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好。”
光听这声音都能想象出那人是如何从一开始的玩世不恭变成了现在的点头哈腰恭恭敬敬。
活了二十多年愣是没有被人叫过“嫂子”,乍一听还有点不太习惯,几秒钟的反应时间过后,我抬抬手说:“你好啊。”
“小东,别闹。”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没有那么调皮,挺稳重的。
他自我介绍道:“小布你好,我是少博,温羽应该跟你说过的,刚才那个是小东,才十九,小孩子家家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话音刚落,小东就猴急地辩驳:“谁小孩子家家了!我早就成年了,别以为你比我大几岁就能拿年龄压我!”
然后是周行之的声音:“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在门口站着干嘛,快进去!”
我看不见,走路全靠周行之扶着,因此我们走得特别慢,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估计已经进了包间,只有少博还在旁边不停地说着:“慢点慢点,温羽你不要急,慢慢走就行。”
我嗤笑一声,觉得范少博还真是个暖男,于是打趣道:“少博你要是有个对象啊,她肯定特别幸福。”
“可惜了,我专业单身二十三年。”他对周行之说,“哎,要不温羽你给我找个对象吧?”
周行之正色道:“我认识的妹子可不多。”
范少博立刻不乐意了:“你在小布面前可以这么说,但我可把你的底细都摸清了,身为温公子你一向醉倒温柔乡,坐揽右抱都是常有的事……哎哎哎你打我干嘛?”
“口无遮拦!”
我当然知道曾经的温羽是什么样子,也亲眼见过温羽调戏妹子的时候,但现在的温羽体内住着的是周行之,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花花公子了。
但我还是故意说:“少博说得哪有半句假话?你以前不就是那个样子嘛,怎么还不准别人说了?”
周行之沉默了,握着我的手加重了力气,疼得我当时就甩了甩手,但还是免不了被他捉住继续迈着小碎步在黑暗中前行。
“我看人家小布脾气好得很。”少博若有所思,“从你遇到小布到现在你说你变了多少?从多情浪子眨眼之间化身纯情暖男,还不都是小布的功劳?”
“是。”周行之磨了磨牙,使劲捏了一下我的指骨。
“不过小布的眼睛怎么弄得?还缠着纱布?”
少博你不说话会死啊……
周行之最不想提的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被问到了。
“刚做了手术,目前不能拆纱布。”他有些抱怨地说,“本来准备在家休息的,结果你们非要我来,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只好带过来了。”
然后是轻微的开门声,周行之导引着我坐在一处软椅上,他则是坐在我身旁,有人在调试音响,对着话筒喂喂喂说个不停。
眼看着开始唱歌了,只有我和周行之还在百无聊赖地坐着,我心里想玩手机,无奈眼前什么也看不到都快要憋出内伤来了,抓耳挠腮好一阵子,我总算想到了一件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
“我想吃瓜子。”
周行之松了手,估计是去拿瓜子了,这家伙倒是省事,直接把盘子放在我腿上。剥瓜子这种事我自己还是可以的,但我就是借题发挥,撇着嘴说:“你给我剥。”
周行之抓了一把瓜子吃得正欢,附在我耳边说:“夫人,人前给为夫个面子。”
“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剥瓜子!”
大概我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大,刷的一下音乐声停了,瞬间的沉默吓得我心脏停跳了一秒,然后弱弱地在盘子里面摸了几颗瓜子,还没有开始剥就被一双手抢了过去。
我的双手还保持着剥瓜子的动作,猝不及防地嘴里就被强塞了一颗。
还是鸡汤味的。
周围一片哗然。
“我的天,这还是我认识的温羽吗!”
“刷新世界观啊!温羽怎么也会这么耐心?”
“看来是遇到真爱了,我就说嘛,之前温羽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是没有遇到一个能够制服他的人!”
更有一个人俏皮地说:“大嫂!请受我一拜!”
瞬间让我联想到古代那种山寨,一堆人拱着手叫大嫂的场景。
咳,一颗瓜子卡在了嗓子眼。
只有一个细细的女声自言自语似的说:“那安若怎么办呢?”
