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夜辛久夜熟睡之后,总梦见自己抱着暖宝宝躺在自己公寓的床上,有意识提醒自己这是做梦,可就是不愿醒来,因为此刻的温暖舒适在现实中太难得。
路上雪融之后,辛久夜全副武装,与君琰继续北上,同向而行的还有一支商队,有二十来人,两辆货车,两辆马车,七匹骏马,两辆马车内坐着六名女子,其中四名是妇人,两名是未出阁的姑娘。听说他们在洛阳做羊皮生意,临近年关,于是赶回北方太州老家同曦郡过年。对于过年,辛久夜没有过节意识,在现世,她一般在古亦珍家吃年夜饭,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雪水浸润的土地不是很好走,到了下一个郡城阳山郡已是傍晚,辛久夜和君琰意外与商队投宿同一家客栈,在一楼吃晚饭时,辛久夜听到隔壁餐桌上聊着最近的八卦消息,谁与谁结仇了,谁被谁迫害了,谁又与谁联姻了。
“真是意想不到啊,长丰杨家的嫡长子居然要娶南山云家的长女为妻!明年丽月完婚。”
“长丰杨家的嫡长子是不是就是前任的国师?”
“就是他!”
“这杨大公子好像和云大千金都是师出宸山。”
“可不是嘛,我听说这云大千金还是杨大公子的师叔辈,两人相差了四五岁呢!”
“啊?这不是乱了辈分了吗?有失伦理纲常啊!”
“云大千金早在十年前就退出山门了,听说是她亲手咂了自己在宸山的铭决,与宸山断绝师徒关系!”
“铭决那可是宸山弟子的身份象征,有家世的人就是任性!要换作我们这些平民试试,还不受人唾骂,遗臭万年啦!”
“没想到这两大世家联姻,他们之间没听说有什么往来啊!”
“或许人家是真爱呢!云大千金熬到三十岁才出嫁,就是为了等杨大公子这个良人呢!”
“言之有理,哈哈……”
……
真有效率,才几个月,就有了婚讯,辛久夜越发敬畏挚那神乎其神的力量,堪比媒神月老啊!想起了阴法星曾坦白的话,更加捉摸不透人与人之间的情谊,真的是命中注定?真的可以被法术改变?真的会被劫数判定?辛久夜陷入沉思,她一直觉得人的感情只有自己切身体会,自己喜欢谁,讨厌谁,都是一段时间与情愫的积淀,过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始终怎么就会被宿命、法术或情劫什么的影响决定?但是如今看来,自己的这个认知似乎动摇了,若是哪一天她也被即将而来的情劫改变了初心,那改如何是好?
饭后街头漫步消食,路边散落的积雪,如同在月光下绽放的一片片白花,与皎皎月色相互辉映。君琰察觉到辛久夜脸色的异样,以为她这是对杨延明的婚事有了芥蒂,面色一沉,低声问道:“你记起了杨延明?”
“啊?”辛久夜被这莫名其妙的疑问唤回了神,摇头道:“不记得。”
“记得也无妨,反正你们是不可能的。”君琰冷声宣判。
“嗯。”辛久夜敷衍一声,脑中还在思忖着情劫一事,无意对上君琰晦暗的眼神,于是向有过情感经历的他询问道:“你能看出我的情劫何时开始吗?”
“……为何有此一问?”君琰一怔,半阖眼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凌乱。
“我曾想过,杨延明是不是就是我的情劫,因为挚怜,我的情劫就这么结束了,可是最近我的修为还是停滞不前,这里的灵气比我们那里纯净得多,可是修炼的成果还不及从前。”辛久夜这几日打坐修炼,可是毫无奏效,感觉前方是条走不到底的黑洞,她稍有不慎,就会被这黑暗吞噬,而且阴法星的话像个警钟,不听地在她脑中震荡,提醒着她,情劫尚在。
“你担心情劫?”君琰听出了辛久夜真正的顾忌。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你见多识广,你说这情劫有没有避免之法?”辛久夜一手撑下巴,望着君琰,忧心悄悄。
“无。”君琰不假思索道。
“你应该经历过情劫吧?是怎么个心理历程?”辛久夜想学点前人的经验。
“经历过几次。”君琰神色淡然,言语漫不经心。
“然后呢?”这次辛久夜可不放过君琰,漠视他忽而的沉默,追问道。
“大多都已记忆模糊。”君琰神色倦懒,说得漫不经心。
一听就是敷衍,辛久夜不信那个邪,穷追不舍:“那你就聊聊最近的一次情劫,要是没有印象,哼哼,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没有心!”
