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放开?”杨延明横眉冷对,语气却透着一丝无奈。
“没良心!我这可是帮你啊,你不是担心她误会什么吗?我就……”云白也往身侧的墙上一靠,意慵心懒道。
“多管闲事!”杨延明尝试施法松开辛久夜的手,出乎意料,辛久夜的手真的松开了,但是她的双臂将他的腰身紧紧抱住。
辛久夜沐浴后的清香扑面而来,杨延明不禁面红心跳,感受到贴身的某片柔软,全身僵硬不动,而贴近杨延明胸膛的辛久夜清晰可闻对方的心跳,由于感应作用,自己的心跳都随之加快。
“哈哈哈……哎呀呀,我今天又做了件好事!”云白也展开折扇,显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扇面,随手轻轻摇晃。
辛久夜施法松开杨延明,可是毫无效用,正当她准备使出灵力时,突然从身后涌出一股巨大引力,她的双臂顿时一松,身体飞速后退,直到撞入一个微冷的怀抱。是君琰,是他施法破除云白也的法术。
“咦,好英俊的男子,就是……有点冷。”白云也一收折扇,款步走近杨延明,端详起对面的陌生男子。
君琰瞟了眼云白也,低头看着怀中的辛久夜,面无表情道:“明日早起,早点休息。”
辛久夜立即退出君琰的怀抱,愣愣地点头,然后回到客房,关门时,与站在门口凝视自己的杨延明无意间对视,深情的目光激起刚刚余留的心悸,下意识一低头,门一关,躲避对方的视线。
“嘿嘿,我敢确定,这姑娘喜欢你,只是顾虑太多,看来是你之前的表现不到位啊!”云白也一手搭在杨延明的肩上,附耳说着。
“与你何干!”杨延明一手拍掉肩上的胳臂,转身消失,嘴角却荡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杨延明不见了,云白也将注意力转向一丈远的君琰身上,扇骨有节奏地敲打在左手掌心,嘴角勾起涟漪般的微笑,若有所思。君琰冷眼回视对方,倏尔收回视线,起步回到自己的客房。
次日卯时,辛久夜被屋外的鸟鸣声扰醒,穿戴整齐后走出房间,在庭院内碰到正坐在石凳上在喂鸽子的云白也。这个庭院最引人注目的是朝北方向,一棵主干弯曲的白杨树,高约二十米,绿叶在微风中轻盈摇摆,在晨曦下熠熠闪烁,仿佛在等待着某人的归来。辛久夜望着这不耐湿热的白杨树居然在温湿的南方茁壮成长,枝繁叶茂,估计种植人除了用了法术,还用了心思,费了精力。
“辛姑娘,早啊。”云白也专注于布满砾石地面上的鸽子,看都未看辛久夜一眼。
“你好像认识我?”辛久夜做到云白也身侧的石凳上,凝视着对方完美的侧颜。
“只要关于杨延明的一切,我都自然而然地知道。”云白也侧首抬眼,微笑回应。
“你们是?”不会是什么红颜知己吧?辛久夜想到电视剧里的俗套情节。
“我们曾许诺彼此执手天涯,生死与共。”云白也停止喂食的动作,目光悠远,神色恻然。
“那后来呢?”辛久夜端起听故事的姿态,翘着二郎腿,等着后话。
“后来他背信弃义,进京做国师,我呢,就窝在这里,等着他回心转意。”云白也缓身站起,抬手一挥,十几只鸽子受惊而飞,砾石地上徒留一道白色倩影。
云白也一伸手,一只白鸽停留在她的手上,点头晃动,战栗不安,咕咕声不歇。
辛久夜望着云白也手上停留的白鸽,悠悠说道:“释迦牟尼佛在祇园精舍附近的林间经行,弟子舍利弗徐步跟随在后。这时,天空有一只老鹰正追逐着一只鸽子,这只鸽子由于惊吓过度,急忙地飞到佛陀的身边避难。当佛陀经行的身影覆在鸽子身上时,鸽子马上安详地伫立,寂静无声,毫无一点怖畏的样子。然而当舍利弗的影子覆在鸽子身上时,鸽子便不安地战栗作响,现出一付惊恐害怕的样子。舍利弗便向佛陀询问缘由。佛陀回答说,‘因为你身上贪瞋痴三毒的习气未尽,因此,你的影子覆在鸽子身上时,仍会令牠心生恐怖。’”
“哈哈哈,相比而言,我更喜欢仓央嘉措的故事。”云白也纤手一动,白鸽扑哧翅膀飞走。
“我更喜欢释迦牟尼的故事。”辛久夜莞尔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云白也倏尔转身,看向辛久夜的眼神闪过一丝不解,随即又恢复成落拓不羁的神态,笑说道:“辛姑娘这是看破红尘,孑然一身了?”
