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琰?”灰衣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异样之色。
“你们认识!他现在在哪里?”辛久夜激动道。
“你与他是何关系?”覆离仔细打量了辛久夜一眼,面露惊奇之色,感叹道:“你的元神很纯净!”
怎么扯到她的元神了呢!辛久夜拉回正题:“我是君琰的朋友,我来此寻他,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
“不知。覆离不假思索道。
“他何时来此?来此做什么?又何时离开的?”辛久夜话一问出口,心头都颤了颤,原来自己开始怀疑君琰了。
“我为何要告诉你?”覆离突然闪身落地,面露防范之意。
“我……”辛久夜胸闷气短,在此坚持不了多久,忍不住蹲下,缓声请求:“请你告诉我。”
覆离见辛久夜面色苍白,艰难隐忍,不禁面色动容,语气平和道:“你修为不高,在此逗留过久,伤神伤身。”
“请你告诉我,君琰他……”辛久夜固执再问。
“我只能告诉你,他已经离开此处多日。”覆离说完,就转身飞回潭面,四周一暗,身影融于暗夜,消失不见。
辛久夜见覆离有意回避她,不再出现,而她自己感觉胸腔里被填充了沙石,临近窒息,于是闪身离开,决定换个方法验证。
回到天净居外的辛久夜坐在岩石上,运气调息,恢复如常后,小心划开结界,潜入天净居内,在室外阴暗的角落里,望着厅堂内的灯火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陌生的青衣女子,神清骨秀,另一个是……君琰!他们相依而坐,关系亲密!
“我想回洞庭湖。”青衣女子望着门外的星辰,眼神飘渺。
“你现在的体质,很难平安越过凤飞山脉。”君琰拉住青衣女子的手,低声缓语。
“我是不是又拖累你了?”青衣女子收回目光,面露愧色。
“你又开始胡思乱想,我们是夫妻,何来拖累一说。”君琰将青衣女子轻拢入怀,柔声宽慰。
夫妻!万里无云河汉明的上空仿佛有一道巨雷,将辛久夜的心脏劈得四分五裂!那女子是君琰的妻子!那她辛久夜算是什么?
“这么多年,我都尽到做**的责任,都不知你弥留忘川……”
“是我的错,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君琰收拢手臂,温声打断青衣女子的自责。
“我很想回到过去……”青衣女子低声喃语。
“过去已是过去,我们还有未来。”君琰扶住青衣女子的双肩,温声勉励。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君琰顿时眉眼舒展,抿嘴一笑,转头望向屋外星空,两人静默不语,坐看夜空星辉。
……
辛久夜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天净居,四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树不是树,路不是路,感觉正在行走的腿不是自己的腿……她在逃!她居然不敢站出来,当面质问君琰,这女人是谁?她辛久夜又是什么?
太子府东院内,九杉眼看着天黑,商宫朔外出还未归来,而他手中的粥渐渐凉了,正施法温热时,商宫朔和九凡突然出现,于是疾步跟上,走近弈鸣阁。
“何事?”
“殿下,您饿了吧,这是海鲜粥,您尝尝。”九杉将瓷蛊端到商宫朔身前的长案上。
“撤走。”商宫朔瞧都不瞧一眼。
“九杉,殿下不喜海鲜,你又不是不知道。”九凡端起瓷蛊放到九杉手中的托盘上。
“殿下,这是阿菲特意为您做的。”九杉暗自对这美味感到可惜。
商宫朔提笔的手一顿,飞速瞟了眼九杉手上的瓷蛊,然后继续低头写字。九杉见商宫朔对这粥不感兴趣,于是退出弈鸣阁。
“慢着。”
九杉听到商宫朔的声音,立即止步转身。
“呈上来。”商宫朔头抬都未抬,正目不转睛地写字。
九凡扯了扯嘴,帮九杉将瓷蛊放在商宫朔的左手边。一页写完之后,商宫朔放下笔,转眼看向瓷蛊,九凡很有眼力劲地上前帮他打开蛊盖,递上汤勺。商宫朔接过,一勺一勺地吃着,全程不疾不慢,面无表情,九杉看不出这海鲜粥合不合他的胃口。
一蛊见底,商宫朔放下汤勺,九凡体贴地递上帕子,将空的瓷蛊撤走,放到九杉的托盘上。九杉退出弈鸣阁,见今夜星河灿烂,按理说采菲会出来赏夜景,怎么没在院子里见到她的人影呢?而且她的厢房没有光亮,难道外出去了?
