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慕斯寒顿时整个人都僵住,这般的投怀送抱,清醒着苏宛如是决计做不出来的,就算是第二天醒来她也决不相信自己的一番说辞。
心中又是纠结,又是一番心猿意马,慕斯寒最终叹了口气,伸出双臂将苏宛如整个人轻轻抱起步入了室内。
相比较刚才两人争执之下摔门的大声,慕斯寒手中抱了人,入门之后只得用脚将门轻轻带上,咔嚓细细一声,金属相错扣上,将室外的风轻月凉,花乱叶舞都给关在了门外,窗帘之上只透出个隐约晃动的人影。
大树后不知何时去而又返的纤细人影此时双眼痴痴望着落地窗内,期待那里面能走出个日思夜想的人来。
只可惜,无屋内虽光亮了很久,人影却不再闪现,他们进去了,他们进去会干什么?慕容菲牙齿紧咬,双目含泪。
他们是夫妻啊,还能干什么?我又在痴心妄想着什么?
倔强直立的女孩儿,双目缓缓流下一行清泪,流去的是苦痛和绝望,留住的是如噩梦般如影随形的痴念,唯有她自己知道,她念想着自己的堂哥快疯魔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慕容菲手捏住一瓣花,渐渐用力,捏碎之后,几乎是毫不迟疑地丢掉。
她双目渐渐清明光亮,朦胧的月色下别有一番阴冷饥饿感。
“但那又怎么样呢?”慕容菲对自己反复说,似乎是规劝,又似乎蛊惑,“大哥是我的,早就是我的了,谁也别想抢走,苏宛如是什么人啊,她怎么可能会得到大哥的爱,我才是大哥最爱的吗?大哥只是被苏宛如那个贱人蒙蔽了双眼,是的,是了,就是这样的……。”少女不停呢喃着,像一个患了痴语病患者,一句一步恋恋不舍地离开,走向她人生中未知的歧途。
慕家,在暗夜的催发下,一点一点地朝着慕斯寒所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未来的一天,他将无限悔恨将苏宛如带进慕家的这个决定。
不论慕家如何,江家此时却笼罩在一片冰冷的岑寂之中,江以淮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他像个行尸走肉般进门,穿过客厅,走上楼去自己的房间。
脚,在踏上楼梯的第三道阶梯之时,他忽然被人制止住了。
“少爷,您回来?”王妈从厨房转出来,立马快步走过来,“少爷您总算回来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江以淮揉着自己发痛的眉心,没有转身。
“我的好少爷啊!”王妈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顿时一天的忐忑惊慌几乎都要化成了泪喷薄而出,她颤抖了下忍住,眼里含着泪说:“少爷,今天下午太太被歹徒入门行刺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什么,你说什么?”江以淮猛地转身,目光寒冰般射向王妈,“你说谁?妈妈,怎么会?”他犹自不信。
“是的少爷,您快去看看太太吧,太太今天受苦了!”
江以淮下楼,一个箭步就要往汪楚琴的卧室走去,蓦地,他忽而停住脚步转头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家好好的怎么会被歹徒伤到?”
“这、这……,”王妈犹豫要不要说,想了想,反正少爷和那女人已经山穷水尽了,这会儿再烧一把火,让少爷早日看清苏宛如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也好,断的更干净,“都是那个苏宛如,她、她买通了歹徒入门行刺的太太,要不是我机灵,说不定太太就……。”
“你说谁?”江以淮气笑出声。
“苏宛如啊,不然还有谁,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干的,不然像太太这样是世家太太又怎么会招人行刺?”王妈一口咬定。
江以淮忽然就不笑了,他转过身,眼神晦暗不明地射向王妈,“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她?是妈妈的授意?还是你自己自作主张?”
