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从凉辞身上爬下来,气愤地狠狠拧了他一把:“你功夫那么好,不可能没有察觉的,你肯定是故意的。”
凉辞连声喊冤:“这种事情怎么能一心二用呢?我都被吓得差点不能人道!”
“又胡说八道,”我捂着烫热的脸:“丢大人了,木麟不会大嘴巴吧?”
凉辞好笑地摇摇头:“除了夏初,他在别人跟前基本就是个哑巴。”
我阴险一笑:“那就好,改天我撮合撮合他俩,给他们加点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我再好巧不巧地去捉奸,也好堵住他们两个的嘴。”
原本也只是过个嘴瘾而已,谁料凉辞竟然郑重其事地点头:“赞成,夏初都已经从十六蹉跎到双十了,木麟还是木讷着不张口,你这个做主母的是应该操点心了,药量记得大一点。”
“呸,谁是主母了。”我红着脸啐道。
凉辞一本正经地望着我:“的确,你现在充其量也只是我的厨娘,舞娘加不称职的暖床丫头,还是徒有虚名。你要加把劲儿,像今日这般多勾引我几次,我才会勉为其难地收了你,做我麒王爷举世无双的麒王妃。”
我一个凶巴巴的眼刀飞过去,才想起今日来找他的正事,拽着他胳膊将他从榻上拉起来:“兰颖儿的事情究竟是巧合还是你做的手脚?我可不相信什么百鸟朝凤。”
凉辞慵懒地半靠着,将敞开的领口合拢:“的确是我找的人。狂石重金礼聘了一位江湖术士,他精通鸟语,可以召唤百鸟。然后让小豪等人在市井间散布谣言,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凉辞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我知道在守卫森严的丞相府,要滴水不漏地全盘布置这些究竟要有多大的难度。
兰颖儿当初在我的舞衣上面做手脚,以至于太后疑心我乃是祸国妖女。如今凉辞竟然以“百鸟朝凤”还击于她,让她自食苦果。更何况,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腾天都是王者之兆,乃是五灵之首,相信太后心里肯定会有所疑忌。
“那你怎么会料定皇上会纳兰颖儿为妃?难道他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认为这是天降异象,兰颖儿乃是天生凤命吗?”
凉辞疑惑地摇摇头:“我原本只是想,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皇室一向忌惮,以后,整个长安王朝是绝然不会再有谁家的媒人敢登丞相府的门。
我也没有想到皇兄会纳兰颖儿为妃,的确令我颇有些费解,捉摸不透皇兄的心思。”
“英雄难过美人关,顺水推舟,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不屑地道。
“你有所不知,明面上,兰丞相是皇兄的肱股大臣,极得皇上宠信。但实际上,兰丞相却是母后引荐,是母后的人。母后一向强势,专制,所以皇兄自始至终都对丞相有所忌惮,又怎么会主动纳兰颖儿为妃呢?
无论是何缘由,以后,皇兄对于兰颖儿的恩宠不会少,赏赐,位份,还要在其他人之上。唯独,皇兄绝不会真正地宠爱她,就算天定凤命又如何,他也会逆天而行,绝不会立她兰颖儿为后。”
原来如此,我一时之间竟然为兰颖儿感到一丝悲凉,寂寞宫廷春欲晚,纵然身着金缕衣,睡卧金蚕丝,渴饮玉液琼浆,环绕奴仆成群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寂寞寥落,日复一日,看着朱颜辞镜花谢树,悲寂一生。
“怎么,于心不忍?”凉辞玩味地问我。
我摇摇头:“我只是感到自己幸运而已。”
凉辞重新将我拥进怀里,用光洁的下巴摩挲我的头顶:“她骗我不要紧,辜负了我也没有关系,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对你一再起了歹意,将你置于九死一生的绝境。
他们每个害你的人都会为此而付出代价。尤其是菩提教,我绝对不会再纵容他们在长安兴风作浪。狂石已经在尽力联络潜入菩提教的弟兄,里应外合,这次必然斩草除根!”
语气铿锵,志在必得。
过了晌午,狂石依旧过府蹭饭,嚷着晚上要吃辣锅子,说是这些日子养伤,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小样儿拦住我,一本正经地说:“小姐,你忘了,你手背上的伤正在长新肉,不能吃辣的,否则将来会留疤的。”
我无所谓地挥挥手:“留就留吧,谁会没事注意我的手背。”
狂石把头凑过来:“是不是兰儿给你咬的牙印?那天见出血了,很厉害吗?”
