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挽住手臂的时谏猝不及防,胳臂仿佛触电,僵硬得不能动弹,脸霎时一红,小声回道:“久夜带我去逛街而已,你不是不喜欢出门吗?”
“我是不喜欢一个人出门,你们是不是讨厌我啊?逛街居然不带我。”伊清宇媚眼一凝,嗔怒道。
“我们……我们没有讨厌你,伊姑娘,请松手。”时谏感觉自己被挽住的胳臂都快血液冻结了,可就是挣脱不开。
“怎么久夜挽着你就可以,我就不能挽着你吗?”伊清宇收紧手臂的力道,狡黠一笑。
“我们没有挽手臂,我们只是……”时谏紧张得连语言都无法组织,俊脸羞红羞红的。
在书房里放好书籍的辛久夜突然转现身,一手就划开了伊清宇挽住时谏的手臂,似笑非笑道:“伊人啦,你放弃吧,你不是时谏喜欢的类型。”
“哦?那时谏弟弟喜欢什么类型?”伊清宇一手掩嘴,故作惊讶,满目惊奇地看着时谏。
“我……”时谏目光躲闪,随即绕过辛久夜,走进书房内。
“有意思吗?”辛久夜横了伊清宇一眼,语气冷淡道:“你若是无聊的话,就看看书,练练字,实在不行,就弹弹琴。”
“看书练字?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迹了,弹琴?你那琴房里的琴没一件我认识。”伊清宇看着今日淑女装扮的辛久夜,眼底波光一闪,语气不由地温和了几分。
“你喜欢什么乐器,我给你钱,自己去买。”辛久夜取出白色锦囊,递给伊清宇。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一个人出门。”伊清宇转身,靠着身后的柱子,懒散道。
“伊大美人,我陪你去买可以吧。”辛久夜收起钱袋,郑重说道。
“嗯。”伊清宇挺直了后背,漫不经心地轻哼一声。
辛久夜与书房内的时谏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伊清宇来到南市,找到一家琴行,让伊清宇随便挑。
伊清宇也不客气,挑了最贵的曲项琵琶与七弦古琴,辛久夜割肉般地掏出五百两。
“这琴弦材质普通,先凑合着用吧。”伊清宇随手拨动琴弦,眉头微皱,貌似感觉音质不理想,嫌弃地扫了眼琵琶与古琴。
“你现在只是普通老百姓,不要用贵族的视角去评判它们。”反正辛久夜觉得这琵琶与古琴古色古香,还不错。
伊清宇抿嘴不语,将琴丢给辛久夜,自己出门去其它地方溜达去了。等辛久夜找到伊清宇时,发现他正在某一书店翻阅琴谱。
“你不会弹琴吗?”辛久夜潜意识里觉得像伊清宇这样自视高人一等的家伙,应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是。
“给你找的。”伊清宇头也不抬,继续翻阅下一本。
“不用了,这里的琴谱我看不懂,你还是自己弹着玩吧。”辛久夜现在没有学习古典乐曲的兴致,听别人弹但是可以。
伊清宇不理会辛久夜,挑了三本去就结账,然后将书扔给辛久夜,继续四处溜达。
“伊人,你先逛吧,我回家休息了。”辛久夜对着伊清宇的背影,心平气和道。
伊清宇闻声转身,瞟了眼辛久夜额头上稀疏的汗珠,有气无力道:“回去吧,我也累了。”
天气太热,辛久夜大脑近乎停止运转,懒得深想伊清宇的反常之举,一个转身,与伊清宇同时回到安宅,然后将琵琶与古琴还给他,自己回房换上棉麻衬衫与长裤,松开发鬓,睡个午觉。
熟睡的辛久夜突然被一阵雷声惊醒,听着雨声,打开房门,一阵凉意袭来,眺望远方,暮霭沉沉。
雨声能安定心弦,也能弥散心绪,辛久夜坐在钢琴旁,此时的心格外沉静,沉静得以至于开始反思人生。手指不由自主地按动琴键,辛久夜随着心静,弹着自己想不起名字的曲子。屋外的咛咛雨声与钢琴声向呼应,共同倾诉者弹者的心声,似忧似愁,又似释然。
待雨声渐歇,辛久夜曲声收尾,她已数不清自己到底弹了多少首曲子,也不知弹了多久,只意识到自己的某些心绪已被深埋在某个不见天光的角落,某些杂念已被涤荡洗净。
辛久夜合上琴盖,一转身看到了伊清宇与时谏静立的身影,他们目光均落在奇装异服的辛久夜的身上,一脸肃然,表情神同步。
“是不是对我很崇拜,不要用这个眼神看我,姐会骄傲的。”辛久夜绕过对面的两人,走出房门,留下个潇洒的背影。
伊清宇清哼一声,目含不屑,转身离去,徒留时谏一人,双目失神地望向钢琴,思绪万千化作眼底的一抹落寞。
盘坐在卧室床上的辛久夜,正准备冥想打坐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挥手,木门打开,恢复真身的伊清宇走了进来,手里还提了两坛酒。