“少爷您在说什么啊?”王妈不解,但这样的江以淮本能地让她感觉到了危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强自辩解道:“没谁授意的少爷,我就是、就是这么一说,那个女人的嫌疑是最大的嘛,所以,所以就……。”多余的,她也说不出口,本来这事就是一本糊涂账,她每想到少爷竟然那么大反应,她有些害怕了。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江以淮冷冰冰吐出一句话,转身,就走进了汪楚琴的卧室。
王妈原地怔愣,“少爷他怎么一回事?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从此真的和苏宛如那女人一刀两断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高兴,“唉,断了也好,苏宛如那女人长得妖里妖气的,哪里适合当江家的媳妇儿,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王小姐不娶,非要去纠缠一个有夫之妇。”王妈摇摇头,不好在客厅久待又回转去了厨房。
江以淮推开卧室门,床上的汪楚琴已经睡着了,此时夜深,床头灯微弱地亮着,尚还可以看清楚她苍白虚弱的面色和紧紧皱起的眉头。
江以淮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目光细细地看向了床上自己这位亲生母亲。
二十多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他还是第一回这样打量她。
她也已经不年轻了,依稀只记得幼时,她是一副精炼爽利的模样,每日总是要在梳妆镜和穿衣镜前待很久,刚开始时,他还会为此哭闹,不满母亲的忽略,后来懂得母亲怎么都不会理会自己也就罢了,只在她忙着打扮自己时,他趴在凳子上静静地看,他不明白的,母亲为什么总是要将自己打扮得那样华丽,给父亲看的话,可是父亲总是不归家啊?为什么她还是要这样?
渐渐的,他长大,然后忽然间就明白了母亲的一系列行径。
明白之初,他笑了,笑得像个傻子,接着说自己的母亲也是个傻子,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就算打扮得再美也只是一具长得好看点的躯壳而已。母亲又为什么那么愚笨那么坚持呢?他不懂,但他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江以淮在汪楚琴的床前坐了很久,他想了很多陈年往事,脑海中翻来覆去形形**的人,喧闹不定的场景,但起身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好像也并没有收获,他也不在意,将门轻轻带上,然后转身朝后院走去。
一路夜灯明亮,鹅卵石蜿蜒不尽,江家和别家不同,江海这个极不喜欢黑暗,所以江家上下,但凡是个地方,就会装上一两盏灯,不将那地儿照得如同白日,他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此刻,他很是轻易地就在后院的亭子里看到了自己父亲的身影。
他想了想,还是提步走上前和他打招呼。
“父亲”他言语低沉,眉目微垂,那是一个他做惯了的恭敬姿态。
江海手中夹着雪茄,闻言也不看他,只随意嗯了一声,若是此刻王妈在场并顺着江海目光看过去,会发现他看的地方正是白天的那个角门。
江海一时不说话,江以淮也并没有主动出言的打算,父子俩个就这么静默地站立着,远远看去,画面倒还算和谐自然。
“以淮,”骤然的,江海吸了一口烟喊他。
“是父亲”江以淮声线平直应道,眉目始终低垂。
这使得江海不由得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他吐出几个烟圈,淡淡地笑了笑,他这个儿子也是个厉害的,至少一点,会装。
“你去你母亲那儿看过了?”
“是的”江以淮应道。
“嗯,”江海又吸了一口烟,待吐出之后才接着说:“这几天你不就不要出去了,多在家陪陪你母亲。她大约是受了惊吓。”说着,他的目光瞟了眼那扇角门,那角门被掩映在一片茂密的爬山虎里,平日工作忙碌走路都带风的他根本就没有察觉这偌大的院子里竟然还藏有一扇门,一扇不知会通向何处的门。
听了一会儿,江以淮问:“父亲还有什么事吗?”
江海轻笑,“怎么,难得就我们两个人,你不愿意多陪陪你父亲?”
这话是极为难得的,江以淮不由得抬眼,目光直视江海。
“没有,父亲,我以为您该上床休息了。”
“我不累,”江海淡然回视了儿子的视线,接着抽出一支烟递给江以淮。
江以淮僵住,他并不会抽烟。
江海笑开,“怎么,还没学会?”
江以淮伸手接过夹在手指间,双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父亲,我从来就不会。”
“哦,”江海并不在乎,“现在学也行嘛,男子汉,连烟都不会抽,岂不掉份?你都这么大了,该学着硬起点。”他这个儿子,从前他的确是不喜欢的,觉得有些过分的柔善仁慈,丝毫没有他的血性,就连相貌上也是像汪楚琴的多,若不是确定汪楚琴绝不会背叛自己,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他儿子了。
听了江海的话,江以淮并未反驳,只低头看了看手中象征着所谓男性魅力的雪茄,嘴角飞快勾起又放下,他转过头来看向江海,带着莫名的审视道:“父亲,您和母亲一样反对我和宛如来往吗?”
江海抽完一支烟,正将烟蒂摁在烟灰缸里,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他又笑了笑,道:“那是你的事,我不干预。我江海的儿子,想要什么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去要,你明白吗?”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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