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反应是这肯定不是人,指不定就遇上了传说中的水鬼。
骨刀发出的光芒在水里若隐若现,如果那小鬼真的碰到它,指不定会掉一层皮。但出乎意料的,那只小鬼似乎很聪明,它成功地拽住我的脚踝绕过了骨刀的光芒。我使劲蹬腿,整个人像条鱼一样扑棱着,想要去触碰到骨刀,但任凭我把身体拧成了一股麻花,也还是只能干巴巴地望着那一抹淡紫色星芒缓缓地沉在水草中央。
越来越远。
我是那么迫切地想要拿到那柄骨刀,我很清楚只有拿到它我才会有几分胜算,不然就凭我的肉身之躯,也只能被这只小鬼祸害殆尽。
我学着周行之的样子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心里不停地念叨着骨刀快回来,快回到我的手中来……
令人讶异的事情发生了,骨刀散发出的紫芒居然更加强烈了一些,像是大中午的太阳光一般刺眼。
就在这光芒之下,小鬼蓦地缩了缩手,可惜还是坚持着,即使觉察到疼痛,仍旧没有放开我的脚腕。
鞋里灌满了水,沉甸甸的,一直把我带往某个未知的方向。
仿佛有“咻”的一声响起,那包绕着浓郁紫芒的骨刀像离弦的箭一样飞过来,直抵我的手心。
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周行之感觉不到我已经不在他身边了,紫色代表了韩盛音的能力,而他拿在手上的那一柄散发着蓝芒的骨刀才是带有他自己气息的。
如果、如果我现在拿着的是另一柄骨刀就好了,那么周行之一定能感觉到我。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小鬼不知道使了什么术法,一丛丛墨绿色水草像游蛇一般扭动着,飞快地缠住了我的手腕。它们不停地缠绕、缠绕,勒得我的手没了力气,骨刀也从手中跌落。
然而没多久又重新浮了上来,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骨刀,它熟练地翻转切割,将那些束缚着我手腕的水草一下一下全部割断。
原本充满了韧劲的水草忽然全部蔫了下来,渐渐地后退过去,而等水里再一次平静了下来,我的视野里面哪里还有周行之的半点影子!
骨刀再度回到了我的手中,片刻之后小鬼也松开了我的脚腕。
摆脱了束缚的我高兴之极,踢踢腿蹬蹬脚,在水中转换了一个姿势试着去看清四周的景象。
一口石头棺材沉在水底,不仅如此,上面还蹲着四五个小孩模样的鬼魂,像是小时候在玩排排坐吃果果。它们一个一个耷拉着脑袋,双手抱膝的动作显得楚楚可怜。
随着我的到来,确切地说是随着那只小鬼跟它们比划着说出我的到来之后,它们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顿时站在棺材板上,手舞足蹈地蹦了蹦,随后抬起头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我。
它们的眼睛很小很小,基本上就是一条细缝,身材和七八岁的小孩子差不多,和它们对视之后,我由衷地觉察到了刺骨的寒意。
霎时间好像这里的水温也下降了好几度,冰凉冰凉的,直渗入我的皮肉,暗暗潜入骨髓之中。
看着它们朝我游了过来,我便是施展浑身解数,使劲地扑腾扑腾,妄图远离这些奇怪的未知生物。
可能是太激动了,它们一边游走,一边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吓得我迅速划水。无奈我从来没有学过游泳,所以不管怎么划也只能前进一小段距离,很快就被那群小鬼给追上了。
感觉到脚腕被再次拽住,而且这一次的力量远比上次要大,我根本就无力挣扎,简直像一团破布一样被拖走了。
骨刀砍上了其中一只小鬼的手腕,当时是砍断了,但它们有强大的再生能力,断了的骨骼很快就会生长出来,连带着皮肉一起形成一只新的手。据我推断,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而且拽着我的不是一只小鬼,而是一群,骨刀根本就砍不过来。
所以我只能任由自己被它们拖到棺材周围。有一只小鬼搬开重重的棺材盖,按住我的肩膀让我躺在里面。
看起来似乎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但就在棺材盖重新盖上的时候,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这可是韩家村,难保它们不是韩家人指使的。
别看它们现在不伤害我,指不定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以残暴的手段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我,也或者留着我慢慢折磨,我越是疼痛它们就越是开心。
海水哗哗地从石棺边缘漏下来,将我浑身上下都浸透了,也打断了我的脑补。
根据我的判断,石棺正在缓慢地移动着,至于朝向哪里就不清楚了,我本来就方向感极差,在石棺里就更是迷迷糊糊的,又因为缺氧,整个人几近窒息。
我尽力把呼吸放缓,以此保证石棺里稀薄的空气足够我撑到它们停下来。虽然我并不知道停下来之后面临的又会是什么,但总不会比现在濒临死亡还要差劲吧?