“喝酒才是消愁的佳品。”伊清宇将酒坛搁置与圆桌上,自顾坐下。
辛久夜下床,坐到伊清宇对面,揭开酒坛封口,浓烈的酒精气味扑鼻而来,刺激着大脑神经,辛久夜将酒坛推给伊清宇。
“我喝不了这白酒,你自己喝吧,我喝这个。”辛久夜拿出自己珍藏的红酒,揭开瓶塞,连醒酒都省了,直接倒入茶杯。
伊清宇嗅着芬芳酒香,拿起红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先是浅尝一口,最后一口饮尽。
“这一瓶不够。”伊清宇面色欣然,貌似很中意这红酒。
辛久夜又从乾坤袋取出三瓶放在桌上,用眼神示意伊清宇随意喝。这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辛久夜瞟了伊清宇一眼,对方秒懂,立即变成伊人的模样。
辛久夜起身开门,果然是时谏,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话要说,可是一与辛久夜对视,千言万语却梗在咽喉。
“进来吧,我和伊人正在喝酒。”辛久夜漠视时谏的复杂眼神,出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伊清宇见时谏一动不动,提起所有红酒,绕过辛久夜与时谏走出屋外,扬声道:“月色宜人,我们去藤亭饮酒吧。”
辛久夜仰望夜空,繁星闪烁,月色如水,觉得伊清宇这个主意甚好,于是拉着时谏一起来到藤亭坐下,取出几瓶饮料递给时谏这个未成年,然后召唤来千夏,做了几道下酒菜,开始举杯邀明月。
半瓶下腹的辛久夜,大脑开始发沉,之前沉静的心开始漂浮不定,仅存的一丝理智克制自己停止饮酒。
“这酒口感柔和,你怎么喝了半瓶就醉了。”伊清宇看着辛久夜粉红的脸颊,浅笑道。
“我没醉,只是……”遭了,辛久夜看见了伊清宇与时谏的重影了。
辛久夜拿起酒瓶,对着月光,定了定眼神,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是十八度!辛久夜被自己坑了……
“久夜,你还是回房休息吧。”时谏见辛久夜越发通红的颜色,直觉待会儿会出事。
“不用,我好的很,我还能弹琴……我还能练剑……还能唱歌……”辛久夜越说情绪越激动。
“那你来一曲,让我见识见识。”伊清宇将欲扶住辛久夜的时谏拉到一边,让辛久夜“自由发挥”。
“你是谁呀?你叫我唱我就唱啊!”辛久夜冷眼射向伊清宇,一脸的冷漠。
“那你就舞剑吧。”伊清宇带着三分醉意,不怒反笑。
“还是唱歌吧……”
辛久夜一挥衣袖,吉他入手,坐在藤椅上开始弹奏,醇厚却又细腻乐声扰动着宁静的月色。
“草木拓山意,笔墨结云根。
但平生死事,不赎爱憎身。
……”
伊清宇放下手中的酒杯,笑意渐渐收敛。时谏望着辛久夜被月光打量的侧颜,目光深沉,他恍惚间明白,自己与辛久夜即使拥抱相拥,他们之间依旧隔着千山万水,自己永远看不透她,而她也从未试图跃过这山这水。
“甘拥铁甲冷,
旌旗扬,愿我刀盾,退敌三分,
日月隐,常随我身。
……”
辛久夜被歌词牵动心神,入境太深,情不自禁站了起来,放纵歌唱。
“听闻后来事,后来人,
万般因由,一样情深,
都好似,你我也曾。”
一曲而终,辛久夜突然想起了什么,脑袋清醒了几分,收起了吉他,沉声道:“我醉了,先撤了。”
时谏起身扶住摇摇晃晃的辛久夜,将她送进了房内。伊清宇却借着醉意,拿出琵琶,仰望明月,拨动琴弦。
“你吵到我了。”辛久夜突然从伊清宇背后冒出,低声道。
“你是第一个嫌弃我弹曲的人。”伊清宇手指停止波动,转身将琵琶递给辛久夜,嘴角勾起很浅的弧度,温声道:“你弹吧。”
辛久夜感觉眼前的琵琶仿佛用一种魔力,令她的心蠢蠢欲动,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琵琶,坐到伊清宇身侧的石凳上,弹奏起来。
婉转低沉的琴声在院中飘荡而开,湮没了鸣鸣虫声,与冷清的月光相交融,道不尽的愁情思绪随之蔓延,浸润着每一位闻者的心,诉说着人世间的爱别离,会憎恶,求不得。
“你这是为情所困!”伊清宇目光一沉,惊讶声中透着冷意,恍然道:“你今天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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