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意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嬷嬷,你是不是不想我嫁给顾郁延呀?”
向嬷嬷的背影登时便是一僵。
片刻后……
向嬷嬷回起身来,看着游意,叹气道:“奴婢不是要干涉小姐决定的意思,但小姐真的想清楚了吗?顾家……并不是小姐的良配。”
“嬷嬷是担心我会遇见危险?”游意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是她以往遗忘了的。她忍不住探究的询问,道:“嬷嬷,你为何不愿意我嫁给顾郁延,为什么觉得顾家不是良配?是不是……与父亲母亲的死有关系?”
之前游意一直以为,向嬷嬷之所以不赞同她与顾郁延太过接近,是担心这些权贵人家的子弟,性子不好,以游意的身份地位嫁入他家会受到苛待。但现在仔细想想,可以发现根本不是这回事儿。
以游意的性子,就算会有苛待,她也不是忍着的人,以她的手段,什么人能够苛待她?何况还有众多暗卫跟随身边,权贵人家那些家宅阴私,妇人手段,根本不是问题。
所以……
“嬷嬷,是不是因为我嫁给顾郁延这样的权贵子弟,便会有危险,所以你才不同意的。”游意压低了声音,沉声询问。
向嬷嬷不是什么怕事的人,若是有人敢欺负她,向嬷嬷能有百般手段让那人生不如死。而不同意她嫁给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因为会引来无法解决的敌人,所以不如一开始便避免了。
向嬷嬷沉默了很久,一直到游意都双眼都有些疲累了,她才缓缓抬起头来。
“小姐,若奴婢说是,您会继续与顾家那小子结亲吗?”
游意抿了抿唇,只是瞬息,便又开口,认真说:“我会。”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的情绪,显然是一点也不后悔。
“果然如此。”向嬷嬷叹息了一声,然而她并没有如游意想象的那般露出失望的神色来,相反她此时看着游意的眼神之中,满是欣慰。
“小姐长大了,越来越像公主了。”她轻轻感叹着。
游意有些恍惚,觉得向嬷嬷此时看着她,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能被向嬷嬷称为公主的,只有一个人。
而那个人……是她的母亲。
“当年老奴也是这般劝说公主,让她不要嫁给游惊余,可是公主也如您今日这般,斩钉截铁的告诉奴婢,她非游惊余不嫁。”
“老奴当年脾气可比现在火爆多啦。”向嬷嬷呵呵一笑,眼中露出几分流恋,回忆道:“但公主以死相逼,言明若是离了游惊余,她之一生便再没有意义了。老奴实在是抵抗不过,便答应了。”
游意惊讶,没想到她父母亲当年还经历了这样的事。
“后来的事,您应该也知道了,他们二人因为一些事而早亡。老奴有幸见了公主最后一面,老奴那时对游惊余着实恨极了,并不愿给游惊余收尸。是公主求着老奴……”
向嬷嬷眼中闪光,那是隐藏的泪水。
她道:“公主是何等身份,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男子,哀求他人。游惊余他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个稍有些才华的普通人罢了!”
游意抿着唇,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向嬷嬷,毕竟向嬷嬷所说的,乃是她的生父。
好在向嬷嬷也没有沉浸在往事之中太久,她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对游意慈祥笑着,道:“小姐,您若是决意如此,老奴也并不会阻拦,每个人的一生都应该由自己选择,他人无权置喙。”
游意沉默良久,最后只说了四个字。
“多谢嬷嬷。”
“老奴有什么好谢的,奴婢曾答应过公主,要照顾小姐一辈子。”向嬷嬷慈祥的笑着,道:“您放心,若是顾家那小子对您不好,老奴拼了这条命,都要他好看。”
游意勉强的笑了一下,陷入回忆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
向嬷嬷都已经重新开始整理屋子了,游意突然抬起了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
“嬷嬷,你可知道是何人害死我父母的?”
向嬷嬷一愣,摇头道:“老奴并不清楚,当年赶到之时,公主和您父亲已经垂危了,公主虽说多撑了一会儿,也只来得及安排后事,并没有机会说出是何人害了他们。老奴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查探过,但……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
游意眉头紧皱,以游府暗卫的能力,全力之下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而且当年她母亲离世之时,既然有力气布置后事,说出一个凶手的名字也是很简单的。
但她的母亲,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是没有时间说?