沉重的石棺在拖拖拉拉中前行,我的身体在水中浮浮沉沉,知觉像这个几乎密闭的空间里面的空气一样,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感觉到石棺停了下来是在棺材盖打开的时候,大量的湖水涌了过来,打在我的半边脸上,我嘴巴微张,导致腥咸湖水直接灌进了嗓子眼,我剧烈咳嗽起来,下意识地换成了坐姿,也因此看见了一只蹲在石棺边缘的小鬼。
它歪着脑袋,嘴巴高高扬起,发出“吱吱”的声响,然后对着身后大幅度地摆了摆手,导致它那矮小的身躯也跟着晃了晃。
我顺着那黑乎乎的手指看过去,发现不远处也有几只小鬼,僵硬地在水底的沙地上踢着正步,半走半游地过来了。
出于警惕我换了个姿势,正巧看见了石棺角落里躺着的骨刀,趁着它们还没有过来,我冲破水流的阻力慌忙捡起骨刀收在袖间,再回过头它们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一只小鬼扬起手臂,旁边一丛水草伸展开来,灵活度不亚于游蛇,眨眼之间就将我的两只手束缚住。小鬼们咧开嘴巴笑了笑,露出了两排参差不齐的小黄牙齿。
“嘻嘻嘻……跟我们走吧。”
水草和小鬼一起行动,从背后推动我的身体,我跌跌撞撞地走了没两步,有些害怕了,但还是尽量把恐惧压制在心底,问:“你们是什么?”
“我们?”
小鬼们相视一笑,本来就像细缝一样的眼睛变得更加细长,在这么一张黑兮兮的脸上只显得诡异。
在前面带路的一只小鬼讽刺似的说:“身为韩家人你居然不知道蕃湖底下有什么?”
我都不知道这片湖叫蕃湖好吗!
我耸耸肩,觉得呼吸没有之前那么不畅通了:“凭什么韩家人就一定要知道?出门在外的不知道怎么了?”
“你是外来的啊……”小鬼们纷纷审视着我,饶有兴趣地点点头,“怪不得身上的气味这么陌生。”
我趁机说下去:“我初来乍到不懂得规矩,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
好像我这两个问题都非常弱智,以至于它们听到之后一个一个笑得是前仰后合,捂着胸口简直是不能自持。
为了掩饰尴尬我干咳一声,自言自语:“有什么好笑的,问什么就答什么多好,干嘛弄得我跟个神经病似的。”
眼前出现了很大一团水草,几乎遍布整个视野,除了水草以外什么都看不清。
“我们是韩家豢养的水鬼。”
一只稍微高一点的水鬼率先到前面拨开厚厚的水草,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隐藏在水草之后的居然是一扇铁门,由于岁月的侵蚀和持续不断的氧化,门已经有些粗糙了,边缘布满了铁屑。靠上三分之一处有一处机关盘,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看不懂的符号。
为首的水鬼手脚麻利地爬上了门,在机关盘上敲敲打打几下,大门轰然而动,奇怪的是,并没有水流向门内的空间。
仔细一看,原来铁门所在的平面就相当于一处结界,能够将水完完全全隔开,从而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水鬼们在我身后推推搡搡,带着我进入了那个通道。
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差点让我怀疑韩子归换给我的这双眼睛不靠谱。
这个时候居然庆幸那几只水鬼还在推动我的身体,不然会让我觉得更没有方向感和安全感。
等渐渐地适应了光线,我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长长的湖底通道,失去了时间概念的我也不知道行走了多久,总之最后是被带去了一个大厅,到了此地光线骤然一亮,我眯了眯眼,看见正前方有一把泛着金色光芒的座椅,一只体格强壮的水鬼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以及我身后的几只水鬼。
“鬼王,我们捉到了个落单的韩家人。”水鬼们像是邀功请赏一般,纷纷对着鬼王拱拱手。
本以为这群水鬼是韩家豢养的,相对而言会比较容易应对,结果鬼王的一句话吓得我汗毛直竖:“很好,韩家平时没少给我们脸色看,甚至还肆意地杀害我们的兄弟姐妹,今天这个韩家人的命,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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