“没有,听小样儿大惊小怪的,”我赶紧将手背到身后面去。说实话,兰儿蛮舍得,给我留这几个牙印挺丑的。
小样儿耸了耸鼻子:“小姐费了那么大的劲赢来的天山并蒂雪莲,全都给了青青小姐,自己如今都没的使,否则肯定不会留疤的。这下可好,留下记号了,以后倒是好认。”
我嘿嘿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一闪而过。我的心莫名其妙“咯噔”了一声,直觉是很重要的讯息。
我一把捉了小样儿的手:“小样儿,你将你刚才的话重新再说一遍。”
小样儿有些莫名其妙,不懂我为何突然这样急切,懵懵懂懂地道:“我说你这下留了记号了,好认!”
“还有呢?”
“还有你不该那么大方,将全部并蒂雪莲给青青小姐用,否则这疤肯定会消除的。”
我愣怔在原地,蹙紧了眉头,将一些事情重新梳理一遍,顿时如坠冰窟,彻骨寒凉。
凉辞与狂石见我神色异样,不由关心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需要静一静,”我一声苦笑:“希望,我所想的都只是巧合而已,否则太可怕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狂石与凉辞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我,小样儿识趣地退了出去,并且极有眼力地带上了屋门。
我心里纷乱如麻,愈想愈可怕,浑身冷汗淋漓。
凉辞走上前来,将我拥进怀里,我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心里一阵安宁。
“狂石,我想我可能知道,兰儿为什么在临死之前会咬我了,她是被逼无奈,不敢在堂上揭露那凶手的身份,所以在以这种方式暗示我。”
狂石笑着安慰我:“我已经派了人手去安顿兰儿的家里人,应该的确像你说的那样,兰儿是被逼无奈才会做了菩提教在你身边的细作,她的家人就是她的软肋。”
“嗯,”我点点头:“菩提教的人无处不在,兰儿担心自己一旦向我坦白,会危及自己家人的性命,所以在极隐晦地求我护她家人平安。并且以这种方法,告诉我,杀害惠儿的人究竟是谁。”
“是谁?”狂石问道,满是急切。
“玥儿,莫玥儿。”
我沉思片刻,斩钉截铁地道。
“莫玥儿?”凉辞将眸子眯起,有些疑惑,狂石亦是一脸惊讶:“她在扬州城里服毒自尽,乃是你我亲见,难道死而复生了?”
我暗暗咬了咬下唇:“都怪我愚笨,竟然现在才有所察觉。莫玥儿极有可能没有死,她当日在我们面前服下毒药,不过只是假死,暂时停止呼吸和心跳,蒙蔽了我们。”
凉辞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倒是听说过这种毒药,三个时辰以后就可以清醒,与常人无异。怪不得玥儿当初明明身手不错,竟然并未反抗,而是直接选择了了断,原来是金蝉脱壳之计。”
“那你见过她?你怎么知道玥儿没有死呢?”狂石忍不住问:“凡事不能光凭借猜测,需要有根据。”
我摩挲着自己手背上的疤痕:“我见过,而且还同她一起进京,在安乐侯府里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一起进京?”凉辞狐疑地问:“你是说她重新易容成了别人,潜伏在你的身边。而惠儿死的时候,指甲缝里就残留了一些易容用的药膏。也就是说,惠儿发现了她的身份,所以才会被灭口。兰儿则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参与了伪造惠儿自杀的现场。”
“嗯,如果我猜想得不错的话,青青身边的那位嬷嬷应该就是易容后的玥儿。”
“何以见得?”狂石若有所思地追问。
“我刚回侯爷府第一天,惠儿就曾经问过我,她说她觉得那位嬷嬷有些眼熟,但是又连说不可能。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小样儿她们曾经无意间跟我说起过,玥儿在江南苏家的时候,曾经手背被烫伤,留了伤疤。我想,惠儿应该就是发现了这个线索,大胆揭发指认,或者说,玥儿同兰儿接头的时候被惠儿发现,所以才惨遭灭口。”
“也就是说,只要那嬷嬷手背之上有烫伤,就基本上可以认定她的身份!”狂石激动地道。
我苦笑着摇头:“我曾经在青青入宫那日对她的身份起过疑心,特意让小样儿专门留心看过了,那个嬷嬷手背之上并没有伤疤。”
狂石顿时泄了气:“既然没有,那就说明你的推理是错的。害我白白激动半晌。”
“青婳将并蒂雪莲给了青青,所以她认为,极有可能,玥儿就是用了她的雪莲膏,所以手背上的疤才会消失的。”凉辞代我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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