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杉一听,以为商宫朔要翻旧账,立即下跪认错:“殿下,卑职该死,差点让蓬莱紫病死。”
“蓬莱紫不是因采菲才出现异样的吗?”商宫朔听出了一丝端倪。
“此事与阿菲无关,是卑职帮嘉楠子照顾蓬莱紫时,一夜之间就奄奄一息了……”
九杉一边偷瞄商宫朔的脸色,一边将蓬莱紫之事全盘托出,听得一旁的九凡疾首扶额,深悟沉默是金的妖生格言。
“哼,她倒是重情重义阿!你起来吧。”商宫朔眉眼上扬,似笑非笑。
“何处此言?”九杉起身,一头雾水。
“采菲说蓬莱紫是她问你要来的,而且是在她手上出现异常,她这是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帮你撇清关系,她对你真是……”商宫朔双眼一眯,眼底暗流涌动。
九凡望着商宫朔神情隐隐之变,暗道不妙,立即出声:“殿下,采菲对大家一向如此,重朋友,够义气,她这么做也是性格使然阿。”
“大家?除了九杉还有谁?”商宫朔眉峰微蹙,想不出还有谁。
“还有……还有卑职!”九凡豁出去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暂时放下自己对辛久夜的成见。
“你们不是向来不合吗?”商宫朔目光犀利,貌似对九凡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我们那是一种哥们间的相处方式。”九凡突然发现自己有扯谎不打草稿的天赋。
“果真!我就说嘛,阿菲不可能讨厌你,否则也不会将你画得……呃……”九杉兴高采烈时,突然胸口一疼。
九凡对九杉的反应视若不见,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胳膊肘,一抬眼就对上商宫朔凛若冰霜的蓝眸。
“采菲还给你作画!”商宫朔难以置信,隐笑道。
“没有,她哪有那才华。”九凡矢口否认。
商宫朔转眼看向九杉,此时才留意到他袖中藏有一幅画卷,命令道:“交出来。”
九凡一惊,扭头一看,原来自己刚刚抽走的只是其中一幅画像!九杉居然将另一幅事先就藏了起来!
九杉在商宫朔的眼神凌威下,将画卷双手呈上。商宫朔接过打开一看,当场定住,片刻后才缓声开口:“这是采菲所作?”
“是的……”九杉见商宫朔面无表情,估计他见过的名画多得数不胜数,对这一幅可能没有感觉。
“看来采菲留在我东院屈才了。”商宫朔缓缓收起画像,递还给九杉,声音如同幽谷里的寒风,瑟瑟彻骨:“你告诉她,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九杉一怔,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蹙眉眨眼,迷茫不解。一旁的九凡淡定地上前,帮九杉接过画卷,再一转头,商宫朔已经不见了,立即起步跟上。
“殿下刚刚是什么意思?”九杉拉住九凡,紧张道。
“就是字面意思,殿下他看到采菲的惊世绝才,让她换个地方发光发亮,别在东院闪到我们的眼。”九凡说完扒开九杉的手,转身就走。
“是这个意思!”九杉踌躇不定,他不知如何对辛久夜开口。
傍晚时分,辛久夜正在厨房煮海鲜粥,这海鲜据说是昨日别国的贡品,除了国主和国后,也就太子和公主有这口福享受了,可是商宫朔不喜海鲜的腥味,这情报昨日被无意中路过的辛久夜得知,未免暴殄天物,她向商宫朔要来,今日发挥机智,去除腥味,做了商宫朔喜欢的粥食。
突然九杉来到厨房,辛久夜见海鲜粥煮好,于是给他盛了一碗,让他试试味道,九杉可没辛久夜这般心大,不敢吃贡品。
“我这是给殿下做的,他的口味嗜好与你的一样,你帮我试味道,也是为了殿下的口福啊,这也是一种效力,是公事。”辛久夜一本正经地忽悠着。
“言之……有理。”九杉勉强接受辛久夜的逻辑,认真地吃了几口海鲜粥,顿时面露惊异之色:“真是美味!”
“那就好,殿下一定会喜欢的。”辛久夜满脸欣慰。
“阿菲……”九杉看着一直为商宫朔着想的辛久夜,欲言又止。
“怎么了?”辛久夜瞧出九杉有心事。
“殿下他……”九杉一脸纠结,不知如何开口。
“他怎么了?”辛久夜被九杉欲言又止的模样勾起了好奇心。
“他让我转告你……”九杉一手点上辛久夜的额头,说不出口,就让她自己听原话吧。
辛久夜感到大脑皮层一阵酥麻,商宫朔的声音突然在自己的脑海里响起……他要赶她走!难道是因为这几日自己对他态度冷淡,加深了他埋藏已久的厌恶感?
