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板彻底地消失在视野之中,所有的人还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僵住了,还是冥羽先甩了甩袖子,同时一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走。”
命令般的语气。
在看向我的时刻,他的眼中总算是有了一丝丝的柔和。
我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拿了那一小桶玉叶茶,呆呆地跟在他身后。
起初冥羽走路的速度飞快,我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不到一分钟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往后看了一眼就减慢了速度,这下我以正常速度就可以跟上了。
我轻微地喘着粗气,他骤然停住,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替我擦去额角的汗水,但是那手臂仅仅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就放下了。
大约是还没到那个程度。
他问:“很累?”
声线和刚刚判若两人,如若说刚刚是杀伐决断的将军,现在就是温柔如水的书生。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一时难以接受:“啊?”
“很累?”
他竟然耐心地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有点受宠若惊,旋即使劲地摇了摇头。
“撒谎。”
他亲昵地在我鼻尖上轻轻一点,尔后牵着我堂而皇之地出了鬼市。
一堆堆的小贩的眼睛都看直了。
走了没多远,他忽然问道:“你买玉叶茶做什么?”
“给你喝啊。”我想也没想,这个回答脱口而出。
很稀罕的,冥羽的唇边居然泛起了一丝丝笑意,但转瞬即逝,我怀疑可能是阳光太盛晃了我的双眼,刚刚可能产生了幻觉。
等了一分钟,他也没有回答,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结果他再次开口:“夫人不知道我买了很多的玉叶茶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被他叫“夫人”,现在竟然有了那么一丁点的习惯,至少到了现在,我不会再去想着反驳。
甚至回答得也是自然而然:“知道啊,但那是你买的,而我听说你喜欢喝玉叶茶,就想要买一些来给你喝。”
说实话我还真没有对哪个男人这么说话,虽说是在献殷勤,说出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可……心里面总有那么些异样的感觉。
他转过身来接过我手里的小木桶,俯身在我额头亲了亲,轻声道:“谢夫人。”
我没有解释什么,也不需要再解释了。
刚刚那么一下足以看出来冥羽的狠戾,如若有一天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会不会也那么对我?死在他的手下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待会儿我有事,不能陪你。”他有些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你去吧!”
我如释重负。
跟冥羽在一起总是会有莫名的紧张,现在他闪身离开,我抚了抚胸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不知怎的他竟然带着我来到了那株百年桃树跟前,走了那么一会儿我竟然有点腿软,干脆靠着桃树休息一会儿。
我折了一枝桃花,想起来初见的时候,他一手提着酒壶,斜躺在树枝之间的情景,真的是非常非常妖孽。
那又如何。
一只白色的鸟儿扑闪着翅膀从空中飞过,渐渐地降落在我肩上,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纸做的鸟儿,拆开以后里面有文字,这是玉虚府特有的传信鸟儿。
师兄给我写了一封信。
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让我好好地搜集情报,不要被冥羽所迷惑,信的末尾还问我有没有想起他。
玉虚府的传信方式十分隐秘,当我把所有的文字都看完,信突然燃烧了起来,成了一片飞灰。
这里没有纸和笔,要回信只能去冥羽的书房。
我坐在冥羽平时坐着的凳子上,用着冥羽的毛笔给师兄回信,心里泛起了莫名的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小窃喜。信里我没多说,就只是讲了一些最近的生活,最多提了句有时候会想起来他。
当我……对于冥羽的心态开始产生矛盾的时刻。
我也折了一只纸鸟儿,把它放飞之后,就托着腮在书房发呆。
我送给冥羽的医书他还放在书架上,里面似乎夹了一些纸张,我好奇心重,就把那本书抽出来,想看看里面放着的到底是什么。
书页之间夹着的是画,很多很多幅画。
不同的场景,里面的主人公却只有一个人,是我。
站着的,坐着的,走着的,笑着的,面无表情的。
很多个时刻的我。
奇怪,在我的印象中冥羽这几天都很忙,怎么会有空画画?再说了,他平白无故地画我做什么,难不成他叫我夫人不仅仅是开玩笑,他确实是对我有意思?
卧槽?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剧情到底要往什么地方发展啊?我难道真的要栽在冥羽这个冥府继承人的手里?
不对不对,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感情没必要都是双方的,也可以是单方面的啊,就算冥羽真的对我有意思,那我也不一定就要对他有意思啊。
我可以保持淡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进行着我的任务。
可是、可是……淡定不了啊!
我盯着那么一沓子画发呆,脑子里面有着一堆堆纷乱的思绪,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拼命甩了甩脑袋希望把那些思绪都清除掉,然后把那些画收起来重新夹在书里。
可还是忍不住去想冥羽在画画的过程中会有怎样的想法,明明很多时候我们两个身处两个地方,他怎么就能看得见我的行踪?
转念一想冥羽大人是谁?身为冥府继承人他自然拥有强大的力量,监视我这么一个小女子还不容易?
“夫人在想什么?”
身后一凉,冷不丁的问候吓得我脊背上出了冷汗,我刷的一下抬头对上冥羽的目光,慌乱地摆摆手:“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有……”
然而已经暴露了。
冥羽似笑非笑地瞧着我,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正好给了我一个台阶下:“我饿了,先去吃饭。”
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某人却是拦在了我的身前:“为夫让他们送来。”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他那狭长的眼眸看了好一阵子,终于是忍不住了:“冥羽大人你不要再开玩笑了,我不是你夫人,我只是一介小女子,在这种事情上你拿我开玩笑有意思吗?”