“最近的一次……她成佛,我还是我。”君琰用着平淡无奇的语气一语完结。
“成佛?”辛久夜脑中瞬间浮现君琰温情脉脉望着龙女像的那一幕,问道:“那女的是龙女?”
“嗯。”君琰面色毫无波澜,似乎意料辛久夜能猜到。
“你这情劫就没点惊心动魄的细节吗?”辛久夜还想做个听众,来句精华点评呢!
“能有什么细节?”君琰一脸纯良无知。
真会装,都结过婚了,还不知道她所言何意!辛久夜狡黠一笑:“比如说,你们如何相遇,如何相爱,再如何分离?”
“自然而然地相遇,日久生情,对未来的向往不同而分离。”君琰一一简洁明了地回答。
辛久夜无力感顿生,于是再来点提示:“譬如说,你们第一次表白是在怎么氛围下,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接吻是……”
“你问这些作甚?”君琰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好奇而已,不好意思说,那就算了。”辛久夜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打听这些隐晦的细节干嘛?
“我与龙女自相遇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彼此是自己的情劫,对待这份感情我们约定好都理性处之,顺其自然。”君琰望向远方暗幕下的贫瘠平原,思绪缥缈。
“还可以这样操作!现实应该不如你们所预想的那般吧,你们应该彼此互生情绪了吧?”辛久夜相信自己判断,君琰看向龙女像的眼神是饱含深情的,没动过心,怎么可能?
君琰转眼看向辛久夜,神色平静道:“结果的确始料不及,我们动了真情。”
辛久夜发觉君琰对两段感情的回忆明显是两种态度,一个是故剑情深,一个则是漠然置之,看来君琰并没有被情劫羁绊,或许情劫真的没有传闻那般危险。
“既然动了真情,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辛久夜坏笑道。
君琰蓦地脸颊浮上红晕,虽在夜色里不明显,但还是被辛久夜尖锐的视觉发觉了。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辛久夜挑眉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
“莫要胡思乱想。”君琰板正脸色,严声道。
“我胡思乱想了什么?你说说看。”辛久夜呆呆地看着君琰,故作迷茫不解。
“这我怎么知?”君琰转过视线,看向别处。
“哈哈……”辛久夜爽朗笑出声来,一转身走了。
君琰望着前方青秀的背影,清脆的笑声如同山涧清泉,咚咚欢畅,自己似乎被笑声感染,嘴角不禁上扬,立即跟了上去。
次日清晨,辛久夜蒙脸带帽,全副武装,和君琰上路,依然与商队同向而行,他们对这两个意外同行之人突然来了兴趣,以为对方是夫妻,主动与君琰攀谈起来,聊的是五洲四海迥异的风土人情,君琰都能随机应答,娓娓道来,还一改以往的高冷作风,变得相当的平易近人,给商队的行商路线和经商地域提了些建设性的指点。还没一刻钟,君琰就成了商队里的明星人物,再加上他长相出众,同路的几个年轻姑娘一看到君琰都会满脸绯红、低眉垂眼。
在一处湖边休憩时,商队里有一男一女送来一些干粮给君琰,那名男子自我介绍,名为陆海参,今年三十有五,是商队里的账房先生,而身边的少女子约十五岁左右,是陆海参的女儿。
陆海参对君琰的见多识广、博古通今非常欣赏,话里话外都表达着对君琰的赏识,含蓄地打听君琰的出身与家境。一直被当作空气的辛久夜看出来了,陆海参很中意君琰,有意招婿啊!从商之人没有世家门户那么多规矩和拘谨,直接带着子女相看意中人也是习以为常之事。
君琰一直保持温文尔雅,总是四两拨千斤将这话题挡了出去,好似从未发觉对方的根本目的。
陆姑娘渐渐面露失望之色,悄悄退到陆海参的身后。陆海参若无其事,面上笑容依旧,随后顺其自然地道了别,带着女儿回到了商队。
“可以啊,就一个时辰虏获沿途芳心无数。”辛久夜揭下蒙口的围巾,斜眸看着君琰,调侃道。
“不过尔尔。”君琰一拂衣袖上的灰屑,不以为意。
“看来你曾经有过不少辉煌战绩啊!”辛久夜凑到君琰身边,乐着揶揄道。
“我极少打架斗法。”君琰洋装未听懂辛久夜言外之意,一本正经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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