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昂没有追问,而是转回身去,进入阁内,辛久夜紧跟其后,顺便关上了房内。
“何事?”赵子昂低沉的声音透着淡淡的疏离。
虽然不是彼方的原声,但辛久夜还是被这淡漠的语气伤到了,垂眼沉静三秒,平静心绪,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根白玉簪,一根顶部有一抹蓝色晕染的玉簪。
“这是你的东西吧。”辛久夜将玉簪递给赵子昂。
赵子昂自辛久夜取出玉簪的那一刻,眼底闪过异样,当听了辛久夜所说的话之后,眸色深了又深。
辛久夜见对方不否认也不承认,心底有了答案,于是将玉簪放到他身后的长案上,背对着赵子昂,低声道:“在北国的王室,有一族为雪狼,他们的瞳孔是蓝色的,如同这发簪上的蓝色一样。”
赵子昂听后立即转身,却发现室内已没有辛久夜的身影,徒留长案上的玉簪,他缓步走近长案,持起玉簪,眉头微蹙,神情变幻莫测。
安宅的书房内,辛久夜坐在君琰对面,中间隔着长案,辛久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问道:“你现在有何打算?”
“寻回内丹。”
君琰望向窗外的暮色,微风拂动枝头绿叶,辛久夜不知他看的是绿叶还是微风。
“你的内丹在何处?”辛久夜上次询问,没问出个结果。
“宸山。”君琰目光收回,眼底涌动万千情绪。
“宸山?为什么?”辛久夜怎么感觉这内丹的背后有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你可知为何只有妖怪与神兽有内丹,而人类却没有?”君琰抬眼看向辛久夜,虽是询问,却貌似笃定辛久夜对这方面一知半解。
“因为人类在修行时可以自然融通天地万物的所有气场,而妖怪与神兽需要借助内丹,改变如同人类一样的体质,方可修行。”这是辛久夜根据自己多年阅书及各类亲眼所见得出的结论。
“这是其一。”
“那其二呢?”辛久夜好奇道。
“人类根本无法修炼内丹,更无法做到不死不灭,除非得道升仙,而得道升仙的可能性极其甚微,故不少修行者剑走偏锋,修炼邪术,利用不属于自己的内丹以图变成长生不老的伪仙。”君琰语气平淡无奇,貌似在叙述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难道你的内丹是被拿去做……”辛久夜万万没想到一代传奇神兽居然被人类夺走内丹。
“这就是人性的贪婪。”君琰嘴角勾起,讽刺一笑。
“这是多久前发生的事?那现在去取回内丹还来得及吗?”辛久夜可没君琰那么淡定,目光炯炯,问得急切。
与辛久夜对视的君琰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别来视线,回道:“在你出生前发生的事,近六千年的内丹没个百年,他们消融不了。”
他们?难道还是团伙作案?辛久夜风平浪静的内心如同经历一场狂风骤雨,受到不小的震撼,若真相真如君琰所说,连德高望尊的宸山都有如此下作之人,那这个世界的修行界必然藏污纳垢。
“你知道他们是谁?”
“具体是谁还不得而知,不过若月希应该知晓。”君琰一挥手,幽暗的室内烛光燃起。
与若月希有关?难道若月希所提到对不起君琰的事情就是这个?辛久夜立即掐断这个猜想,她绝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参加如此邪恶之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辛久夜很想弄清事实真相。
君琰突然沉默不语,看向辛久夜的眼神忽而复杂,忽而冰冷,貌似透过辛久夜在凝视她的灵魂,陷入某段回忆无法自拔。辛久夜看不透君琰目光的含义,感觉对方由她在回忆钩织着某人,难道是若月希?
“你……”
“我累了。”
君琰声音有气无力,貌似真得很疲倦,打断了辛久夜的继续追问,起身离开书房。
辛久夜发现每次一问到关键问题,君琰都刻意回避,或者转移话题,是她的问题让他想起了过往的辛酸,还是他不愿与她这个外人分享秘密?
