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蟒剑剑身凌空旋转了三圈,刚刚还是昏黄的光芒突然被一层尖锐裹挟。剑刃瞄准我们身下的那一片剑林,带着罡风笔直刺了进去。轰隆一声。那一片剑林竟然被岩蟒剑直接劈开了。深谷中再次被劈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尸骨代替了砂石,哗啦一下全部掉进了那岩蟒剑劈开的峡谷中。紫夜带着我从刚刚那一处僵持的地方向上飞了过去。“让你留在这是要给你一个机缘,让你放下你心里的怨念好好修行,你这般屡次三番招惹我的人,我看你这枉死牢的城主,也不用当了吧。”紫夜冰冷的语气对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斥道。峡谷在岩蟒剑的肆虐下,从一个狭窄的地方渐渐的真的变成了一处巨大的裂谷。刚刚在下面向上看,还只是可以看到凄凄惨惨的一线天,而现在已经可以看到一片开阔。血日当当正正挂在灰蒙蒙的天空上,像是一只血红的眼睛,看着冥府千万年变迁。忽然,一道亮光在我的眼前闪过,瞬间变成了一扇光幕一样的门。就像饕餮说要接我走的那一扇门。只不过跟饕餮的相比,这扇门上还带这一丝丝隐约的血红色。紫夜抱着我,收回肆虐的岩蟒剑,放在我的身上,还是让我抱着,之后敛着一身寒霜向那光幕门中迈了进去。 自始至终我都像是个玩偶一般横在他的怀里,看着他说话时嘴唇开合,凌冽的下颌线勾勒出上位者的霸道气势。光芒闪过,我们出现在一处大殿之上。这里不同于昨日我们到过的枉死阎罗殿。应该说跟这里一比,那枉死阎罗殿不过就是一个会客厅。巨大空旷的大殿之上林立着六道雕刻着看不清是什么的柱子,每一根柱子下都蹲着一只神兽。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那出了名的冥界守护神兽,三头狗,说是狗,可这体型足以跟一头狮子媲美了;之后是只巨大的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嘴巴,像是虫子一样的东西,那应该就是传说中可以吞吃天地的混沌;还有一个长得和饕餮的原身差不多的,应该是穷奇……剩下三个我竟然都没见过。我们刚出现在那大殿中,那三头狗的三个脑袋便对着我不停地狂吠着。我觉得要不是我现在被紫夜抱在怀里,他们很有可能就要扑上来了,三两口就得把我吃的骨头都不剩。大殿主位上没有坐人,而是摆放着一件漂亮的浅黄色衣服。这种颜色一看就是女人的衣服,毕竟整个冥界跟王逸少一样可以把花穿在身上的人不多。主位下手边站在一个人,还有一只黑猞猁。我们又见面了。紫夜终于把我放了下来。抬手在我的胸口点了一下,警告道:“这是召唤符印,你别想跑。”我绷着脸斜了他一眼,“你有心思管我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疗伤上,衣服都脏了,真狼狈。”我本来揶揄的一句话,谁知道在紫夜的耳朵里竟然变了味道。他忽然捏住我的下巴……我发现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动作,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的视线跟他相对。好像你能看到什么好的眼神似的!我又白了他一眼。“你能关心衣服,就不能关心我一下吗?衣服没有心,可是我有。”我扭了头,把我的脸从他的手上挪开,没好气道:“别闹了,人家看着呢,别又让人觉得你对她的家主不敬,怎么说也有段感情,你……”紫夜的脸忽然冷了下来,“闫诺,我说了,没有,你为什么不信我。”不信你?那你倒是做点让我相信的事情啊。我绷着脸不想理他。紫夜身上的寒气更重,像是足可以将这整座大殿冻上似的。“殿下,您觉得奴家说的不对吗?当年,您与家主之间的感情可是整个冥府全知道的佳话。”紫夜冷冷的看了月瑶一眼,“佳话?什么佳话?你家家主的美人骨是怎么来的,你怎么不说?那也是段佳话。”月瑶一直高高在上的表情忽然愣了愣,笑得都有些僵硬了:“美人骨哪里来的有什么关系?感情的事情,可不是一副骨殖可以影响的不是吗?情人眼中出西施,这还是阳间的俗话,是不是啊闫诺姑娘。”连小殿下都不叫了,直接闫诺姑娘了!不过也是,我跟她的家主相比,我确实没有被叫小殿下的资格。估计先前的那几声小殿下叫得月瑶很是堵心吧。月瑶一步步向我走过来,脸上还是那言笑晏晏的样子,“闫诺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想我说的话,你都听懂了对不对,在家主墓前的,还有刚刚的,您都听懂了,对不对?”我一步步向后退,明明还隔着很远的距离,我却觉得这样的距离只要再进一步,我就会全身不自在。我不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我也不觉得你家的家主有多可怜,她跟紫夜的那段感情有多么的感人至深。我只是知道因为她的那些坦言相告,我的男人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是我的,只是因为这些话,我与他的距离越发远了,而已。我又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月瑶的目光,也躲开紫夜投过来的视线。也许他是想鼓励我,可是我不想争了。我记得他说过我不能看月瑶的眼睛。那我就不看好了。我只要离她远些……额!脚下突然被一条柔软的东西绊住,一股阴冷在脚腕处骤然渗进我的身体。我看到紫夜皱着眉头向我扑过来。他的身上还带着血,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突然被一条金光缠住,那金光正正勒在了他的伤处,紫夜吐出一口鲜血。