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两眼放光,顿时谁也不说话了,静静等待着老板讲故事。
“上个星期有个居民在晨练的时候发现一个人垂着脑袋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当时也没多想,还以为他是无家可归的拾荒汉,但看他穿得体体面面,又觉得不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居民跑过去看了看,还问了句你怎么了,见那人对他的问话没有任何反应还推了推。这一推不要紧,那脑袋像个篮球一样砰然落地,滚了滚就掉进了河里,当时就有几只白蝴蝶从他的脖颈里飞出来,尸体转瞬之间消融了,和地上的黄土融为一体,只留下残余的骨骼。”
老板的叙述如此生动,好像口中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亲眼所见。
周行之怀疑地问:“那个居民和您什么关系?”
“是我一个朋友。”老板叹息一声,“我和他关系不错,他把遇见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没有人相信他,都说他是在胡思乱想。甚至他也在一段时间之内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又过了没两天一个高级白领死在了河边,是个游客,也有白蝴蝶从尸体里飞出来。那时正好是晚上,有很多游客和当地居民都看见了,传得是沸沸扬扬。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我朋友说的话,警方还把我朋友叫过去做了笔录,最后认为这两起案子很可能存在着联系,说不定就是连环杀人案。一传十十传百,这么一来人心惶惶,弄得最近的游客也少了很多。”
“这两起案子有什么共同点吗?警方凭什么认为是连环案?”我向来心直口快。
“后来查了查,发现巧合的是,两个受害者都经常出入同一家店。至于店名我就不好多说了,毕竟都是邻居还得做生意不是?”老板说着就把手里的二百块钱重新塞了回来,“先生,讲故事归讲故事,这钱我不能收。”
“我本就是为了听故事而来的,现在老板让我听到了想听的故事,自然也要拿点辛苦费不是?”
“不行,我做生意是有规矩的,不收额外的钱。”老板看周行之推推搡搡就把钱压在了桌子上,“出门在外我们能遇见也是一种缘分,正好我有故事,你又愿意听,不用为此非要付什么钱。”
“老板真是豪爽之人。”周行之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板也笑了:“吃好喝好,如果觉得小店的饭菜可口别忘了推荐给亲朋好友,如果下次还来这里,也记得再来小店看一看。”
“一定一定。”
老板搓了搓手,转身关上了包间的门。
我眼疾手快,就在门合上的瞬间去把那两百块钱捞了过来,正洋洋得意就听见周行之慢条斯理地说:“等吃完了你去付账。”
我仿佛看见二百块钱长了翅膀,只等我吃完这顿饭它们就像故事的蝴蝶一样扑棱棱地飞走了。
肉疼。
既然钱不是我的,那不如多吃一点也好安慰安慰空虚的肠胃。
我夹了一块鱼肉,入口鲜嫩润滑,就是刺有点多。
周行之似乎也看上了那条鱼,三五筷子下去就没我什么事了,最过分的是,他还把盘子给端了过去,当着我的面大快朵颐,还不停地咂咂嘴以表示鱼很好吃。
我当场撂下筷子跟他杠上了,你不是不让我吃吗!那我干脆不吃了,就看着你吃,看你好意思让我一直饿着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自虐的行为,可能是被气得脑子糊涂了吧。
周行之看我气鼓鼓地抱着双臂,敲了敲碗沿说:“你至于么?”
“至于!”我翻了个白眼,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他,就不信他能眼睁睁地看着我饿肚子!
周行之见也没人跟他抢,逐渐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一分钟以后他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夹了一筷子肉放在我面前的盘子里,嘴里还埋怨道:“你这是恃宠而骄。”
我就看着那块肉躺在光洁的盘子里面,肉香入鼻,惹得我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咕”叫了起来,但我还是倔强地不肯吃。
某人对我这幼稚的表现十分无语,果断地又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到了我的嘴边:“夫人乖,好好吃饭。”
我跟个傻子似的摇了摇头,紧抿着唇始终不肯屈服,吃货的精神此刻消失殆尽。
周行之扁扁嘴,顺手把青菜塞在了自己嘴里,然后就凑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
我警惕地往后倚过去,店里的凳子是带靠背的,可我的动作幅度太大,直接连人带椅子栽了过去。当时我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我要摔倒了!