次日辛久夜提前半个时辰出现在长录轩,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再去天启院其它地方转悠,趁无人时,拿出手机拍下几处物景,可能以后再也无法踏入天启院,留下几张相片就当作纪念。
辛久夜回到长录轩的书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安槿茹,于是亲自去潇湘阁向阴法星询问离职手续办理进度。
“你的辞表我已经呈交给太常大人,最近他忙得脚不沾地,应该无暇查看你的辞表。”阴法星一边提着水壶给窗台上的一排盆栽浇水,一边悠悠说着。
“那你怎么这么闲?”辛久夜冷眼扫向阴法星那悠然惬意的身姿。
“事都被他揽去了,我当然就有时间照顾这些花草。”阴法星放下水壶,开始给一株常春藤修剪枝叶。
辛久夜突然上前,欲一把夺走阴法星手中的剪刀,对方目光一直未离开绿藤青叶,却迅速一个转身,持剪刀的手瞬间覆于后背,辛久夜撞上了阴法星的肩头,剪刀什么的看都没看见。
“看起来柔弱,怎么肩膀比石头还硬!”辛久夜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还好没塌。
“柔弱?”阴法星眉峰一挑,貌似对这个形容词倍感意外。
“男生女相。”辛久夜一扫额头碎发,嗲声嗲气道。
阴法星双眼微眯,貌似在酝酿某些骤然爆发的情绪,辛久夜很有眼力劲,退后几步,保持安全距离,却被瞬间移步的阴法星扣住手腕。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阴法星冷声冷气,一改长久以来塑造的清新脱俗的形象。
还别说,辛久夜还真是这么以为的,阴法星有涵养,有城府,应该不会和她这个女子一般见识。
“放手。”辛久夜扯了扯手腕,无法挣脱。
“要不是看你是女人的份上,早就将你撩地了。”阴法星手上的力道随着警告声,徐徐加重。
“谁叫你办事故意拖延。”辛久夜忍着痛,冷目与阴法星对视。
“你……”
“太祝令,太常大人有请。”
赵子昂突然在窗口现身,一眼扫过窗内两人,对阴法星恭敬道。
阴法星松开辛久夜,神情恢复如常,立即原地消失。辛久夜自听到赵子昂声音,身未动,目未转,完全忽视他的存在,随即也来了个原地消失。
回到长录轩的辛久夜意外看到了安槿茹,听她说,她一早就被杨延明召去问话,问辞表可是出自她之手,而安槿茹经受不住杨延明的高压气场,全部老实交代,且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为什么?”辛久夜不明所以。
“是我未侍奉好你,被罚俸禄也是应该的。”安槿茹一副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的模样,垂首回道。
辛久夜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安槿茹,温声道:“不好意思,害你被连累。”
安槿茹头低得更厉害,看都不敢看银票一眼,辛久夜估摸着杨延明到底对安槿茹造成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居然让稳重大方的她变成惊弓之鸟。
“对不起。”辛久夜轻轻拍了拍安槿茹的肩膀,意图安抚。
安槿茹听了声道歉后,抬头看向辛久夜的眼神越发复杂,犹豫片刻后低声道:“其实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不过都被国师和太祝令平息了,而这些事都与你有关。”
“什么事?”辛久夜直觉一定不是好事。
“前几日你阻止屠杀妖怪之事传到了朝廷,有不少官员弹劾你,还有静安长公主,她极力主张将你逐出大召国,国师和太祝令为了保你,得罪了不少官员,连带着他们也被弹劾……”安槿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其实不用保我,我……”
“太祝令在阴府本身处境艰难,因为这事,与家族的关系更加紧张,他都被孤立了……”安槿茹貌似陷入自己的惆怅,轻声打断辛久夜的话。
“太祝令为什么会处境艰难?”辛久夜只知道阴法星是阴府的少爷,其它一概不知。
“太祝令他其实……并非阴夫人所生,虽是阴府的公子,但从小生活与奴仆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被恶仆经常欺负……因为他天资聪慧,又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所以阴府才留给他一席之位。”安槿茹仿佛感同身受,面露苦楚,神色哀伤。
“他是……私生子?”辛久夜大胆猜测,因为如果阴法星是庶子,安槿茹就不会用“并非阴夫人所生”一语盖过。
安槿茹低头不语,辛久夜换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五岁就进了阴府。”安槿茹语气恢复以往的平静。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其实你也觉得我应该离开天启院吧。”辛久夜低眸凝视安槿茹,一语道破对方的心思。
安槿茹一听,立即抬头,却发现室内已没有辛久夜的身影。
夷道部内,辛久夜准备向班茂君道个别,结果听说他外出执行任务去了,于是将一只被施了法术的白色千纸鹤放在班茂君的长案上,然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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