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光如指尖流沙。
平菇坐在禁阁最高的露台上,俯视着下方翻涌的云海——暮光为他银白色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边,修长的身影在白色石柱间投下淡淡的暗影。
从背后看去,他几乎与这座圣洁而庄重的高塔融为一体——如果忽略那对与众不同的纯白圣光之翼的话。
暮光下,他的身躯被一双纯净洁白的新翼紧紧包裹,翼尖之上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点
此刻的他,双腿蜷缩着,整颗脑袋深深地埋进双臂之间,他一遍又一遍地思索着自己的来历——既非纯粹的禁阁之人,也不再是霞谷的皇子。
这些年来,禁阁中的所有生灵,甚至没有生命的窥影水晶球、预言书,都对他这个外来者充满了嫌弃,甚至是厌恶。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然而,天地茫茫,除了庄重神秘的禁阁,他竟无处可去。
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里,他曾不止一次萌生过离开的念头,因为这里几乎没有人欢迎他——除了大祭司,禁阁的长老也曾不止一次对着他叹息。
可每当他悄悄踏入神阁,或是偷偷站在神坛之下,亲眼目睹那张温柔且神圣的面容时,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眷恋与依赖。
白鸟:“又躲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菇一脸惊喜地嘴角上扬,洁白的双翼瞬间展开。
他转身,看到白鸟正拾级而上,纯白祭袍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三年过去,大祭司的容颜丝毫未改,依然是那种庄严神圣的模样,蓝白长发间编织的光丝带甚至比初见他时更加繁复华丽。
平菇:“我在看霞谷方向。”
平菇回过头去,指了指隐匿在禁阁外的远方,
平菇:“今天云层薄,能看到一点霞谷的日落。”
白鸟托着长袍缓缓走到他身边站定,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这三年来,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着这道看不见的界限——大祭司与流放者,神明与凡人。
白鸟:“想家了?”
白鸟低头看他,轻声问。
平菇摇摇头:“我最近总是梦到卡卡,梦里他一直在哭……向我求救……”
白鸟的表情变得凝重。
他抬起手,似乎想抚摸少年被风刮地凌乱的头发,却又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望向远处:“光域的暗影活动地越来越频繁,六大区域都不太平。”
白鸟:“你的梦……可能不只是梦。”
他道,双眸漾起微澜。
平菇愕然地仰起头,注意到白鸟手背上有一道不自然的阴影:
平菇:“祭司大人,您的手……”
白鸟将手收回袖中:
白鸟:“晚餐准备好了,今天有你喜欢的云莓饼。”
平菇没有移开目光。
三年的朝夕相处让他能轻易看穿这位祭司大人的掩饰——事务繁忙的祭司大人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消失在地下圣殿,每次回来都显得疲惫不堪。
平菇曾偷偷跟踪过一次,却在迷宫般的走廊里迷了路,最后被巡逻的光影守卫送回房间。
平菇:“祭司大人。”
胆怯的少年还是用了敬称,
平菇:“您是不是又在承受净化暗影带来的反噬和惩罚?”
白鸟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少年,看着他慢慢站起身来,直到那双赤色眼眸越过了他的头顶,反过来低头看他。
少年向前一步,大胆地抓住这位神圣不可侵犯的大祭司的手腕,将袖口拉上去——白鸟原本如玉的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竟在神力的压制下缓慢蠕动。
平菇:“已经蔓延到手腕了……”
平菇声音发紧,
平菇:“上次明明还在手肘以下!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鸟轻轻挣脱他的手:
白鸟:“告诉你又能怎样?净化黑暗,守卫光明,是我的职责所在,牺牲不过代价的一种罢了。”
平菇:“我可以帮您分担,我的光之能量很特殊,您自己说的!”
白鸟:“不行!”
平日里严肃庄重的大祭司罕见地提高了声音,
白鸟:“暗影侵蚀不是儿戏,云切。一旦做出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定,就再也无法回头。”
两人陷入沉默。
远处传来夜祷的钟声,一群光鸟从塔尖飞过,洒下细碎的光点。
平菇突然单膝跪地,执起白鸟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这个姿势是禁阁学徒向导师表示臣服的礼节,但平菇做来却带着一种异样的虔诚。
平菇:“祭司大人,求您教我。”
他仰起脸,如初升时的红日般的眼睛直视神的蓝瞳,
平菇:“教我如何帮您分担,我是您养大的,我的也命是您给的。如果连这点痛苦都不能与您共担,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您身边?”
平菇:“求您,神圣的祭司大人。”
白鸟的表情软化了,双眸不再暗沉。
他叹息一声,手指轻轻抚过平菇的发丝,这次没有中途停下:
白鸟:“傻孩子...有些路必须独自走完。”
白鸟:“走吧,晚餐要凉了。”
他向平菇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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