不对……
缓缓眯起眼睛,游意心中了然了。她的母亲应该不是没有机会说,而是不想说出来。因为那下手之人的身份地位太过强大,不是剩下的人可以报复的。所以她干脆就什么都没有说,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一辈子就好了。
可惜……
那些人并不愿意放过她的孩子和剩下的势力。
游意想起前世游府发生的那场屠杀,如今看来便是那害死她父母的凶手,又重新下手了。
所以,这人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皇室?
这普天之下,这千万国土之内,除了大赢皇室,可再没有身份地位更贵重的人了。
如果是皇室中人,当年她父亲母亲,又做了什么,让这人付出如此精力,要致他们全家与死地呢?
“小姐……小姐?”
“啊?!”游意猛地回过神来,发现竟是向嬷嬷在叫她。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向嬷嬷担心的看着她,一边掏出帕子来,替她把额角的冷汗给擦掉。
游意干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敷衍道:“没想什么,嬷嬷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向嬷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拆穿,只道:“老奴刚才想了想,您既然执意嫁给顾郁延那小子,这婚事咱便要正经严肃的来办,随意搪塞可不行。”
游意此时思绪乱的很,也没怎么听进去,随意胡乱的点头。
“婚礼的事顾府说他们那边来准备,剩下的需要什么您看着办罢。”
“老奴说的不是这件事。”向嬷嬷难得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游意,肃声道:“您要嫁人了,家中长辈总得互相见一面才好呢。”
“好好好,见一面。”游意还在想事,胡乱点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向嬷嬷说了什么。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向嬷嬷的速度多快啊,便是以轻功自夸的香芸,那身法也是向嬷嬷手把手教导的。
所以等游意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内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完了……”这是游意仅有的想法了。
翌日,酉时。
在外玩耍够了的陆寻然,带着聂逸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然后……
“我乖徒儿这是怎么了,一日不见,怎么好似没浇水的花儿,直接蔫了?”陆寻然好奇的绕着游意转了两圈,没惹来游意一个眼神。
这就奇了怪了,往日他这般行事,他这个严肃的徒弟定然要狠狠瞪他一眼才对。
再看看向嬷嬷,也十分不正常,她竟然没有陪在游意身旁,反而是在旁边写着什么东西。
“您这又是在做什么?”陆寻然又好奇的凑过去。
向嬷嬷没理会他,又写了片刻,才放下笔来。
“这是礼单。”
“啊,礼单?”陆寻然疑惑的摸着短髯,奇道:“难道您老在京中还有什么故人,明日要送礼去。”
可就算送礼,也没有写在红纸上的道理罢?
他悄悄在纸上看了一眼,好家伙,大部分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咧。
“不是老奴有故人。”
“啊?”陆寻然更疑惑,视线频频往那红纸上看。
不等陆寻然偷看完,向嬷嬷一把将那红纸塞到了他手上,认真道:“小姐既然要成亲了,您身为小姐仅剩的长辈,自然要亲去顾府拜会一番。”
“拜访?不成不成。”陆寻然却是连连摆手,道:“老夫最不喜欢与人客套寒暄了。”
这话他是真的没骗人,要是喜欢和人往来,陆寻然也不会专门往深山老林里钻,在出云镇后山里,一住就是好几年了。
“不去不行!”向嬷嬷十分坚定,肃声道:“你若是不去,那又有谁能去呢?”
向嬷嬷是被游意当做长辈没错。但在外人看来,向嬷嬷只是游府的一个嬷嬷,是下人。若是让向嬷嬷上门拜访镇远侯。也许镇远侯性子豁达不在乎,但传到外人耳中,却会以为游意是在可以侮辱镇远侯府。毕竟没有哪家姑娘与人结亲,是派一个仆从去的。
向嬷嬷极为看重游意的面子,所以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给陆寻然留。
陆寻然一副被赶鸭子上架的模样,向嬷嬷比他还打上两轮呢,也算是长辈,他又不敢反抗的太厉害。
“师父,您要是不愿意去,就别去了罢。”最后还是游意看不下去了,她诚恳的对向嬷嬷说道:“嬷嬷,这只是形式上的东西。一旦我嫁给顾郁延,有心人都会知道我的背景,到时自然会知道我是父母双亡的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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