其他人都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该吃吃该喝喝,唱了一阵子歌之后,少博带头,他们开始撺掇周行之唱歌。
说来我还真没听过周行之唱歌,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唱歌的话应该也不差吧。
起初我没说话,周行之却是拼命地拒绝,说辞如下:“你们唱就行了,我还得照顾你嫂子。”
“那你们干脆来个男女对唱得了。”
小东更是大声地问:“你们想不想听嫂子唱歌!”
“想——”
身为大哥的女人,我就这么被坑了。
我们唱了一首很冷门很冷门的歌,选择这首歌只是因为我实在太喜欢其中的一句歌词了,早年就想如果以后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就和他一起唱这首歌。
最重要的是那句歌词。
只愿再十年你我鬓染霜雪,仍将十指紧扣,冬夜呵手你在旁温酒,岁月便轻声走过。
那是我一生的梦想。
点歌的时候没想到周行之会唱,结果意料之外,他不仅会唱,而且唱得很好听很动情。
唱完之后继续回到原地坐着,周行之时不时地跟我说句话,也不知道大约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身旁一股凉意。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人,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我去问了。”是红药。
周行之的声音极轻极轻:“说吧。”
“早些年冥王和神界的神兽雄伯有一场大战,结果是冥王挖出了雄伯的双眼,埋在冥府的土地里面,这才长出了幽冥菩提。”
“雄伯食魅,难怪云客会炼化那么多纯洁的灵魂奉上。”周行之摸了摸我的额头,半怜惜半自嘲似的说,“你呀你,是给我惹了多大的一个麻烦啊。”
红药干咳一声,继续说:“雄伯实力非凡,前任冥王与他一战之后也落下了旧伤,长久以来总是无法痊愈,所以才会仙逝……如今雄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休养,吞食了不少的灵体,实力仍然不容小觑。”
“你先试试为她找一双其他的眼睛,如果不行就只能去找雄伯了。”
“回大人,我已经打探过了,只有两种办法可以让她恢复光明。”红药顿了顿,说,“要回幽冥菩提是其中一种,再有一种就是去韩家村,毕竟她此生身为韩家人,使用本族的术法可以让她暂时得到一双眼睛重见光明,只不过持续的时间可能比较短暂。红药的建议是,大人先去韩家把这件事情解决一下,虽然是暂时的,但也好过现在的状况。至于雄伯,可以等大人韬光养晦之后,把冥府的内务解决,再说从他手中抢回幽冥菩提的事情。”
“我自有分寸。”周行之发出了沉重的叹息,“你下去吧。”
“是,大人。”
听完了红药的叙述,我真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省心,看守幽冥菩提就好好干活嘛,为什么非要带着幽冥菩提入轮回?
按理说我的地位应该不怎么高,做出这样的事情估计也是违法乱纪的吧?可又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不惜违反冥府的规定都要来到人界?
不过我似乎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把眼睛进行封印了,估计就是不想惹是生非,现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能力才刚刚开启就失去了眼睛。
果然人不能太浪啊,浪着浪着就容易掉海里面去。
对于我入轮回这件事情,周行之表示不清楚。
得,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我磕着瓜子努力地思索着从前的事情,看能不能想起一些些细节,然而这家ktv的气场似乎和我很不搭,坐在这里只觉得脑海里面一片浑浊,半点思绪都没有。
等坐上了温家的车子,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我甚至有点头疼了。
“想不起来。”我揉了揉太阳穴,把脑袋靠在周行之肩膀上。
“那就不要想了,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就一定会知道的。”
周行之的手覆上了我的手背。
我们决定先休息几天,然后动身去韩家村,此去任务重大,不仅仅是要把我的眼睛治好,还要把骨镜修复。
之前周行之说过韩家村的地点十分隐秘,其中还有结界,所以他刻意让韩盛音吞下那颗带有香气的珠子,方便寻找她的位置以让她带领我们找到村子。
“你让韩盛音去她就听话啊?”
周行之倒是十分确定:“韩盛音现在能力极其衰弱,一定会去韩家村休养生息,自然而然也就会带着我们过去。”
对此我只能奉上三个字:“心机婊。”
“谢夫人夸奖。”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陆延现在成人了吗?韩子归不是请求那个幕后老板,也就是雄伯,要他帮助陆延来着?”
“不知道。”周行之说,“你受伤的时候我急着照顾你,也没问他。”
“不对呀,经你那么一闹,雄伯应该也不在原处了,韩子归还能找谁帮忙?”我热心地说,“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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