辛久夜走近云白也,一手搭在她的肩头,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的演技可圈可点,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就算感情再深,彼此也只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上了对的人,注定一生坎坷。”
云白也柳眉一挑,面露惊异,转瞬冷眼一横,沉声道:“我追了杨延明十年,一直都是我这热脸贴他的……”
“呵呵……”辛久夜仿佛听了个笑话,失当的笑声打断了云白也的抱怨。
“以前我对他又搂又抱,他毫不抵触,昨天不知怎么了,我一碰他,他就像被蟹子蜇到了,躲着我,后来我就猜他有情况,于是掐指一算,发现他有孩子了……”
“孩子?”辛久夜漫游的神色瞬间端正,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你不知道?不是你怀的?”云白也垂眼瞅了瞅辛久夜的肚子,视线在摸索着什么。
辛久夜一手遮掩小腹,扯出一个微笑:“我没结婚。”
“哦?”云白也一手捂嘴,目瞪口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随即眼波一转,坦然自若道:“我肚子饿了,去吃早饭,回聊。”
辛久夜看着云白也瞬间遁走,笑容渐渐淡去,转身回到客房。在房间内还没呆一分钟,辛久夜就离开房间,去找瑟寒。瑟寒原本在客房内准备做早课,却被突来的辛久夜终止了计划。
“瑟寒,你不是能卜会算吗?”辛久夜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思绪。
“是啊,你是要我帮你推算什么吗?”瑟寒拂了拂衣袖,坐正身姿。
“杨延明。”辛久夜语气平淡道。
“算他什么?你对他好奇的话,直接问他,他肯定对你有问必答。”瑟寒嬉皮笑脸,讳莫如深。
“算还是不算?”辛久夜浅笑回应。
瑟寒从辛久夜这落叶无痕的笑意中看出了一丝抑郁,暗料与杨延明有关,于是不再追问,拿出八颗檀木佛珠,在桌子上摆了个阵,施法浮动佛珠,一手划过,八颗佛珠连串在其手中滑动。瑟寒凝神默念,佛珠突然静止不动,最后落于其掌心之中。
“你想知道什么?”瑟寒敞开手掌,呈现出堆积状的八颗佛珠。
“杨延明他现在是否有孩子?”辛久夜没精力去想着如何委婉表述,问得很直接。
瑟寒眼神一顿,随即俯视手中佛珠一眼,回道:“无。”
辛久夜暗淡的眼眸瞬间云消雾散。
“不过很快就会有了。”瑟寒盯着手中的佛珠,缓声道。
“很快是多快?”辛久夜的心正在沉落。
瑟寒抬眼看向辛久夜,正色回道:“半年左右。”
“杨延明知道吗?”辛久夜疑问的声音有丝丝颤动。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瑟寒露出为难之色。
“知道了,谢谢,这件事你不要对他人提起,特别是杨延明。”辛久夜神色平静得好似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你……其实……”瑟寒突然发现自己脑袋不够用,说什么都词穷。
辛久夜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客房,一关上门,双手掩嘴而笑,捂着笑声,背靠着木门,笑到力气枯竭,滑坐在地上,断断续续的变质笑声如同沉闷的抽噎声,连辛久夜自己都分不清自己这是哭,还是笑?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笑……或者会哭呢……
辰时刚至,辛久夜找到君琰,提出此时出发,君琰貌似对于辛久夜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积极的态度感到几分诧异,深深看了她片刻,未发现她有异样,于是带着她,与一群拜山之人,徒步登山。
辛久夜在山底伫立仰望,葱茏苍翠,莺歌燕舞,山中云雾时聚时散,飘渺无边,这里丝毫寻不到秋季萧瑟的痕迹,仿佛是天上仙境遗落在此的倩影。
辛久夜还未走到坡度的台阶,瑟寒边叫唤,边追赶了过来,抱怨道:“你们真是过分,出发也不通知我。”
“我以为你对宸山红叶不感兴趣,就打算让你在山下等着我们归来,毕竟爬山挺累的。”辛久夜温声缓语,似乎说得真心实意。
“原来如此,那你不通知杨施主是什么原因?”瑟寒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望着辛久夜,好似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没有原因。”辛久夜转身起步登山。
君琰闻声侧目,转眼继续登山,瑟寒本想还说点什么,可是看着辛久夜决然的转身,所有的话哽咽在喉,最后化成了无声的叹气,起步紧随他们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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