幸运的是并没有摔在地上,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圈在一个怀抱里。
“看吧,我就知道这一招奏效。”周行之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完全没有了最初相遇时候那翩翩公子的形象,我真怀疑当初的高冷都是他装出来的。
平心而论,我这个人虽然长得不算美,但很不容易撩到手。周行之却是对我各种不同的心理都了如指掌,对付我的招数也都一套一套的,每一种偏偏都正中下怀。
真是败给他了。
我冷哼一声从他怀里钻出来,赶忙换了个位置到了他对面,然后闷着头开始吃饭。
周行之望着窗外碧绿碧绿的河水,整个人瞬间切换成正经模式:“老板所说的那家店铺,很可能就是今天那个人去的酒吧。”
名叫救赎的酒吧。
“基本没差。”我吃了一口土豆丝,不由得赞叹道,“能把普通的菜炒的不普通,才是真正的好店。”
等吃完了饭,我和周行之漫步在河边等着夜晚时刻酒吧开张。河边垂柳柔软的枝条被风吹起,像是美人儿柔美的舞姿。
木质长椅很是古朴,看着看着我眼前居然浮现出一幅画面:我穿着白衣白衫坐在长椅上,神情落寞地等待着一个人,仿佛是等了太久太久,甚至都感觉他不会回来了,但内心里还是期盼着期盼着,始终执着地坐在那里,不肯回家。
在之前的某一世,我一定来过这个地方。
悲痛之情从胸腔里奔涌而来,翻卷流淌着像是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我一时难以呼吸,捂着胸口也无法抑制住那强烈的悲伤。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太难过了……
记忆里有个模糊的声音在说:“我怎么能丢了你呢。”
原来我曾经在这里把周行之给弄丢了,而且之后后悔得要命,就一直痴痴等待,期望某一天会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周行之温柔地替我拭去眼角的泪水,透过模糊的眼帘我成功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心疼,那么清晰那么明显,仿佛看我哭泣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砸在白色的裙子上,砸在周行之的衬衫上,我勉强控制了一下情绪,说:“想起了多年之前的一些事情。”
周行之心知肚明:“那一件。”
“我究竟是怎么把你弄丢的?而且你知道吗,我后来在这里等了你很久很久,都快要绝望了。最后你回来了吗?”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眼中柔情万千:“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显然那件事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痛苦。
我还是想知道。
周行之拗不过我,就解释说:“那是第一世,你家里嫌我没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非要我考取功名衣锦还乡。所以我才不得不离开。不过后来,我还是回来了。”
“那我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一丝浓郁的忧伤从他眼角滑过,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他说的很是平静,“当我回来,你父母早已经为你订下一门亲事,我才明白所谓的衣锦还乡不过只是一个说辞,为的就是将我们隔开。”
一些更为零散的画面在脑海闪过。
我着一袭红衣坐在窗前看花开花落,虽然满目繁花盛开,但在我看来也是一片荒凉。那种凄凉与难过,即使隔了几百年也能直击我的心底,让我难受到不能呼吸。
周行之喃喃道:“第一世,我为你杀了人。”
我骤然从回忆之中惊醒:“发生了什么?”
“那人差点糟蹋了你,我一怒之下挥刀追到他家里,把他砍死了。”温暖的双手从背后抱住了我,随之而来的还有周行之的叹息声,“我的结局是,秋后问斩。”
我闭了眼,记起了一些事情。
第一世,我们没有在一起,他走后,父母的确是为我订亲了,但我坚决拒绝了那门亲事。他回来,有人对我图谋不轨,他忍无可忍把那人杀死。他死后,我日日以泪洗面,天天站在古道上望着遥远的方向,希望还能看到那一袭白衣。但没有,再也没有。
不久之后我把一条白绫扔上房梁,着一袭红衣自缢而死。
那时的我肯定想着即使死了也要做他的新娘吧。
“第二世你非要和我成为夫妻,是不是因为第一世没有在一起,所以不甘心啊?”
“当然不是。”周行之替我把垂下的乱发撩到耳后,“记不记得我说过,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妻子。”
“记得。”
“生生世世,你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他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像是美妙的音律余音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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