我几乎本能的伸手向他,想要抓住他。结果我还没有碰到他,脚下那缠住我的东西动了,我整个身子突然被狠狠扯进了一个黑暗的环境中。上身没站稳,我刚进入那黑暗中便摔了仰面朝天,后脑还撞在了一块坚硬的地方,疼得我脚跟都跟着颤抖。不过还好,还好没有晕过去。这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昏过去了,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比死亡更可怕。我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岩蟒剑有点碍事,我差点给掉在地上,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这个东西可不能再随便落地了,杀伤力太大,万一把这里给辟出一个大洞,我可没有地方躲。真想不通,那些跟饕餮对阵的人得是强成什么样才能挡住这岩蟒剑。我在附近看了一圈,想要找到一两处光源。我似乎明白为什么身活在深海的安康鱼在头上带个灯比较好捉猎物了。当生物在一片漆黑中时,对于光的需求可以说是近乎盲目的,只要有光源,很多人都会想着扑过去。正想着,不远处的地方,像是一个角落,突然亮起了一簇火苗。我眼前一亮,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一点光亮如此亲切,赶紧向那光亮处奔过去。然而当我到了一半的路程的时候,那光亮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吓得脚下一抖,立刻停了下来,不敢往前了。对光源是本能的追逐,但是对危险却也是本能的抵触。“你是谁?”我小心翼翼的向那边问了一句。对方没有回答,但是那惨叫声也没有停下来。不过,听了这几声之后,我总觉得这惨叫声似乎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姐姐,姐姐救我!”惨叫中终于带了一句话,还是一句残破的呼救。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亮亮的声音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亮亮,是你吗?,亮亮?”我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了,拎着岩蟒剑朝那光亮处奔去。他不是被那个月瑶给抓起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有呼救声?离得近了,呼救声听得更加清晰,那残破不堪的身体也在我的眼前清晰起来。真的是亮亮。“亮亮,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轻轻地抱起亮亮的身体。说实话,就算是知道这人是谁,知道他不是个什么恶鬼,可是当我的手接触到他那已经碎裂的皮肤血肉的时候我全身还是忍不住一阵战栗,心里本能的在排斥这种触感。就像是让一个天生怕蛇的人去亲昵一条蛇,就算是条草蛇,也是件很让人别扭的事。我战战兢兢的抱着亮亮,努力让自己用尽量平静的目光看亮亮的脸。然而我还是高估了我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腐烂的碎肉随着喘息动作颤抖几下,我胃里跟着一阵翻腾,顿时没有什么想要继续说话的欲望了,我甚至怕我一张口就会吐出来。亮亮睁开已经腐坏出黑褐色浓水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着眼睛现在还有没有什么用。“闫诺姐姐,闫诺姐姐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嘶哑的声音一下揪住了我的心,我赶紧安慰他道:“没事,别怕,我会保护你,还有你姐姐,静姐也会保护你。”谁知,我静姐两个字刚出口,亮亮像是碰到了什么伤口一般突然嘶吼一声,“我不要见她,我不要!”我愣了,又是这样。上次在枉死牢街上看到他就是这样,一说道静姐他就会特别抵触。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找她,不找她,我来救你,我保护你好不好。别怕,别怕。”亮亮的身体已经破碎,我抱着他的力量不能太大,不然很容易在他的身上再留下什么伤痕。我轻轻地拦住他的头,把岩蟒剑放在一边,腾出怀里的空地抱着亮亮的上身,“别怕,别怕,没事的。”良久之后,亮亮终于安静了下来,缩在我怀里。我忽然想到了静姐在求紫夜的那一次。那时候没有注意静姐的举动,现在想起来,似乎那举动中另含深意。只是想见见弟弟,依照静姐的性格,就算他是要求助紫夜帮助,也应该是心平气和,而不是那样激烈的亟待同意。我当时一直在想的都是静姐曾经无时无刻不将亮亮挂在嘴边,亮亮刚去世时候,静姐甚至失魂落魄的好多次险些寻了短见,所以我就下意识的以为静姐的那种激动是对再见弟弟一面的渴望。可是,现在,结合两人情绪的反差来看。我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问题。亮亮不见静姐的原因是什么?静姐那样迫切想要见他的原因又是什么?为什么这两个人对相见的反应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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