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江南,天光仿佛被浸透了蜜糖,将满庭海棠酿成流动的胭脂霞。
九曲回廊蜿蜒如赤色游龙,朱漆栏杆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汉白玉扶手凝结着千年的寒意。
顾昀斜倚在廊角,玄色大氅垂落如泼墨,鎏金护甲叩击栏杆的声响清越空灵。
惊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起一滩白鹭掠过荷塘,羽翼划破水面,漾开满池碎金。
长庚立在阶下,月白长衫笼着薄雾般的光晕发间羊脂玉冠折射出冷冽的光,与廊上悬挂的水晶风铃相映成趣。
他望着廊上的顾昀,忽然开口,声如寒泉击石。
李旻(长庚):去西北,不过是换个地方受庇护。
话音未落,惊起的白鹭扑棱棱掠过海棠树梢,抖落几片残红,恰好落在他肩头,却被他眼底的疏离凝成霜。
李旻(长庚):在义父麾下得军功,与在朝中靠兄长荫庇,又有何不同?
顾昀指尖骤然收紧,鎏金护甲在汉白玉上划出刺耳声响。他眯起眼,看着风掀起少年额前碎发,恍惚间竟看见多年前那个雪夜
——小小的孩童裹着貂裘,仰着通红的小脸追在他身后讨要糖糕。
可再定睛,眼前人眉目间锋芒毕露,恰似出鞘的寒剑,足以刺破这满园春色。
顾昀:你!
顾昀猛地起身,玄色大氅扫过案几,青瓷茶盏应声而落。滚烫的茶水泼在青砖上,蜿蜒如凝固的血迹,在海棠花瓣间晕开狰狞的纹路。
顾昀:你可知西北局势多艰?若不是......
李旻(长庚):若不是义父想为我铺就坦途?
长庚踏着满地落花拾级而上,每一步都似踏在顾昀心上。他仰头直视廊上的人,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李旻(长庚):义父,我不是曾经的孩子了。
门突然疯狂作响,穿堂风裹挟着海棠香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剑拔弩张的气息。
顾昀望着少年挺直的脊梁,突然想起九年前那个雪夜
——马车在风雪中颠簸,长庚蜷缩在角落里,发梢结着冰碴,却固执地攥着一本残破的《孙子兵法》说
李旻(长庚):义父,我想学排兵布阵。
此刻少年眼中的光,比当年更盛三分。
顾昀:那你想去何处?
顾昀攥紧栏杆,指节泛白如霜。
顾昀:跟着了然那秃驴云游四方?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怔了怔。
顾昀:(为何一听到了然的名字,胸腔里就腾起无名火?)
顾昀:(是担心长庚安危,还是......)
长庚沉默良久,转身望向远处的荷塘。
水面浮萍聚了又散,几只蜻蜓点水而过,搅碎满池天光。
李旻(长庚):大师身边多奇人异士。
他轻声道,声音却坚定如铁。
李旻(长庚):我想看看真正的江湖。
顾昀:胡闹!
顾昀飞身跃下回廊,玄色大氅猎猎作响,如同一朵乌云压下。他一把抓住长庚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顾昀:九年前阿晏就是打着游历的幌子,结果被叛军掳走!
顾昀:你当这天下太平?
长庚被拽得踉跄,却倔强地不肯低头。嘴角抿成一个道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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