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了?是怎么失踪的?”
我看赵老师的情绪不对,赶忙向程一泽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问下去,一切都等赵老师平静下来再说。
赵老师带我们去了他的办公室,在那里,他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故事。
严小妹的真名叫严非宁,她与赵老师在大学相识,两个人是同级,赵老师却大她一岁。严非宁出身农村,家里有三个女孩,她是长女,但偏偏又特别想有个哥哥,赵老师就一直管她叫严小妹。起初只是开玩笑,一来二去的,两人之间就动了情,在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赵老师告白了。
他说:“你不是想要哥哥么,我想成为你的哥哥,照顾你一辈子。”
那个时候大家思想比较封闭,不像现在很多男生乱认妹妹,赵老师口中的这个“哥哥”,实际上就是恋人的意思。严非宁也知道,就低着头答应了。
赵老师说严非宁一点都不像农村的姑娘,她从不认命,一心想要走出大山。那个时候家里不想让女孩上大学,她就一边挣钱一边学习,才得以踏进这所学校的大门。上了大学之后,她几乎整天泡在图书馆里读书,读文学读历史,最喜欢的作家就是川端康成。
两人在一起后,遭到了赵老师父母的一致反对。
不管赵老师怎么夸赞严非宁有思想明事理,家里一概不听,就把一个理由摆在他面前——赵老师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而严非宁出身农村,根本配不上他。
现在提及这件事,赵老师的眼睛里依然透着深深的绝望:“我用尽了所有办法,可他们就是坚决不同意。他们的心里只有礼教面子,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的确,那个年代的人,有几个是真正因为爱情结婚的呢?
大部分都是相亲,两个人门当户对,性格上也可以接受,就那么结婚了。
赵老师说,发展到后来,他的母亲越来越过分,甚至想找校长把严非宁开除学籍。赵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情去找母亲理论,最后不惜拿自己做威胁,母亲才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很快地,母亲把赵老师关在家里,没收了他的钥匙,根本不让他和严非宁见面。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严非宁失踪了。
“失踪之前,阿宁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时隔二十年,赵老师的记忆仍然十分清晰,“那天我妈出去买菜了,电话铃一直响,当时我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那个电话就是她打过来的,赶紧撬开锁过去接电话,一听果然是她的声音。可是她告诉我说,她怀孕了,需要钱来打掉孩子。”
赵老师的语速忽然加快:“我告诉阿宁不能这么做,我会想办法和她结婚,让她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她在电话那边哭得撕心裂肺的,口口声声地说赵杉你出来吧,咱俩把事情说清楚,从此后就断了吧。我马上说我会去见她,如果见面之后她还想打胎的话,那我就想法设法把钱凑齐了给她送过去……谁知道后来,就再也没有了她的音信。”
我和程一泽就坐在赵老师对面,看着他讲完了这个平凡的故事。
二十年光阴过去,赵老师已经不再是那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的鬓角已经斑白,他的眼睛变得浑浊。
他把肘部撑在桌面上,眼里溢出了一颗泪珠:“到现在我都记得,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赵杉,我配不上你,我们断了吧。”
我迟疑着问:“赵老师,那您现在……”
“没有娶妻。她失踪以后,我就留在了这所学校教书,二十年来学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有一些是始终没变的。我还是习惯于坐在我们以前的教室,习惯于从以前的古树前经过。”
说起古树,程一泽倒是想起来了,提醒道:“赵老师,我们之前其实见过,就在那株古槐附近。”
赵老师哑然失笑:“我们以前只要吵架,我就会把道歉信放在古槐的树洞里,后来她就形成了习惯,每次吵完总会去树洞里找信,然后再和好。”
原来如此,难怪严非宁会和郑如在那个树洞里频繁通信。
这么说来,赵老师应该见过郑如?
我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把郑如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程一泽顺带着补充几句,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么说,阿宁还没死?”赵老师欣喜若狂,做梦似的说,“最近我又梦到了她,她在梦里好像很痛苦,不停地跟我说她被一个穿红衣服的人追赶着,想逃也逃不掉。”
我的直觉却是严非宁其实已经死了,一直以魂魄的形态跟郑如通信。因为我记得郑如说过,她出事的那天,严非宁自称在实验楼上课,要是严非宁还活着,怎么也得四十岁了,还上哪门子的课?再说了,她们见过面,以郑如的智商,不至于看不出严非宁已经四十岁了吧?
所以,只能是严非宁在二十岁就已经死去,魂魄一直保持着生前的样貌。
但目前的赵老师面露喜色,二十年来的阴云仿佛在一瞬间散去,我又不忍心打破他的幸福。
过了一会儿,赵老师提出要去医院见见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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