿意尝试。

　　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人心还是肉长的，总会疼，总会感动。

　　顾若蓝冷冷地看着她，没吭声。

　　“我从这里出去，会告诉司徒雷焰，我们已经永远地和解了，”萧曦曦起身，往门口走去，“从此，我们的人生都从头，崭新开始。”

　　她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屋外，司徒雷焰一直在静静地守在门口，屋里只有低咛的声音，不知道两个女人...主要是萧曦曦怎么样了。

　　面对顾若蓝，单独面对她，对于她而言，不是第一次。

　　然而，回想每次发生的那些，他的心头实在是紧张升起。

　　“总裁，我们要不要进去保护萧小姐...”助手看得出来司徒雷焰的如坐针毡，看他从座椅上起身，在门口不住地徘徊，紧张与忧虑感不言而喻。

　　“不用。”司徒雷焰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属下，不再说话。

　　然而，听着里面仿佛有脚步声近了，他的呼吸也稍微急促起来。屋里的动静，慢慢地，早已经被他敏感地感受出来了。

　　还是忍不住，他一把推开门，站在门口的正是往外走出来的萧曦曦。只是--他睥睨的双眸看去，顾若蓝不知何时拿着一把匕首，狰狞地朝向她的背后冲过来。

　　“萧曦曦！”司徒雷焰猛喊一句，不顾一切地朝向她冲过去，想不到，顾若蓝最后还是要拼死一搏地做出这么惹火的事。

　　萧曦曦看的出来猛冲向自己的司徒雷焰有什么顾虑，条件反射地往身后看去，带着一种迟疑，换为一种心里最为低沉的薄凉。

　　再一秒钟，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她不知何时已经被一股力气猛地揽到另一边，而顾若蓝举起的手，已经倏然被司徒雷焰抓住，停留在半空中。

　　明显地，感觉得出来，两股相差悬殊的力气在较量。

　　“你...”她心如死灰。

　　想不到，顾若蓝还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最不堪的路。

　　她说的话，她始终还是听不进去。

　　“你不知好歹！”司徒雷焰代替她说了剩下的话，紧接着，“当啷”一声，匕首的金属质感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萧曦曦，我恨你，我恨你！”整个屋子，都只剩下顾若蓝的尖叫，猝然，又转为疯狂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恨你，我恨你...哈哈哈！”顾若蓝的表情变得不再正常，目光也空洞无力，看上去状态十分不好。

　　“把她带下去！”司徒雷焰沉冷的声音命令道。

　　“是！”一群人涌上，几下将已经不知反抗却还是在疯癫般狂笑的顾若蓝拉走。

　　望着这一切的萧曦曦，有些诧然，心里极为不舒服。本来以为，她真的会给她机会呢。

　　“你真的想得太简单了，其实怪我，不该为了让你看清楚这个世界，而冒险让你和她又独处。”司徒雷焰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才将她的意识往回拽了拽。

　　“...嗯。”萧曦曦只是简单地吭了一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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