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姚府朱漆大门染成血褐色时,长庚隔着重重仪仗,看见姚镇紫袍玉带立在阶前,八字眉弯成讨好的弧度,双手交叠虚托着,仿佛要将众人捧进府中。
他身后二十余名侍从捧着金镶玉盏,盏中沉水香烧得正旺,烟雾袅袅间,连空气都裹着甜腻的谄媚。
四殿下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姚镇踩着绣金线的皂靴疾步上前,袍角带起的风掀动长庚衣角。
姚镇:快请快请,臣已备好金陵八珍、西湖醋鱼,还有三十年的女儿红......
话音未落,顾昀的玄铁重靴已重重踏过青石板。
他未着铠甲的身影依然如刀似戟,腰间玄铁令泛着冷光,将姚镇后半句话生生截断在喉间。
长庚瞥见义父眼底凝结的霜雪——那是他在西北军营发怒时才有的神色,此刻却因自己莫名染了几分焦躁。
顾昀:接什么风,饿死他得了。
顾昀甩下一句冷哼,披风扫过姚镇僵直的手臂,惊得阶前灯笼簌簌摇晃。长庚望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没入回廊,檐角铜铃叮咚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沉默的对峙叹息。
子夜梆子声惊飞栖鸦时,长庚立在顾昀房门前。门缝里漏出的楼兰酒香混着炭火气息,竟让他想起雁回城主帐里的冬夜。推开门的刹那,月光与酒光在义父苍白的脸上交错,玄铁甲胄随意搁在案头,映得满室冷光。
李旻(长庚):义父。
长庚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这寂静。顾昀握酒盏的手顿了顿,琥珀色酒液在杯中荡出涟漪,却始终没抬眼。
喉间发紧,长庚垂眸盯着青砖缝隙里的苔痕。
李旻(长庚):义父,我很想你。
这句话他在江南烟雨中想过千百遍,此刻出口却带着乌尔骨发作时的颤意。
顾昀手中酒盏"当啷"撞在案上。长庚抬头,正撞见那双淬了星子的眼——义父鬓角不知何时落了霜雪,可望着自己的目光,仍像当年教他挽弓时那般灼热。
顾昀:过来,我看看。
顾昀的声音哑得厉害。长庚刚走近,便被一股带着酒香的力道拽入怀中。熟悉的冷铁气息裹着乌尔骨的腥甜在空气中炸开,他听见义父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比江南三月的骤雨更急促。
顾昀:多大了,还撒娇。
顾昀的手掌抚过长庚后颈,指尖擦过新长的硬发茬,声音却软得能滴出水来。长庚埋在那熟悉的肩窝,忽然尝到咸涩——原来义父铠甲下的心跳,也会为他乱了节拍。
门轴轻响,丞临抱着酒坛踉跄而入。
丞临:子熹可藏得好,这么烈的西域酒......
话音戛然而止。她望着相拥的两人,若有所思,忽然轻笑出声,将酒坛重重搁在案上。
丞临: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顾昀放开长庚,耳尖泛起薄红,却仍板着脸斟酒。
顾昀:坐。
顾昀:这楼兰酒烈,小心醉了说胡话。
丞临仰头饮尽,呛得直咳嗽,眼尾却弯成狡黠的月牙。
丞临:喝
顾昀转着酒杯,目光突然锐利如鹰。
顾昀:私下江南,你以后怎么办。
长庚与丞临对视一眼。烛火突然爆开一朵灯花,将满室酒影照得明明灭灭。窗外夜雨骤至,打在芭蕉叶上的声响,恰似丞临此刻纷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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