正在看书的商宫朔突然眸光一黯,放下书册,原地消失,九凡不明所以,走出弈鸣阁,在弈鸣阁后檐处看到商宫朔的身影,而他的对面是蓬莱紫!蓬莱紫何时移植至此了?白天还在院子里晒太阳……是采菲!
商宫朔凝神片刻,面色一凝,闪身到辛久夜的厢房内,没有人影,四周家具的摆设恢复如初,若不是新添了几样物件,这里似乎都从未有人居住过。商宫朔一转头,看到桌子上的信笺,面色一沉,一挥手,信笺入手,打开一看:
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商宫朔手掌一拢,信笺粉碎化烟,转身一脚踹向滑门,顿时滑门到地,既看到一身广袖白衣的辛久夜站在前方看着自己。
“你不是要走吗,还回来作甚!”商宫朔疾言厉色,眼底是熊熊烈火。
“君琰什么时候……有了妻子?”辛久夜面若冷霜,声若蚊蝇。
商宫朔一听,眼底火焰瞬间熄灭,暗道不妙,辛久夜一定去了天净居,破除结界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她一定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君琰是不是早就离开天脊山了?”辛久夜目光冷彻,紧紧地盯着商宫婉。
商宫朔侧身准备离开,辛久夜闪身上前,正身挡在他的身前,阻止他离去,冷声质问:“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既然已经看到、猜到,何必多此一问。”商宫朔神色相当平静,毫无隐瞒对方的愧疚之色。
“我……不确定。”辛久夜低声微颤。
商宫朔察觉九凡走近,立即拉着辛久夜,闪身到弈鸣阁内,一记眼光,结界设下。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辛久夜转身站在商宫朔的对面,盯着他,脱口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抽打在她心头的藤鞭。
商宫朔转眼看向别处,默不作声。
“想必你在君琰那里做了承诺,不得对我透露他的行踪……你真是他的好徒弟,一起演戏给我看!”辛久夜情绪渐渐失控,周身灵力浮现涌动。
“你为何不当年问他?而问我这个事外人?”商宫朔冷声讽刺。
“我……”灵力瞬间消散,辛久夜踉跄地退后几步,目光凌乱……她不敢,她害怕,她还没做好当着君琰的面,撕开假象,直面他移情别恋的准备……不对,她怕失去,失去君琰因欺骗而给予她的最后一丝温情,她居然怯懦到躲在谎言的背后,回避真相……她变了,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师父的妻子自始至终只有一位,想必你也听说过她的名字。”商宫朔上前一步,凝视着辛久夜神情的变化。
“参苒?她不是在三十年前就去世了吗?”彼方没有骗她,参苒真的还活着!辛久夜不敢相信,她也不愿相信。
“到底有没有死,你不都亲眼所见了吗?”商宫朔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辛久夜无力地跌坐在地,脑海中浮现君琰对那青衣女子的柔情,突然画面一转,是君琰将她错认为参苒的一幕幕,还有他对自己的甜言蜜语与信誓承诺……原来,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参苒找到了,虽然不是新的参宿转世,但比转世更令她倍受打击,她这个感情替代者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是时候该退场了……
辛久夜虽然从一开始接受君琰的感情时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可是当正真面对时,却心如刀割,剪不断,理不清,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明知是飞蛾扑火,却还是抵制不住君琰的柔情,一意孤行……
商宫朔望着如同鲜花颓败的辛久夜,失魂落魄,甚是刺目,欲伸手将她扶起,可理智让他收回了手。
“既然参苒没有死,他们也重逢了,为什么不当面无我说清楚,非要给我没有希望的希望……”辛久夜低头喃语,泪如珠落,一颗颗滴答在手背上。
商宫朔俯视着那不停滴落的泪珠,忍无可忍,不顾理智,立马上前扶起辛久夜,匆忙解释道:“师父他这是放不下你。”
“放不下……”辛久夜感觉这话是她这一生听过最大的讽刺,也是个最可笑的的笑话。
“他之所以骗你,是争取时间……”
“商宫朔,你知道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是什么吗?”辛久夜沉声打断对方的解释,一个谎言的解释的背后,是更大的谎言!
商宫朔迷茫地看着辛久夜湿漉漉的双眼,蓦地神色慌张。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就是明明没有希望的事,非要给人希望!”辛久夜已经被溢满眼眶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某些人、某些事,她从未看清过……微微一眨眼,泪水滚滚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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