“你认为我只是在开玩笑?”冥羽凝眉,颇有些不悦。
我倒是激动起来:“怎么不是了?你说说我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从第一次见面你就不停地叫我夫人,那么多次我也就忍了,现在你还是改不了,到底要我怎样?”
冥羽默不作声。
我便是继续说下去:“感情总是会有一个过程,虽然我也信奉第一眼见到那个对的人肯定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但是你这样也太儿戏了。”
所有人都知道你冥羽大人到处撩妹,难道你管她们也都叫夫人吗?
我这个人宁缺毋滥,如若真的和一个人在一起了,那就一定要当唯一,如果是其中之一,那我宁可拼得鱼死网破也不会委曲求全。
“冥羽,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姑娘,撩她们你随意,但是我、我自问没有什么优点,你非要撩我也请你认真一点!”
我越说越激动,就差说出来我不能喜欢你,你也不要对我太好这样的话来了。
面对我的吐槽,冥羽对付的方法就只有一种——强吻。
一言不合就开车。
我还想说出一堆一堆的话来,然而都被他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不得已咽了下去,我紧抿着唇不让他得逞,他却是有了经验似的,简单粗暴地撬开了我的唇齿。
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下唇。
他吃痛,然而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甚至变本加厉一手揽住了我的腰。
我向来不喜欢被人触碰,这般亲密的动作更是挑战了我的底线,急得我对着他干净的靴子就踩了下去,他仍旧是不动如山,好像铁了心要把我吃死。
偏偏我是个倔强的姑娘。
原本和他约定好了晚上九点来念医书,但是我没有如约,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冥府逛来逛去,也不知道该去向哪里。
只是非常迷茫。
与冥羽距离很近的时候,我的心跳会猛烈加速,即使我从没有去喜欢过什么人,自然也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我紧张,心里也有那么点高兴,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容许我表现出来而已。
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我再次跟师兄写了一封信。我问师兄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是否懂得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怀着矛盾的心情把这封信送出去,我托着腮看着月亮发呆。
明明才和冥羽认识没有多久,为什么就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我要来对付他,为什么他要调戏我?
难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和行踪,所以故意来以此打消我的念头,等我真正地喜欢上他,他就一脚将我踢开,一次保全自己的身份地位?
太矛盾了。
我想来想去,打算最近先和冥羽保持一些距离。
一连七天我都没有去他那里读医书,而他压根就没有来找我。
看来他对于我仅限于调戏,估计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我做他的夫人,更别说和我白头偕老了。
我松了一口气,冥羽,你越是想让我进入你的圈套我就越不顺着你的意。
你要知道,我不是那些贴着你不放的小姑娘。
我在等着冥羽来找我,等了七天他都没有来。
心里有强烈的失落感。
我很想遇见冥羽,很想很想。
此刻我才发觉自己竟然在不自觉地去回忆和冥羽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心都在悄悄地向他那边靠拢。
我提着饭盒准备到房间来吃午饭,中途碰到了冥羽,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叫住了我:“屏幽。”
这一次,叫的不是夫人。
本以为我会如释重负,毕竟这是我想了很久的正常状态,可惜没有,我甚至有那么些……怅然若失。
我嘴角轻微下撇:“嗯?”
“今晚……过来吧。”他有些犹豫,可见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有多么艰难。
我听从于自己的内心,答应了下来。
这一晚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我在读医书给他听,他就那么坐在桌子对面,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我,听我读那些枯燥的句子。
读完了,我照旧离开,而他也没有做出任何挽留。
我们两个之间……似乎回归到了正常。
枕着双臂躺在床榻上,我是怎么也睡不着,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我刚准备起身,就瞧见一个人影到了我的床前。
似乎……是从窗户跳进来的。
第一反应想要尖叫,柔软的食指却是搭在了我的下唇之上。
“嘘……”
是个女声。
我张了张嘴,愣是没有喊出声来,反而是瞪大了双眼看她:“你是谁?”
我刻意压低了声音。
“冥羽的朋友,红药。”借着朦胧的光芒能够瞧见她身着一袭大红色衣衫,一双狐狸眼微微上翘,美得不可方物。
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狐狸精,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民间传说的女主角都是狐狸了,这玩意儿原来生得这么魅惑,身为一名女子我的小心脏都忍不住动了动。
她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提了起来,咻的一下我的身体就悬空了,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飞在了空中,一秒钟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这是冥府的小道。
她在前方为我引路:“放心,我只是来跟你闲聊,没别的意思。”
即使她这么说了,我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冥羽最近对你挺上心的。”她开门见山。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对哪个姑娘不都挺上心的?像他那样整天勾搭妹子的人,这应该再正常不过吧。”
“不。”红药骤然回眸,眼睛里闪烁着亮光,“我可没见过他叫哪个女人夫人。”
“没有吗?”
我还以为冥羽对所有姑娘都是这样,还以为这就是他勾搭姑娘的招数。
然而红药摇了摇头:“没有。而且,他也没有主动向某个女人低头。”
“他也没有向我低头啊……”
哦不对,我前面七天都没有和他说过话,是他先讲和的,这也算低头吗?
“那就是。”红药似乎一眼就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姑娘,在你没有出现以前,我也以为冥羽就是一个浪子,每天都坐不下来,不是喝酒就是到处留情,但现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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