“殿下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
“我也不知,他看了你给我的画像后……说的这话。”九杉直觉与这画像有关。
辛久夜顿然了悟,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估计是商宫朔以为她在勾搭的可爱的下属,认为她是个祸害,又碍于君琰的面子,不直接面对面赶她走,而是让别人转告。
“你将这粥端给殿下吧,我去将院子里的蓬莱紫收回屋。”辛久夜手持木勺,将锅里的海鲜粥盛到瓷蛊里,放在托盘上。
九杉见辛久夜顾左右而言他,以为她对商宫朔那话没放在心上,估计她自有办法让商宫朔改变决定,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端着海鲜粥离开厨房。
辛久夜望着九杉离去的背影,微笑挥手,默声道别,随即回道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不整理不知道,原来九杉给自己带了不少东西,话本、胭脂、零食等等,而自己还多出不少衣服,记得是商宫朔让九凡送给她的,说是她穿来穿去就两套春装,太寒酸,有辱太子府的门庭。可是她又不出东院,怎么影响太子府的门庭?且这衣服颜色太少女,辛久夜都没穿过。
辛久夜收拾时,还发现镜台下的妆奁里有不少首饰,这镜台和妆奁是九凡带来的,难道首饰也是他放的?之前手下时怎么没发现里面有首饰呢?什么时候放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是不是九凡放错了地方?哎,不管了,反正都不是她的东西,一样都不带走。
夕阳落下,辛久夜站在刚刚移植到弈鸣阁后檐下的蓬莱紫前,摸了摸它的枝头,轻声道别,让它照顾好自己,有缘再见,随即原地消失。
辛久夜来到天净居外的梧桐林,发现此处结界被加强了法力,不像是商宫朔一个人的杰作,隐隐约约感觉这里刻意隐蔽的法力很熟悉,难道这天净沙里住着她认识的人?辛久夜非常好奇,眼前的结界应该难不倒她。
辛久夜用脖子上的吊坠将自己改变成植物的气息,费了一番功夫个精力融化结界,悄然进入,恢复结界后,闪身来到天净居大门外,发现这里又有结界,非常熟悉的结界!是……君琰的!他回来了?怎么不去太子府找她,跑到天净居做什么?
辛久夜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汹涌澎湃,取出手带,感应君琰的位置,依旧在千里之外,顿时大松一口气,内心霎时风微浪稳,可一抬眼看着这熟悉的结界,内心的疑惑如雪球越滚越大!
手带感应到的其实是发簪的位置……一声潜意识的提醒如铜钟轰击着辛久夜的耳畔,心骤然一沉,她需要验证!辛久夜退出结界,双指夹住手带,凝神施法,刹那间来到一个弧形开口的山洞内。
洞口外,半月高悬上空,笼罩着山峦起伏、一眼无际的高原,灰暗的远方山影仿佛就是世界的尽头,深浅不一的岩石破土而立,折射了月光,斑驳显现,仿佛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破茧而出。洞内一片漆黑,深处洞顶有圆孔通天,月光通过洞孔照射而下,余晖洒落于一面潭水,蓝光粼粼,清澈见底,而玉簪就插在潭水的岸边。
君琰出事了?这是辛久夜第一个反应,可是一想到天净居的结界,又在此处探寻不到君琰的气息,这个猜测渐渐被打消,拾起发簪,不死心地向四周大喊:“君琰!君琰……”
突然辛久夜胸口一闷,感觉千斤压顶,一手扶住石壁,不停地喘气,这里的气场自己果真不适应。
“何人在此喧哗?”一道低沉的男声声出金石,顿时四周通明如昼。
辛久夜见四周石壁有盈盈蓝光雾气拂面缭绕,自己扶墙的手被一簇雾气环绕,一收手,雾气豁然散去。一转眼,就见潭水湖面上站着一名灰衣男子,气息纯净,不似妖,也不似人,长发如月光皓白,皮肤洁白似雪,只不过一双黑眸深不可测。
“不好意思,我无心打扰,我来此找人,不知阁下是?”辛久夜抱拳道歉。
“我是潭君覆离,这里除了我,没有他人。”男子语速不疾不缓,神色不喜不怒。
“这里可是天脊山?”
“天嗯。”
“那近几个月,可有一名男子出现在这里?”辛久夜取出手机,走近潭边,将君琰的照片递给白衣男子看:“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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